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生氣,他其實是很好的人,你多了解他,你也會喜歡他。”
“師父……”
秦衍閉上眼睛,便就是在這時候,冷風從周邊輕輕吹來,這冷風帶著陰氣,和平常不同,秦衍猛地睜眼,下意識抽劍,護在周身,厲喝出聲:“誰?!”
風變得溫柔起來,輕輕拂過秦衍的面容,秦衍就看見眼前有金色的粉粒旋轉而下,在他面前緩慢凝聚成一個人。
那人身體散發著微光,彷彿是透明的一般,秦衍愣愣看著對面,就看見對方伸出手,朝他招了招手:“晏明。”
“師……師父……”
秦衍看著面前的人,覺得不可思議,不過片刻,他猛地驚醒,抬劍指著對面的人,冷靜道:“我師父死了,你不是他。”
“晏明,如果我沒死,”江夜白靜靜注視著他,“你願意跟我走嗎?”
“你什麽意思?”秦衍皺起眉頭,“什麽叫沒死?”
秦衍聽到這話,不知道為什麽,他心裡顫抖起來,竟然覺得有些害怕。
他想起前一世看著江夜白消失在眼前,這一世再一次看著江夜白消失在身前,他捏緊了劍,低啞了聲:“你是說誰,沒死?”
“晏明,”江夜白苦笑起來,“你願意為了我,毀了雲澤嗎?”
“你是誰?!”
秦衍大喝,江夜白神情平靜,他注視著秦衍,抬起手來,並指成劍,輕抵在胸前。
這是業獄魔修特有的禮儀,當年無垢宮中,秦衍看見過無數魔修站在靈浩魔尊像前,做著這個姿勢,而高台之上的石像,一手提劍,一手並指成劍,指尖輕點胸前。
那石像的模樣和眼前人漸漸重合。
“吾名靈浩,”清冷的語調中似乎沒有半分凡人悲喜,毫無波瀾,“雲澤之名,江夜白。”
閃電在遠處轟然炸開,雷聲甕隆,傅長陵用靈力將江夜白給的卷軸拓寬到了極限,他頭上冷汗涔涔,可他還是費力將卷軸一點一點往下壓下去。
無形的阻力瘋狂對抗著他,他手上因為靈力的過於施展,皮膚裂開,血珠在空中凝結飛出,周邊靈力護住血珠,彷彿是將這些血珠當做珍寶一般,輕飄飄落到化血池的紋路之上。
血珠落下的刹那,傅長陵明顯就感覺到阻擋他的力道一泄,而後他又將封印往下推了一推,便就是在此刻,傅長陵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女聲:“不對。”
“娘?”
檀心早已與他認主,哪怕如今檀心在傅玉殊手中,他所看到的東西,依舊能被檀心劍中的藺塵神魂所看到。
傅長陵聽到藺塵的話,他不敢泄力,此刻他若收手,那與他對抗著的力量立刻就會將他吞噬。
藺塵似乎是在觀察,片刻後,她冷靜道:“有藺氏劍意在其中。”
傅長陵聽到這話,心中一驚,他咬了咬牙,只道:“娘,通知父親,立刻帶人到輪回橋附近化血池這裡來。”
藺塵如今很難和傅玉殊直接溝通,她唯一能說話的人,只有與檀心劍劍魂相聯的傅長陵。
然而想了片刻後,她還是道:“好。”
傅長陵得了藺塵應答,他也不管其他,閉上眼睛,仔細辨認著與他對抗著的力道到底是什麽。
與他對抗著的力道看上去是來自於業獄,被魔氣層層纏繞,可是傅長陵用神識仔細分辨之後,便從中察覺出了藺塵所謂的藺家劍意。
不對,魔氣是在外層的!
傅長陵驟然意識到,與他對抗著的,根本不是業獄的力量,而是雲澤的靈氣,只是被人刻意用魔氣纏繞,讓人誤以為是業獄的抵抗。
如果抵抗著他封印的力量並非業獄,雲澤設置在此處還能對抗他的,應該就是以前的封印,劍尊葉瀾母親本就是藺家家主,他所用劍為其脊骨劍,此刻還在抵抗著傅長陵的藺氏劍意,應該是當年葉瀾的劍意。
封印沒破!
而他手上的這個卷軸……
傅長陵意識到這件事的那一刻,他迅速收手,然而當他產生這個意圖時,無數手臂就從地上探了出來,死死抓住他的手掌。
這場景似曾相識,就是璿璣密境之中,他被逼著開第一個封印時的景象!
那些人將他的手直接按到卷軸之上,卷軸上的紋路綻出金光,猛地貫穿了傅長陵的手掌。傅長陵靈氣打開,白骨劍橫掃而出,一劍一劍砍斷那些抓住他手的手臂。
然而那些手臂彷彿是砍不完一般,一批砍完還有一批,前仆後繼綿綿不絕,他們拽著傅長陵的手,讓他的血滴落到卷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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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傅長陵便看見卷軸上的紋路動了。
那紋路緩慢扭轉,拆分,然後和化血池的紋路緩緩對齊。
一瞬之間,傅長陵腦海中猛地閃過他來時界碑上“葬仙城”三個字哪裡來的熟悉感了。
是這卷軸!
葬仙城三個字的用筆,與江夜白給他的卷軸上的筆畫,雖然拆分開,雖然一個是寫著古字,一個畫著陣法,可陣法本身就是一種字符,行筆的痕跡再如何隱藏,也會在不經意之間顯現。
江夜白……
傅長陵血滴在卷軸上,他看著卷軸上的字一個個扭轉,與化血池的陣法結合。
傅長陵頭上的汗和血在地上混雜,他腦海裡想起許多事。
他想起秦衍每一次同他提江夜白,每一次和他說師父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