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靜靜地坐在病牀邊,凝視着我媽蒼白又疲憊的面容,一想到她差一點就永遠的離開了我,心中全是對高明偉的怨恨,一點一點的累積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到了咚咚的敲門聲纔回神過來,原以爲是過來巡房的護士小姐,但是回頭看到的卻是周齊。
哪怕是週末,周齊還是一身工整的深色西裝,嚴肅到看不出任何情緒的表情。
他站在病房門邊,並沒有走進來,目光掃過病牀後說,“江小姐,我們外面談。”
我點了點頭,輕輕地鬆開抓着我媽的手,又拉了拉被子才往外走。
走出病房的瞬間,我往周齊的背後也就是走廊的遠處看了一眼,空蕩蕩的,沒有出現那個我希望的身影。
陸斯年沒有來
我垂了垂眼,藉着這個動作掩飾眼神裏的失落。
周齊從隨身的公文包裏拿出一份文件交給我,“江小姐,這是你昨天晚上遺落在陸總車裏的東西,他命我送回來給你。”
他的手舉在半空中,白色文件最上面那頁有明顯的抓痕,是我昨天晚上留下的。
我竟然還指望你可以成爲我的合作伙伴,算我看走了眼,你立刻下車。
只要是我要的,哪怕在任何人手裏,我都可以搶過來包括陸家的一切。
陸斯年冰冷的話語再一次浮現在我的腦海裏,與此同時還有他冷硬堅決的臉龐。
他讓周齊送還我這份文件,就是再一次的表達了他強硬的態度,他真的不需要我了
只要一想到這個,我連呼吸都收緊着,一點也不想收下這份文件,甚至忘記了自己之前是那麼排斥跟陸斯年的關係。
周齊看出了我的猶豫,又催促了聲,“江小姐,你還有母親的醫藥費要付,這份文件你用得上。”
我怔了怔,要不是周齊開口提醒,我還未想到這層含義,怪不得陸斯年讓周齊一大早就送這份文件過來。
只要這份文件在我手裏,我媽的那些醫藥費,陸家有的是人願意替我付錢。
錢是我目前不得不低頭的現實。
“麻煩你了,周助理。”我最後還是接過了文件,疲憊了一晚上的雙眼乾澀的發痛。
周齊的任務完成了,他連句客套的再見都沒說,就轉身離開,像極了昨天的陸斯年。
陸斯年又是陸斯年
短短的一個早晨,我已經不知道第幾次想到他了
周齊走後,沈醫生過來巡房,對我媽進行了一次精密的檢查,他說我媽的術後反應暫時良好,但是腦部控制着人體的神經,是否影響正常生活,還是要等清醒了之後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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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邊認真聽着,一邊再三的說着謝謝。
沈醫生還是一副溫潤學者的樣子,只是在似有似無間,鏡片後的漆黑眼眸會落在我身上,帶着一股深不可測的探究。
每每我擡頭回望,他卻不着痕跡的移開了目光,我暗暗的擰了擰眉,並沒有多言。
我媽還在昏睡中,我趁着這個時間又回了一趟家,整理了一些必需品,再回醫院的時候,竟然在一樓大廳遇見了兩個人。
白歡歡和王梅,一個是我曾經最好的朋友,另一個是我曾經的婆婆。
白歡歡的肚子比以前更大了,可是依舊穿着緊身的連衣裙和高跟鞋,王梅在一旁緊張的想扶她的手臂,卻被白歡歡一把推開。
“你這個死老太婆,都說了別碰我,我聞到你身上那股鄉下味就噁心。都叫你不要來了,還一定要跟着,真的是煩死了。”白歡歡兇狠的瞪了王梅一眼。
“歡歡,你這麼大肚子,還一定要穿高跟鞋,萬一摔着了怎麼辦這可是我們高家的金孫,我擔心啊。”王梅操着一口不太標準的普通話回道,語氣委婉,甚至是低三下四。
“有什麼好擔心的你看電視裏的那些明星,哪怕九個月了都照樣穿高跟鞋,還不是什麼事情都沒有。就你這張烏鴉嘴不好聽,是不是故意詛咒我金孫怎麼了我纔是你們家的貴人要不是我,你兒子能進那麼好的公司,能有這麼大房子住你這個老太婆還在鄉下種地,哪裏有這麼好的日子過。”
“是是是,都是你的功勞。歡歡,你早餐喫的少,現在餓了嗎要不要喫點”
“喫喫喫,就知道讓我喫想把我喂成豬嗎就知道你沒安好心,故意想看我變肥。”
她們兩人一個高聲咒罵着,一個搖尾乞憐着,這還是我認識的白歡歡和王梅嗎
特別是王梅,以前我們住在一起的時候,哪怕我累死累活的加班完了回家,她還是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指使我幹這個、幹那個,根本就是一個囂張的惡婆婆。
如今遇到了白歡歡,竟然被她指着鼻子罵。
呵呵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用陸斯年的話說,我真的是太愚蠢了
我在心裏嗤笑這自己的可悲,竟然覺悟的如此之晚,也不想再看到這兩個人,剛想離開,卻被眼尖的白歡歡給看到了。
“江一月”白歡歡大聲地叫着我的名字,噠噠的高跟鞋聲很快的逼近到我跟前,她噙着輕蔑的笑容,上下打量着我,不屑的開口,“我還以爲自己眼花了,還真的是你。”
我看到王梅緊張的跟在身後,她也看到了我,皺了皺眉。
哪怕在這個時候,她竟然還用嫌棄的目光打量我,真是令人發笑。
我不願意搭理這兩個人,拿着自己的東西想走,但是白歡歡顯然不這麼想,她伸手抓住了我拎在手裏的包。
“白歡歡,你放手。”我抓着自己的包,不敢使勁抽回來。畢竟白歡歡現在大着肚子,她要是反咬我一口,到時候倒黴的又是我。
或許這些天我跟着陸斯年經歷了太多場合,我在面對白歡歡的時候不再那麼衝動,而是格外的冷靜。
“我就不放手,難道你還敢推我不成”白歡歡揚了揚眉,氣焰囂張的看着我,“江一月,你這麼急趕來醫院,該不會是來替你媽送終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