“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
……
“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
“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
……
尚書房裏郎朗讀書聲傳出不絕於耳。
一名小太監鬼鬼祟祟的在離書房不遠處的樹後張望了一會兒，緊跟着擡頭看了看天色，悄摸着朝偏殿而去。
而他自以爲無人發現的這一幕，卻被開小差的長樂都看在了眼底。
圓溜溜的大眼睛似有所思的轉了一圈，長樂用胳膊肘輕懟了懟身邊的封慕若，悄聲說道：“若若，我剛看見大皇兄身邊的那個叫小旗子的小太監鬼鬼祟祟的摸去了偏殿，我去看看，你給我打個掩護。”
看了眼上方端坐着，闔着眸子搖頭晃腦聽他們讀書的夫子，封慕若點點小腦袋，幫她扶着豎起來用於遮擋視線的書冊。
“你快點兒回來。”
“知道了，若夫子問，你…你就說我肚子疼，去官房了。”
“嗯。”
長樂矮下身子，從桌椅後方使出了小時候她那熟練的爬行技能，手腳並用着快速朝殿內後方那扇門爬去。
幾個陪讀和端淑瞧見了也沒人出聲制止，反而都端正了坐姿，用自己的身形很好的給長樂打着無聲的掩護。
……
偏殿這頭，小太監進了殿內後，就哆嗦着手，從袖子裏掏出一小包藥粉，打開桌上的茶壺蓋子後倒了進去。
不過他沒敢全倒完，只倒進去了一半。
大皇子是要他將這瀉藥摻到長樂公主和五皇子的飯菜裏。
可長樂公主和五皇子的膳食每日都是到了時辰由未央宮裏的蘇木親自送來的。
他根本就沒有任何下藥的機會。
但主子下了死命令，小旗子也沒辦法，最終想到了偏殿的茶水。
這是他唯一能有機會下藥的地方，雖然可能會誤傷了別的小主子，也保不齊長樂公主和五皇子不會喝。
但說到底，藥他總歸是下了，大皇子那邊總也好有個交代了。
……
快速搖勻了茶壺裏的茶水，小旗子將剩餘的藥粉塞回了袖子裏，轉身正準備離開此處，才發現不知何時，偏殿的窗戶打開了，而窗臺上正扒拉着一顆小腦袋，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小旗子不知道長樂公主是什麼時候來的，也不知道她看見自己做的事兒了沒有。
做賊心虛的他當即跪下行禮問安時，或許他自己都沒發覺，連說話的聲兒都是結巴着還帶着顫兒的。
“奴..奴才..恭..恭請..長..長樂公主..妝..妝安。”
長樂來的時候，正巧看見小旗子放下茶壺往袖子裏塞東西的動作。
聰明的小腦袋瓜當即就明白了他這是在做什麼。
沒有馬上拆穿小旗子，長樂直接兩只小腳丫踩在牆面上一個用力，藉着窗臺上兩只小胳膊的支撐，一個縱身，直接從窗戶進到了偏殿內。
揹着兩只小手，長樂一點都不害怕的朝小旗子的方向走了兩步說道：“你不在皇子所好好照顧大皇兄，來這兒作甚？”
小旗子看着距離自己兩三步之遙的長樂，忙低下頭回話，以企圖不讓她看見他眼底那慌張的神情。
“回..回公主的話，大皇子心愛的彈弓找不見了，奴才記得之前大皇子帶來過此處，所以..所以奴才來找找。”
“哦~~~”
“找彈弓啊！那找到了嗎？”
“沒…沒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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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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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歪歪小腦袋，花苞頭上的金鈴隨着她腦袋的擺動發出脆脆的鈴音輕響。
她沒再說話，也沒讓小旗子起身，走到桌子邊，爬上凳子，拿過桌上的茶壺往一只乾淨的茶杯裏倒了杯茶水。
手裏拿着茶杯，長樂走到小旗子面前，小手一伸遞過去道：“你平日裏照顧大皇兄也辛苦了，這杯茶本公主賞你的。”
小旗子跪伏在地上，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沿着鬢髮滑落，他不確定長樂公主剛剛有沒有看見他下藥的舉動，但這杯茶他若不喝，反倒惹人懷疑。
想着不過是瀉藥，最多拉拉肚子又死不了人，小旗子接過茶杯仰頭將茶水喝了個乾淨。
可他沒想到的是，茶水入喉不過幾息的功夫，他就感覺到了肚中一陣劇痛，緊跟着一口鮮血當即從口中噴了出來。
……
由於長樂站的離小旗子本就很近，小旗子那不受控噴出的鮮血亦是飛濺到了她的衣裙和臉上的。
雖說小長樂膽子很大，但看着一個活生生的人噴血在自己面前抽搐着直到死亡，還是讓她怔愣在了原地完全忘記了反應。
她就那麼一直呆愣着，直到“嘭”的一聲，食盒落地的巨響聲響起，好似回過了神的長樂在看到蘇木的那一瞬，兩眼一翻暈厥了過去。
好在蘇木反應快，飛速跑到了長樂身邊接住了她，以致於長樂只是摔在了他懷裏，並未摔在地上。
“公主——”
“公主——”
“還愣着幹什麼？傳太醫！傳太醫啊——！”
……
彼時封承允正在御書房隔間裏用着膳，聽聞長樂昏迷的消息，隨手就丟下了碗筷，連嘴都沒來得及擦一下，大跨着步子出了御書房。
一路上都不用封承允催，卓海就可勁兒的催着轎伕快些再快些。
直到到了尚書房的另一間偏殿，看着已經甦醒過來，窩在白若棠懷裏悶聲不響，完全失了往日那靈動模樣的女兒，封承允只覺一股滔天的怒火直衝腦門兒。
一路上過來的時候，卓海已經將蘇木所見的場景告訴了封承允，但具體發生了何事，並無人知曉，所以封承允此刻也只知道是一名小太監死在了女兒面前嚇到了她。
“誰來告訴朕，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好似被封承允的怒聲給驚着了，小長樂不自覺的在白若棠懷裏瑟縮了下小身子，似是要將自己整個人都徹底隱藏起來。
“皇上！”
聽見白若棠這一聲帶着略微不滿的輕喝，意識到了什麼的封承允立馬收斂了身上的怒意，小心翼翼的靠近了牀榻邊，湊到女兒面前柔聲道：“長樂不怕，父皇在呢，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