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承允打開了面前那捲明黃色的聖旨,在看到上面先帝的印璽時,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重新將其捲了起來。
這卷聖旨的來歷他是知道的,這也可謂是白家最後保命的底牌了。
對於白庭永的所作所爲,封承允心裏自然是憤怒的。
他也確實沒想着要饒了白庭永。
可先帝的聖旨在這兒,他也不能違逆了先帝的旨意。
“白老,朕對白家的失望,對右相的失望不是一星半點,可先帝的旨意朕不能違逆,所以你的請求,朕準了。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饒,你可明白?”
“老臣明白,老臣叩謝吾皇隆恩浩蕩。”
封承允在白敬博再次叩首後朝他揮了揮手,“退下吧。”
“老臣告退。”
白敬博到底上了年紀,又情緒大起大落,站起身時難免腳下顫顫巍巍。
等徹底穩住了身形,他緩緩的退出了御書房。
……
卓海見狀心底也是無奈的嘆嘆氣。
所以說啊,這人吶,要懂得知足啊!
這右相也是,怎生的就如此不知好歹呢?
還好他沒根,不然要是生下了此等不孝子孫,他怕是進了棺材也閉不上眼喲~!
“父皇也是老糊塗了!”
卓海心下正開着小差,猛然間沒反應過來,只瞪大了眼珠子看向說先帝是老糊塗的封承允。
封承允拿起桌上的空白聖旨在卓海面前晃了晃道:“空白聖旨…還不糊塗?”
這句話一出口,卓海霎時間明白了封承允的話是何意。
確實,只加蓋了印璽的空白聖旨,也幸好這聖旨是在白老大人的手中。
而且想來右相應當是不知道這聖旨的存在的。
否則就衝他做下的那些作死的事,難保不會在這聖旨下寫下些什麼大逆不道的內容。
……
不過即便想明白了其中深意,卓海也不敢應和封承允的話。
說先帝是老糊塗,他怕是真不想要命了。
斂好了臉上的神情,卓海沒吭聲,只乖乖的靜立在了封承允身側。
“去拿個火盆來。”
“是,奴才這就去。”
封承允要火盆幹嘛卓海自然有數,不消片刻,就端着火盆進入了御書房。
當看見封承允將那聖旨直接丟到了火盆中時,卓海覺得這的確是它最好的歸宿。
這種東西,留着終究是個隱患,誰知道往後會不會有人竊得了拿來大做文章。
……
待先帝留下的那捲空白聖旨完全變成了灰燼,封承允坐在桌前開始寫起了聖旨。
等墨跡完全乾透,封承允將聖旨遞給卓海道:“帶人去宣旨吧。”
卓海應着聲,恭敬的雙手接過聖旨退出了御書房。
來到御書房外,卓海一甩手中的拂塵,瞧了眼手中的聖旨朝小福子道:“走吧,隨咱家一道去宣旨。”
……
白敬博回到右相府後也沒回自己的院子,他知道今日裏皇上對白家的處置便會下來,於是靜坐在前院的會客廳中等待。
白庭永是知道父親進宮去了的,可父親回來後,無論他怎麼問,他父親都沒說話,便也就只好坐立不安的陪坐在側。
其實白敬博在進宮前也想過要憑空白的聖旨保住白家的滿門榮耀。
可是在他跨進宮門,走在那長長的宮道上時,他忽然改變了心中的決定。
空白聖旨只有一次機會,若這次他用它保住了白家的滿門榮耀和富貴,那下次呢?
之前他已經做錯了一次選擇,才讓兩個兒子一房獨大,導致了白家如今的局面。
若這次過後他依舊不死心,再做出些什麼,那下次他手中可再沒有籌碼救下他了。
不如就這樣吧,徹底斬斷了他那膨脹的野心,至少留下了一條命。
白家也總不至於在他這兒斷了後。
雖然這樣一來也已是愧對了列祖列宗,但總比白家徹底絕後要來的強。
……
“老太爺,老爺,卓海公公來了。”
聽見管家的話,白敬博撐着身邊的茶几站起身,衝白庭永道:“走吧,出去接旨吧。”
說完,白敬博徑自朝外走去,看着老父親走路略帶着顫巍的雙腿,白庭永上前剛攙扶住他的胳膊,就被白敬博擡手的動作給甩開了。
爲此白庭永只能亦步亦趨的跟在了白敬博的身後。
等白家所有人都跪在了前院兒的地上,卓海也沒耽擱,直接打開聖旨唸了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右相府白氏一門,貪贓枉法,有負聖恩,着即日起……欽此!”
……
卓海唸完,白庭永立時癱坐在了地上,流放西南三千里…
他這一輩子完了…
他兒子這一輩子也完了…
白家在他手上徹底完了…
“白大人,接旨吧!”
白敬博蒼老的臉上此時多了一抹釋然。
總算…
總算有個結果了…
不用再提心吊膽了…
等白庭永接過了卓海手中的聖旨,卓海看着白敬博開口道:“白老大人,皇上念及您往日功績又年過古稀,準您在京中頤養天年,不必隨白家一同流放。”
“老臣謝過吾皇龍恩浩蕩。”
“咱家事已畢,就先告辭了。”
……
白家舉家流放一事沒過一會兒便傳入了宮中白若棠的耳朵裏,還有就是京兆尹掌握了證據她母親被誣陷一事已然獲得了清白,也已昭告了天下。
白若棠不知爲何短短几個時辰裏,白家就發生瞭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但左不過與白庭永所作的事兒脫不開關係。
淮州知府誣陷囚禁她兄長,再加上旁的亂七八糟的事兒,若背後真是白庭永指使的,那足以讓他身首異處。
可皇上只是判了白家流放,還留下了她祖父在京中頤養天年。
要麼就是皇上還有什麼打算,要麼就是他祖父做了些什麼讓皇上饒了白庭永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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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若棠更傾向於她祖父做了些什麼。
不過眼下白家大房的結果她也算滿意了。
她對白家大房雖沒什麼感情,但也沒有仇恨到非要他們死不可。
若真較起真兒來,其實她倒還要感謝白庭永。
要不是他起了送她進宮的念頭,當初也不會如此培養她,給她請最好的教習師父學習琴棋書畫。
要不是他送她入宮替他女兒固寵,她也不會遇上封承允,更不會成了如今天底下唯二最尊貴的女人。
所以就這樣兒吧,餘生反正也再不會相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