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夫,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喝茶呀?」岳扶桑笑銀銀地走了過去,很自來熟地坐在了白大夫的對面。
「與你何干?」白大夫記得岳扶桑是和雲芍藥等人一起來的,因此對她也沒有什麼好臉色。
「當然跟我有關係了,白大夫,我希望你不要對我有所誤解,我和雲芍藥可不是一路人,甚至可以說我和她之間還隔著深仇大恨呢!如果不是雲芍藥,宋公子的夫人指不定是誰呢?」岳扶桑沒好氣地說道。
「哦,原來這其中還有這麼一段緣故?」白大夫頓時對她的印象好轉了不少。
「可不是嘛,那雲芍藥慣來喜歡搶別人的東西,她搶了我的夫婿在先,搶了你的名聲在後,你我之間應當同仇敵愾,共同商議對策,讓她過不成好日子!」岳扶桑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喝乾,將心裡的氣不順表現在了臉上。
「唉,你說得倒是簡單,談何容易啊,」白大夫搖了搖頭,「現在滄州城的那些人都只知道雲芍藥,不知道我白康靜,實在是讓人意難平!」
「那就想個法子讓她身敗名裂,讓眾人知道她的醫術其實並不怎麼樣,這樣一來,你的名聲不就是順理成章的在整個滄州廣為人知了嗎?」
「這得要遇到合適的時機,否則的話談何容易?」白大夫嘆了口氣。
就在這時候,有個小廝從外面走了進來,對白大夫說道:「白大夫,榮國公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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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國公早先年追隨先帝打下天下,後來又常年駐守邊關,抵禦外敵的親擾,他這一生為大羽朝立下了赫赫戰功,被先帝封為了榮國公。
榮國公的年紀大了之後,不肯在京城中享福,說是要落葉歸根,於是就帶著一家子的人回到了滄州,平日里深居簡出,不大接見外客。
「榮國公?他怎麼會突然間要請我過去?府上有誰病了嗎?」白大夫問道。
「榮國公的妹妹高陽夫人生了病,這幾天已經請了不少大夫去看過了,只是病情依然沒有得到好轉,榮國公十分著急,今天打算再從外面請幾個有名望的大夫來給高陽夫人看病。」小廝解釋道。
榮國公出生寒門,早年父母雙亡,與小了他十幾歲的妹妹相依為命,這些年來,他對這個妹妹十分疼愛,正因如此,先帝為了表示對他這個臣子的寵愛,才會將他的妹妹封為高陽夫人。
「行,那我現在就過去。」白大夫站了起來,心中暗想,這回總算沒有人再輕視他了,他今天一定要一鳴驚人,讓雲芍藥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名醫!
「那就祝你好運了。」岳扶桑也跟著站了起來,靠在涼亭的柱子邊對白大夫說道。
「嗯,承你吉言。」白大夫心情愉快地跟著小廝走了。
榮國公不愧是當年追隨先帝打下江山的大功臣,他的宅邸輝煌宏大,每一個站在榮國公府的大門前的人,都會忍不住屏住呼吸,深深地驚嘆於榮國公的榮華富貴。
白大夫站在榮國公府的門口感受了片刻的震撼之後,被榮國公府裡面的家丁領進了門。
家丁帶著他走過一層層水榭長廊,穿過一片片南方園林,來到了高陽夫人的院落前。
高陽夫人所住之處十分幽靜,但處處彰顯著精緻典雅,院落里的每個侍女的穿著都十分考究,臉上帶著順從的神色。
家丁在外面的院子門口停了下來,院門口站著的一個侍女將白大夫領了進去,讓他先在院子里坐一會兒。
白大夫這才發現雲芍藥已經先來了,而在雲芍藥的旁邊,還坐著幾個有些眼生的大夫,每個大夫的手裡都提著醫藥箱。
這時候,一個大夫從內屋裡走了出來,一邊走路一邊搖頭,連連嘆氣。
「怎麼樣了?邱大夫?」其他幾個大夫紛紛站了起來。
「高陽夫人的年紀已經很大了,我不敢貿然出手,還是請榮國府另請高明吧。」邱大夫謹慎地說道。
「又是一個不敢治的。」其他大夫們紛紛搖頭。
「是啊,這些天請了多少個大夫到榮國府上來了?敢給高陽夫人治病的大夫,最後又沒治好高陽夫人的病症;不敢給高陽夫人治病的大夫,最後全都走了!」
「她這個病啊,難搞喲!」
「對啊,難搞喲。」
……
這幾個大夫議論了幾句。
隨著邱大夫一起走出來的侍女,對在場的幾位大夫說道:「不知接下來哪位大夫想進去給夫人看看病?」
「我去吧。」趙大夫站出來說道。
「那就有勞這位大夫了,請隨我來。」侍女朝他點了點頭,非常客氣地說道。
趙大夫跟著侍女走進去之後,白大夫走到了這一桌,在雲芍藥的身旁坐了下去,雲芍藥看到了熟人,自然朝他打了一個招呼,不過白大夫就像是沒聽到雲芍藥的招呼聲一樣,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悠悠地喝了起來。
雲芍藥想著白大夫或許對自己有些許成見,因而失笑,倒也不與他斤斤計較,又繼續坐了下來。
那幾個大夫看到了白大夫這個生面孔,忍不住問了幾句話,白大夫見有人注意到了他,頓時開始夸夸其談,說自己在亳州當地多麼有名氣,是當地所有達官貴人的座上賓。
其他大夫們一邊聽著一邊點了點頭,心裡卻有些不以為然,他們在滄州當地也算是有名望的大夫了,他一個外來的大夫有什麼好吹噓的?
不一會兒,趙大夫也搖了搖頭,從內屋裡走了出來,朝大家拱了拱手:「各位大夫,我想起家裡還有事,今日,我就先走一步了。」
「你也不給高陽夫人治病嗎?」大夫們紛紛問道。
「這哪裡敢啊,高陽夫人年紀大了,而且之前給她治過病的鳳大夫、王大夫和陸大夫,哪個大夫的名聲與實力在你我之下?他們都沒治好,我們還是算了吧!」趙大夫同樣不敢輕易嘗試,生怕到時候不僅沒把高陽夫人的病給治好,反而還一不小心開錯了方子,讓高陽夫人的病情加重了。
這樣一來,榮國公不遷怒於他才怪了!
「要不然,你留下來坐一會兒吧,看看我們之中有誰敢給高陽夫人治病?你這趟也算是不虛此行了。」文大夫提議道。
「也行,那我就在這裡坐一會兒再走吧。」趙大夫點了點頭,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接下來,幾個大夫依次走到了內屋裡面,然後又依次從內屋裡面走了出來,沒有一個人敢給高陽夫人治病,生怕給這位老人家治出了什麼好歹,到時候吃不了兜著走。
白大夫被請到榮國公府的時候,是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眼見著一個個大夫依次走了出來,他臉上的笑容終於漸漸消失了。
他也意識到了這件事情的嚴重xin,他開始慎重斟酌起了在這裡出風頭的必要xin!
萬一一個不小心,不僅沒有如他所願大出風頭,反而還得罪了榮國公,那就大事不妙了!
「這位大夫,請隨我進去給夫人看病吧。」侍女走到了白大夫的面前,恭恭敬敬地對他說道。
「好吧。」白大夫無奈地點了點頭,隨著侍女走了進去。
一盞茶的時辰過去后,白大夫垂頭喪氣地走了出來,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
現在,院子里就只剩下雲芍藥沒有去給高陽夫人看病了,侍女很自然地走到了雲芍藥的面前,對她說道:「這位大夫,請隨我進去給夫人看病吧。」
「好的,有勞了。」雲芍藥朝她點了點頭。
「我們可以隨這位雲大夫一起進去給高陽夫人看病嗎?」白大夫突然開口說道。
侍女微微一愣,轉過頭來,不解地看著他。
「你不知道,這位雲大夫在滄州乃是新起之秀,這幾天有不少達官貴人爭相拜訪,就是想請她回去給家裡的病人看病呢。正因為她年紀輕輕醫術就如此了得,所以我們才會對此感到好奇,想親眼看看她是怎麼給病人治病的。」白大夫說道。
「請稍等片刻,容我進去稟告夫人,由夫人作出決斷。」侍女朝白大夫行了一個禮,又走到了內屋裡面去。
不一會兒,侍女走了出來,對院子里的大夫們說道:「夫人已經同意了,如果你們有誰對雲大夫感到很好奇,可以隨她一同進來給夫人看病。」
院子里的大夫們面面相覷,說他們對雲芍藥不感到好奇,那都是假的,畢竟她年紀這麼輕。
而且,最近這幾天整個滄州的街頭巷尾,到處都是有關於她的傳說,如今有機會近距離看看她是怎麼給病人治病的,那真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如果雲芍藥真是一個醫學上的天才少女的話,那他們一眼就能夠辨認出來;如果雲芍藥只是一個坑蒙拐騙的江湖騙子的話,那也逃不過他們這些從醫多年的知名大夫的火眼金睛!
眾位大夫跟在雲芍藥的身後,隨著那位侍女一起走進了內屋裡面,內屋裡面的各處裝飾低調而不失奢華,隨處可見的一個東西拿出去都價值千金。
高陽夫人滿頭白髮,疲憊不堪的躺在大牀上,虛弱得如同湖面上快要沉下去的小船,她見雲芍藥走了進來,只是稍微轉了轉眼珠子,並沒有開口說話。
雲芍藥她行了一個禮,然後隨著侍女走到了她的牀前,坐在了牀前的圓角凳上,對高陽夫人說道:「高陽夫人,請將手伸出來,我給你把把脈。」
高陽夫人有氣無力點了點頭,在侍女的幫助下將手伸了出來,放到了牀沿。
雲芍藥將自己的手指放在了高陽夫人的手腕上,聚精會神地感知起了她的脈搏。
片刻后,她將高陽夫人的手放進了被子里,又為她壓了壓被角,對高陽夫人說道:「請張開嘴巴,讓我看看你的舌頭。」
高陽夫人微微點頭,將舌頭吐了出來,雲芍藥朝她舌苔白滑,心下瞭然,於是又問道:「是否胸腹脹悶?」
高陽夫人再次微微點頭。
「是否食欲不振,不飢不渴?」
高陽夫人同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