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臉色蒼白,閉着雙眼,那濃密的睫毛長長地翹起,形成美麗的扇形,投下了兩排淡淡的影子。
她鼓起了勇氣點頭,而後低着頭沉思了一會,目光落在一旁以白布蒙着的她的父親,眼中帶着一絲決絕。
“好心的姑娘,小女子沒有其他的要求,只要公子與小姐願意替我父親安葬好,我願意一死謝之!還望小姐成全!”
在地上朝他們磕了三記響頭,她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攤位上,那攤子的木頭看起來還挺結實的。
那女子突然起身朝着那木頭衝了過去,抱着自盡的決心!
一時間人羣洶涌而來,將他們圍在了圈子內,所有的目光都落在那決絕的少女身上。
燕瑾輕蹙眉頭,卻在這個時候看到蘇流年的眉頭微微一蹙,睫毛一顫。
“我幫你!”
她輕聲說道,在燕瑾的懷裏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就算自己對自己如何地失望,可是她也不能爲此去害別人的xin命!
雖然並非她去害的,可這女子若是死了,那便是她間接害死的。
正要撞上去的女子在最後一刻停了下來,回身滿懷希望地看着燕瑾與他懷裏的女子。
她神色驚喜地看着眼前的兩人,就地跪了下來。
“多謝善良的公子,多謝好心的小姐!我名爲葉小紫,願意一輩子給小姐爲奴爲撲,做牛做馬地伺.候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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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趟出門,出去的是兩個,回來的時候是三個。
回到九王府內,葉小紫看着是王府嚇得沒膽子進去,最後見燕瑾抱着蘇流年入了王府這才忐忑地跟了上去。
因爲一身孝衣,惹來了不少的眼球,大家都認爲不吉利。
但花容寧瀾吩咐過對於燕瑾必須要比對他這個主子還要主子,大家也都恭敬地伺候着,沒敢吭聲。
葉小紫換了一身丫鬟的衣裳,而燕瑾也已經叫人去安排葉小紫父親的身後事。
回到九王府後,蘇流年依舊一副病懨懨的模樣,一句話不說,閉着雙眼。
這幾天下來,她也就說過三個字,那便是爲了救葉小紫而開的口。
葉小紫果真盡心盡力地伺候着,端茶倒水,陪她說話,儼然成了她的貼身婢女。
一開始燕瑾還有些不放心,但因她表現不錯,對待蘇流年盡心盡力,連他都尋不出一點瑕疵。
只是偶爾在燕瑾想要接近蘇流年的時候,葉小紫會很適時地出現,這一點讓燕瑾有些惱火!
這讓他覺得這葉小紫是花容寧瀾派來的細作。
否則怎麼每次都那麼地恰巧!
不止他受到如此待遇,就連花容丹傾過來也是如此,就算是個和尚,她似乎也防備得很,想要說是防備,可人家又做得滴水不漏。
葉小紫守在*前幾步之遙的地方,凝視着*.上幾日來始終不肯言語的蘇流年。
一日三餐甚至要讓人哄着求着才肯吃上那麼一兩口,所有人拿她沒轍。
幾日下來的伺候,加上幾位王爺與燕瑾、修緣都會過來,此事她倒也瞭解了幾分。
望向蘇流年的時候,除了幾分同情,還有尊敬。
那是一種將她視爲主子的敬重。
花容丹傾端了一碗雞湯進來,葉小紫立即上前將雞湯接過。
“十一王爺,這事情還是奴婢來吧!小姐心地善良救了奴婢,對奴婢來說小姐不止是主子還是救命恩人!”
“本王來就好,你出去外頭守着吧!”
“這…….”
葉小紫有些爲難。
“還不出去!”
他將她手裏的碗端了過來,神色已經有些不耐煩。
葉小紫見此,遲疑了下還是行了禮幾退了出去。
花容丹傾看着轉身離開的葉小紫,直覺告訴他這個女人不簡單,先不說會武功,但他們也詢問過,只說從小跟着他父親在街頭賣藝,自然是有學過一些。
但見她對蘇流年確實忠心耿耿,也找不出絲毫可挑揀出來的毛病,甚至比王府裏伺候蘇流年的丫鬟還要盡心盡力。
據說當日,爲了葬父,她差點就撞上木板。
花容丹傾轉身朝着*邊走去,見蘇流年依舊躺在那裏閉着雙眼,呼吸很輕,若沒有仔細觀察,甚至可以感覺不到她的呼吸。
“流年,起來喝點東西,這雞湯加了不少的藥材,對於你的身子大有好處,你也想趕緊恢復記憶對吧?”
“我知道你難過,難過自己把七皇兄給忘了,明明記得對他的愛戀,卻是忘記了模樣,我也知道你是因爲將修緣當成是他,可是流年,不論怎麼樣,那是因爲你忘記了!你不知道多少人羨慕七皇兄呢,你忘了所有人,惟獨記得他!”
花容丹傾輕笑了一聲,“我這幾日都有進宮,見過母妃,見過父皇,也去看過太子與八皇兄,對於朝廷現狀或多或少也有些瞭解,我答應過七皇兄再不插手宮內之事,但也清楚他爲何會有這樣的要求,七皇兄他……他有他的野心,但我既然已經答應他就不會出賣也不會反悔,不論七皇兄想做什麼,都與我無關。”
“流年,七皇兄定然無礙!他挑起這麼多的事端,必定有所原因,此時出的狀況比以往還多,好幾座城池丟失,只怕這便是七皇兄的陰謀!”
幾次猜疑,又加上他派人去調查,但是查到的不多,可加上此時花容王朝的局勢,拼湊一起,他才知道原來花容墨笙志在天下,而且志在必得!
人人所不知曉的幕後之人,竟然是他!
只是顛覆了一個王朝,受苦的還是百姓。
幾座城池暴亂,死的都是無辜百姓。
那些古老美麗的城池一夕之間,如同人間煉獄!
“若是如此,那爲什麼他不來找我?”
蘇流年突然睜開了雙眼,微啞着嗓音問他。
許久不曾睜眼,這光線讓她不舒服地又閉上了眼。
“流年!”
見她終於肯說話,花容丹傾驚喜地看着她,手裏的雞湯因他的激動差點就溢了出來,他將雞湯往一旁放下,雙手握着她的手。
“流年,你終於肯睜眼肯說話了!”
“小叔,男女授受不親!”
蘇流年縮回了手,帶着幾分淡漠。
她已經錯了,將修緣誤以爲是花容墨笙,怪不得就連天樞也那麼說。
近幾日安靜地想着他們所說的話,多少多少,她也清楚了自己可能是認錯了。
若是花容墨笙,他應該不會這樣,有.*不肯爬,不肯接近於她。
他更是不可能會成爲和尚。
她認識的花容墨笙應該如天樞所言,墨簪長髮,一身華貴。
可是她想去回憶,奈何記憶深處一片空白,或許是因爲這些時日所吃的藥材的關係,努力去想也少有頭疼的狀況,但是那些記憶就是回不來了…….
所以她緊緊地記住他的名字,就算忘記了他的容貌。
他的手微微一頓,隨即苦笑,又喊他小叔了,甚至神情是淡漠的。
可儘管如此,也總比她一聲不吭躺在那裏強。
“你聽話,把這碗雞湯喝了,我讓人去找七皇兄,一有消息立即告訴你,興許他是被什麼事情給絆住了!我一會還給你畫一副七皇兄的模樣,你見了之後,將來相遇,就會知道是他了。”
“當真?”蘇流年問道。
“自是當真!”
花容丹傾笑着將她扶起坐好,觸摸到她消瘦不少的身子輕輕一嘆,忍不住往懷裏一帶。
蘇流年起先掙扎了幾下,但是見花容丹傾沒有放手的打算,而她也沒有多少力氣掙扎,雙眼一閉埋在了他的懷裏。
懷抱很溫暖,而她丟失了以前的記憶,一直都缺乏着安全感。
花容丹傾見她如此,低低一笑,將她的身子輕輕推開,拿起那一碗雞湯。
蘇流年一想到他要作畫,不等花容丹傾喂她已經伸手奪了過去,“咕嚕”幾口喝了下去,便已見底。
她擡手擦了擦嘴角,並將空碗遞給了他。
“小叔,你說過的要派人去找他,你還說過要畫一張墨笙的畫像,我現在就要看!”
又聽見她的稱呼,花容丹傾微微一頓,還是點頭答應。
“好!我讓人準備筆墨紙硯,天氣有些涼,你起身再穿上一件外裳!小紫,還不進來伺.候小姐!”
聽到吩咐,葉小紫立即進了房,而花容丹傾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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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蘇流年肯下*,肯說話,花容丹傾讓人在蓮花池畔中準備了筆墨紙硯,擺上了桌子凳子。
鋪好宣紙,以鎮尺壓好,葉小紫在一旁磨墨,而他提筆沾墨看着站在旁邊帶着期盼神色的蘇流年。
就算是爲了另一個男人而如此期盼,也總比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好,因爲心死過又復活過,他更能體會她的心情。
“你身子還虛弱着,在一旁坐着看就好,很快就能畫好七皇兄的!”
“你畫吧,我就在一旁看着,小叔…….”
蘇流年輕扯着他寬大的袖子,目光帶着讓人無法拒絕的乞求。
花容丹傾看得心裏一軟,淺淺地笑着而後點頭。
“以後喊我丹傾,不許喊小叔,我就給你畫。”
“哦!”她不情願地應了聲。
他伸手正想要輕撫她臉的時候,葉小紫突然出了聲音。
“燕公子來了!”
那一隻手微微一頓,花容丹傾朝着一旁的小路望去,卻不見人影,又聽見葉小紫道,“哦,是奴婢看錯了,王府裏似乎是有客人。”
蘇流年淡淡地看了一眼葉小紫,這些時日她雖然不想理會身旁的一切,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意識裏,但不代表她就什麼都不知道。
這個葉小紫,雖然是她救的,可是她總感覺此人不簡單,葉小紫對她太過忠心了,似乎對她也有些瞭解,三番兩次阻止這些男人接近她。
還是因爲失去記憶之後她變得敏感,或是未失去記憶之前她就是這樣的?
蘇流年想着,而此時她看到花容丹傾已經執筆輕盈地在宣紙上移動着,濃墨淡掃,幾個似是隨意地勾勒一張美麗的輪廓就躍然於紙上,帶着生動與靈氣,每一個勾勒,那畫上的人便多一分姿態。
“七皇兄氣韻渾然天成,那張臉更不是筆墨可描繪出來的,我只能畫他個八.九分的相似,最後一分神韻是筆墨捕捉不到的。”
他畫得很快,每一筆卻猶如精心所繪,無可挑剔,很快的那輪廓已經出來,而後他開始細緻地描繪五官等。
蘇流年安靜地在一旁看着,看着那宣紙上逐漸出現的畫像。
那是一個未滿二十的男子,面容清俊雅緻,帶着無限風情,特別是他的笑容,讓整張臉看起來更是溫潤如玉。
眉目似畫,風情乍現,那一雙還未畫好的眸子裏已經可見他藏有的睿智與沉穩,帶着深不可測的意味。
長髮如墨,以一支精緻的墨簪綰好,卻可見那髮絲的濃密,部分髮絲垂落胸前與他一身的華美黑袍幾乎融爲一體。
帶着神祕,高貴,竟然是個天仙一般的人物。
蘇流年幾乎是看癡了,原來這才是她日思夜想,永不忘記的花容墨笙。
是她的男人!
謫仙一般,原來她如此有幸,可得到他的垂憐。
大致已經畫好,細節上花容丹傾靜下心來仔細地處理,甚至爲這一副畫上了色彩,那脣若盛放的花瓣,嫣紅若朱。
而花容墨笙身後的背景則是一株株盛放的桃花,背景與人物相映成輝!
畫好之後,已經過去了不少時間,他吹了吹未幹的墨跡,看着畫中的人物幾許滿意。
雖然畫不出完整氣韻的他,但起碼這一副畫已經算是極爲接近了。
那樣的一個人豈是筆墨可以描繪的?
那麼高深難測的一個人,又豈是一個萬念懸崖可摔死的?
他有他的宏圖壯志,心中裝有天下,這個對他來說已經是唾手可得的天下,他還未得到,豈會就此放棄?
那不是他這些年來所認識的花容墨笙!
只是……
花容丹傾更想知道等到他得到這個天下之後,他的兄弟會被如何處置!
是生是死,或是幽.禁一生?
而爲奪取這個天下,是要弒.父還是逼迫他退位?
也許一開始讓他承諾再不插手宮內之事,便是有意放他一馬吧!
可惜他明白得太晚了。
蘇流年接過那張畫像,看着裏面的人,一身玄色長袍,高貴華美,又如墨蓮綻放,紅色與黑色的搭配竟然如巧奪天工。
真是個清雅風華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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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問:“小叔,他就是墨笙?”
這一張完美的容顏,她怎能忘記?
平常人只要一眼怕是一生難忘吧!
她近乎癡迷與崇拜地看着手中的畫像,若是見着,她一定可以在第一眼的時候就認出他!
“喊我丹傾!”這個女人還真容易忘事!
只不過也不要當着他的面這麼癡迷地看着另一個男人的畫像!
他也會吃醋,也會難過!
可是再難過見她完好無缺,見她此時死寂的心慢慢復活,他已經覺得滿足。
進宮拜見他母妃,並沒有提起蘇流年一事,只當沒有見過她,若爲了她的安全,他寧願將她藏起。
“丹傾,這就是墨笙?跟你有三分相似,只不過氣韻卻是完全的不同!”
好俊雅的男子!
雖然這幾日看到的男人一個個不相上下皆是極爲驚豔出色的男子,可是眼前這畫中的男人更勝一籌!
“嗯!聽聞七皇兄的母妃當年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加上父皇年輕時也是極爲優秀的男子,他們的孩子定然是青出於藍,更勝於藍!可惜他母妃失蹤了!”
“她死了!”
她淡淡地應了聲,花容丹傾見她突然這麼說,眉頭輕蹙,“你說什麼?”
她的意思是一直被傳言失蹤的趙昭儀死了?
“啊?”
蘇流年不明所以朝他望去,美麗的雙眸帶着疑惑與單純。
“你剛說她死了!”
花容丹傾看着眼前捧着畫的女子,不明她爲何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說了嗎?
蘇流年詫異地看着他,幾分迷茫地搖了搖頭,“我不曉得,我剛纔有說話嗎?”
她死了,她剛這麼說,那死可是指的花容墨笙的母妃?
“不曉得就別想了!”
花容丹傾見她一副想要深究的模樣,忍不住一笑。
“這畫像我可是給你畫好了,也已經安排烈炎加派更多人手尋找七皇兄,可是你答應我不管怎麼樣不許再嚇我了,不許不吃飯,不許不說話,也不許一直閉着雙眼躺在那裏!修緣一事大家都瞭解,就連修緣也覺得愧疚於你。流年,別讓喜歡你的人再難過了!”
她低下了頭,垂下了雙眸,目光落在那張色彩還未全乾的畫像上,想起這些時日她的表現,輕點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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