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輕知笑了笑,手上幹活的動作半點沒落下,利落乾脆,回林凱:“沒事,我不累,不用歇。你累了的話,可以去旁邊樹底下坐會兒。”
林凱一聽,本來累的不行的身體,頓時一點都不累了!
姐姐都不累,他怎麼能累!
“我也不累!”
隨即又哼哧哼哧的揮起了鋤頭。
以前幹活的人累了可能會喊號子那樣,要麼就是隨着鋤頭的節奏,嘴裏“嚯嘿”一喊,就覺得省力些。
年輕人不會,就開始閒聊起來打磨時光。
一個一個紅薯被挖出來,許毅一邊整理紅薯,一邊問:“誒,你們喫過生的紅薯沒有?”
“生的能喫嗎?”張松詫異。
“能啊。”林凱的奶奶也是農村的,只是父母在縣城那邊買了房,喫生紅薯還是小時候的事了,“以前我奶奶也種過紅薯,削皮之後,咬着喫,有點硬,喫起來是脆甜脆甜的。”
“對,我小時候也喫過,是脆甜的。”許子君說。
許毅又道:“喫生紅薯,肚子裏會長蟲,我猜你們肯定跟我一樣,都喫過寶塔藥。”
林凱:“還真喫過。”
許子君:“寶塔藥是什麼?”
許輕知記得挺清楚,“就是形狀像寶塔,喫起來像糖一樣,那時候我們兩還搶着要喫。”
許子君一下子想起了一些不太美好的回憶,臉上露出幾分不可描述的噁心,“是不是喫完就拉蟲子的那個藥?蟲子還是活的,有時候還卡住那種……”
“對。”許毅點了點頭,笑道:“我媽說,我肚子裏的蛔蟲,就是生喫紅薯染上的,讓我以後不許再喫生紅薯了。”
許子君:“對,我媽也說過,後來就再也沒喫過生的紅薯了。”
許輕知想起自己小時候,那會兒是真沒什麼零嘴喫的,特別喜歡喫那個寶塔藥,就跟喫糖一樣,就盼着自己肚子裏什麼時候再長點蟲就好了。
小孩子的想法,回想起來總是這麼簡單又搞笑。
“現在的小孩好像都不喫這藥了。”
“是沒怎麼見過了。”
“……”
許輕知莫名蹦出一句:“想喫烤紅薯了。”
以前小時候家裏是用的蜂窩煤煮飯,沒法在家烤紅薯,幾個小孩就會從家裏頭各自拿上自家的紅薯去山裏頭的溝壑間烤紅薯喫。
烤熟出來之後,還要分呢,這個小個點的紅薯是你帶來的,你的。這個大個的是我的,那個是誰誰的。
自己帶的哪個紅薯,烤出來就喫哪個。
小時候能喫的東西真的不多,要知道烤臭皮柑都能成爲小孩之間的零嘴,那麼酸的臭皮柑都捨不得丟要挨個喫掉的。
所以烤紅薯真的是爲數不多的美味之一,比烤臭皮柑美味一百倍。
許輕知話音落下,立馬有人出聲附和:“我也想喫。”
“我也想。”
“那要不就烤幾個?”
“烤!”
幾個人打定主意要烤紅薯,但又覺得明明是來幫忙的,還有點不好意思時。
許輕知就已經站起身,跟另一邊阿公和她爸打了聲招呼:“阿公,我們要去烤紅薯啦。”
話的尾調都是上揚的,輕快又明朗,聽得出來要去烤紅薯是真開心。
許富強嘴上小聲嗔怪:“這孩子說來幫忙……”
“說她做啥子。”阿公兇了一聲,當兒子的只好噤了聲。
老頭用手背擦了擦汗,大聲朝孩子們道:“去吧去吧,喜歡就多烤點喫,阿公種的紅薯多着嘞。”
桃水村的山地勢多爲丘陵溝壑,這邊種紅薯的是平地,拿上紅薯往一旁走,就是地勢日積月累下的自然溝壑。
撿着柴火,躲在溝壑下可以避開山風,刨一個坑出來,開始要生火,幸好張松隨身帶着打火機,這火也就方便的生了起來。
等下面的火燒成了碳的樣子,把紅薯挨個丟進去埋起來,在上面添柴。
今個兒的天氣還挺熱的,在火邊,更覺火勢燙臉。
但幾個人都圍着堆兒的盯着火堆,眼神裏滿是期待。
這烤紅薯可不是一會兒就能烤熟喫的,要很久。
商量了下,就留了兩個人在這盯着火堆,其它人還是過去挖紅薯。
時間在不知不覺間過去,圓盤一樣的太陽變成了橙色,漸漸有要下墜成夕陽的預兆,地裏的活兒也就幹完了。
阿公一個人也就只種了幾列的紅薯,不多。
幹完了活兒,紅薯也差不多烤好了。
幾個人圍起來,用木棍子從炭火堆裏挨個挑出來。
這時候的紅薯,外表皮都已經成了黢黑的黑炭色。
“這跟我的想象的烤紅薯有點不一樣。”吳博道。
林凱撿着最先出來的紅薯,雖然還是燙手,但能拿在手上了,他一邊吹一邊道:“這種烤紅薯纔是最美味的,香的不行。”
火堆裏的紅薯挨個全都扒拉出來了,光是看黢黑的模樣就知道肯定都熟了。
不光幾個孩子有,阿公和許富強也是有的。
許輕知烤的時候算了的,一人一個,烤的都是不大不小的形狀。
太大了烤不熟,太小了烤出來又喫不到什麼味。
一人拿了一個,紛紛蹲着起開始喫烤紅薯。
許輕知拿着自己那個,用手一掰開,外面已經是燒成了黑炭,但裏面的紅薯已經熟成了鮮黃色,散發着柴火烤紅薯專有的香氣。
小美言情 www.mei8888.com/
這跟用烤箱烤出來的可不一樣。
許輕知嚐了一口,熱乎乎的,好喫極了,跟小時候記憶中的味道一模一樣。跨越歲月時光的味道,更爲美味加分不少。
在看其它人的喫相,不光是兩只手是黑的,喫的那叫一個滿嘴抹黑。
許輕知只覺得,他們就跟她小時候一起喫烤紅薯喫花了臉的小孩們一模一樣。
而她的心情,也和小時候一樣。
烤紅薯,是真的能讓人開心,喫烤紅薯更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