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這個晚上,明天就是新的一年,我在過去的日子裏脫胎換骨,對新一年必然多了一份別樣的期待,期待孩子的降生,也期待我跟陸斯年的未來。
伴隨着新的一年到來,也有一個不得不面對的問題。
陸斯年應該準備回陸氏集團上班了,他休息那麼就,用腳趾頭想想都覺得有堆積如山的工作在等着他。
晚上入睡後,我斜靠着一個抱枕撐住身體重量,另一邊又依偎着陸斯年,七分清醒三分睡意的問他,“斯年,你的年假是不是要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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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捨不得嗎”陸斯年在黑暗中反問我。
“嗯,捨不得,這幾天很開心。”我無聲的笑了笑,卻又說,“斯年,陸氏集團需要你,你也需要陸氏集團。”
我從來不曾忘記周齊那連續二十通的電話,也不曾忘記陸斯年是如何步步爲營走上最高峯,那不僅僅是他人生的執念,也是他人生的一部分。
我想着,突然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陸斯年翻了個身,換了一個姿勢將我抱進他的懷裏,低聲問道,“如果沒有了陸氏集團,如果我變得一無所有,你就嫌棄我了嗎”
他像是在嘟噥,也像是在埋怨,聲音裏還少見的有一種在撒嬌的意味。
我當下不曾注意他的問題,反而是被他的語氣逗笑了,抿着脣笑了幾聲。
聽到我啞啞的笑聲,陸斯年伸手摸了摸我的腰,我再也憋不住了,瞬間噗嗤一聲,渾身輕輕地顫抖着。
“別摸那裏,很癢。”我一邊笑,一邊求饒。
“那你的回答呢”陸斯年手指輕輕地動着,感受着我在他懷裏一顫一顫的抖動。
“哈哈哈,不不嫌棄你要是真的一無所有了換換我養你。”我笑地不停,說話也變得斷斷續續的。
陸斯年的手指突然一停,像是終於放過了我,手掌也換了一個位置,從我的腰上移動到隆起的肚子上,掌心輕輕的摩挲着。
像是在撫摸我,也像是在撫摸我肚子裏的孩子。
“換你養我”他低頭靠在我頸側,聲音顯得特別低啞。
我還沉浸在剛纔的笑聲中,不曾注意到陸斯年的身體有微微的僵硬,連連喘了好幾口氣說,“我是很窮,所有的存款都被人騙光了,後來懷孕跟了你,衣食住行也都是靠你的。但是有一天真的一無所有了,我還有個家。”
家
陸斯年從我頸側擡頭,深黑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線下閃閃發光,充滿了期待,就好像我們之前看過的煙火一樣。
我說的家,是我媽在江城郊區的房子,我媽拼了一輩子買下的房子,也是高明偉看都看不上的房子,他搶了之前的婚房,卻嫌棄的沒有動歪腦筋到那套房子上,如今成了我最後的依靠。
陸斯年知道我說的是什麼,他安靜的讓我繼續說下去。
“到時候我們把媽媽從北海道接回來,媽媽恢復的很好,除了辦法正常走路,其他什麼事情都能打理。倒是我們一家三口不對,算上我肚子裏的,應該是一家四口,一起生活在一起。不過那個房子很小,媽媽一個房間,我們一個房間,就沒有孩子的房間了,也沒有你的書房。”
“我不需要書房,孩子也可以跟我們一起睡。”陸斯年突然打斷我,一副煞有其事跟我討論的樣子。
“好。”我點了點頭,“孩子可
以跟我一起睡,可以用我小時候的嬰兒牀,媽媽還都替我留着。嬰兒牀可以放在我們的牀邊,大牀連着小牀,他要是哭了,我翻個身,就可以照顧他。”
“到時候你安心休息,我可以照顧他。”
我聽着陸斯年格外認真的聲音,竟然也認真了起來,眼前情不自禁的浮現那樣的畫面。
在那個很小又破舊的房子裏,有着我最漫長也是最美好的回憶,如今想來,裏面的擺設和物品,依舊曆歷在目。
“那裏可以養花嗎”陸斯年突然又問我。
“可以。”我一邊回憶,一邊說,“陽臺是露天的,我們可以買一個木架子,一盆一盆的都放着。要是下雨天,風會把雨水吹進來,淋的到雨水,花會長得更好。”
“你還想養什麼花”
“冬天的話,格桑花就很美。如果夏天的話,可以養繡球花,藍藍的,粉粉的,很漂亮”
我迷迷糊糊的說着話,只覺得陸斯年問了我一個又一個的問題,我似乎回答了,似乎又沒回答,思緒慢慢飄遠,最後連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也就更加不知道陸斯年一個人看着漆黑的天花板良久良久,在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眸裏,他看到的,到底是什麼是跟我一樣的嗎
這一夜,我睡得安詳,但是有人卻不想讓我如此安詳。
寒冷的夜裏,少了陸斯年的體溫,就像是少了最重要的東西一樣。
等我睜開眼睛,看到窗外朦朦朧朧的亮光,也看到在牀邊穿上大衣的陸斯年,“你要出門,這麼早”
陸斯年俯身下來,親吻了一下我的眼角,“你先繼續睡,我過去看一下情況。”
他雖然不願意明說,可是目前狀況裏能讓陸斯年天還沒亮就出門的,也就只剩下了陸老夫人了。
“是不是奶奶病情變化了”我一邊問,一邊撐着手臂想坐起身來。
陸斯年壓着我肩膀不讓我起來,“你別急,躺着別動。醫院來電話了,奶奶情況不太好,不過還在搶救,還有希望的。我先過去看看情況,你等天亮了再來。”
“反正我也醒了,跟你一起去。”我雖動彈不得,卻還是如此要求。
陸斯年皺了皺眉,不贊成道,“昨天夜裏又降溫了,都下雪了,你先照顧好自己,等天亮了,我讓司機來接你。”
他如此強勢的命令語氣許久不見,我最終還是選擇了聽從。
“外面冷,你多穿點。開車慢一點,到了醫院給我電話。”我不放心的叮囑。
陸斯年往大衣外面又套了一件長款羽絨服,圍巾手套都帶上了,我才露出滿意的樣子。
他俯身下來,帶着溫涼的薄脣在我的脣上落下一個吻,低語道,“我走了,繼續睡吧。”
我雖然點了點頭,但是在陸斯年走出房間後沒多久,慢慢地坐起身來,透過窗簾看到細碎的光影,正是在一片一片落下的雪花。
好大的雪在江城已經許久不曾見到了
我看着雪花飄落的光影靜坐着,被子上的手拿着手機,手指無意識的摸索着。
我在等,等着卻不是剛剛離開的陸斯年,而是
手機的亮光劃破房間的昏暗,我等着卻又不希望來的電話,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