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涑與含香二人身受重傷,並無xin命之危,二人將青沐公子的屍首帶了回去。
至此,青沐公子的人馬似乎在一夕之間盡數消散不見。
張燈結綵的府里縈繞着一片血腥的氣息,裏面屍首遍地,從此也成了荒府。
玄舞將鳳黎蘇帶到了自己永明客棧,紫音公子帶上了花如魅的屍體離開,鳳絳衣渾身是傷,卻還是固執將常相思抱回了客棧里。
無涯被留了下來,培養一個暗衛並不容易,便讓無涯將裏面還活着的暗衛救出來溲。
回到永明客棧,玄舞看到鳳黎蘇的情況其實他可以不救的,但一想到鳳絳衣如今已無奪位的心思,若是鳳黎蘇死了只怕鳳臨國也要亂了。
而且鳳黎蘇如今這一副樣子還是為了救常相思,若真有個三長兩短,最為放不下的就是常相思了。
鳳黎蘇身上看着都是血跡,好幾處被暗器所傷,但並沒有傷到要害,最為厲害的是他頭上撞擊到柱子上,流了不少的鮮血恧。
就是救活了,只怕……
如今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說起來鳳黎蘇如今這般還與他有些關係,若不是他當初從後面襲擊青沐公子,常相思也不會落了出去,害得鳳黎蘇如此。
卻也有些慶幸,那時候距離常相思最近的人是鳳黎蘇而非鳳絳衣,否則今日躺在這裏的只怕是他了!
但不管怎麼說,如今鳳黎蘇為救常相思如此,鳳絳衣還是欠了他一份人情。
常相思因為被下藥的緣故,青沐公子很快就給了她解藥,幾顆黑色的藥丸下去,力道倒是緩緩地找了回來。
回到客棧之後,鳳黎蘇的情況她幫不上忙,但一切有玄舞,玄舞醫術高明,只要他肯救治,就一定會平安無事。
但是鳳絳衣渾身上下都是傷,內傷外傷雖不致命,卻承受了不少,特別是胸口的地方還插著一支飛鏢,幸好傷勢不深。
鳳絳衣在外頭的時候還不知疲憊,硬是抱着常相思回來。
可當回到客棧里,才將常相思放下時他整個人幾乎是虛弱了,腳下一軟,整個人就要摔了下去,幸好常相思眼疾手快將他扶住。
看到他蒼白的臉色,自然清楚他的傷勢不輕,加上前一段時日還毒發,一直都沒有得到很好的休養,一邊擔憂着她,這幾日還出來尋她。
等到常相思看到他身上的傷勢時,頓時紅了眼眶,心裏也知道他一直都在強撐著!
看到她濕潤的眼眸,鳳絳衣卻覺得自己就是死了那麼也值得,總算是將她找了回來,也慶幸她沒有受傷,那暗無天日的等待終於可以結束,這一刻他的心覺得寧靜。
此時她身上依舊是鳳冠霞帔,美艷不可方物,然而他卻不喜歡她這一副模樣,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勢尚未處理。
鳳絳衣在她的攙扶下,在一旁的衣櫃里取出一套她的衣裳。
「相思,去將衣裳換下,往後,你只能穿我給你的鳳冠霞帔,知道嗎?」
這一場婚禮不論在世人眼中作不作數,反正在他的眼裏不作數就是。
而且他比誰都清楚一切不過是青沐公子強迫她的,常相思不會平白無故與別的男人成親,就是他求婚多次未果。
常相思看着他手裏的衣裳,又見自己身上依舊是鳳冠霞帔的模樣,只得接過。
「你先去躺着,我一會兒給你處理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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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處理傷勢雖然沒有玄舞那般利落,但畢竟以往自己受傷都是自己處理,加上後來跟在玄舞的身邊學習了一段時日的醫術,對於處理傷勢還算在行。
鳳絳衣溫順地躺下,靜候常相思,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勢讓他疼痛不已,然而一卡到她就在自己的屋子裏,整個人也徹底地放鬆了下來。
常相思很快就將嫁衣換了下來,隨意地扔在了地上,包括那一頂綴滿了寶石珍珠的鳳冠也扔在了地上,一身清雅地走出了屏風。
這一間屋子她之前住過對於裏面東西的擺放也瞭若指掌,很快就找全了藥物與紗布,而此時小二也送來了一盆熱水與乾淨的汗巾。
胸口的飛鏢雖然不深,但也流了不少的血,鳳絳衣並沒有冒失將它拔下,否則他也無法支撐到現在了。
常相思解開了他身上的衣物,見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勢不少,後背的地方還受了一掌,留下一個淤青的手掌印記。
胸口的地方還插著一支飛鏢,除了這一支飛鏢以外,倒是沒有別的驚心動魄的傷勢,但還是捏了一把冷汗。
鳳絳衣看到一身清爽素雅的常相思,又見她蹙眉的樣子。
此時的她已經換下一身鳳冠霞帔,臉上還上著妝容,髮髻梳理得很精緻,上面只有簡單的簪子,還有幾朵紅色的貼花。
身上的妝容與那一身素雅的衣裳並不搭配,然而在她的身上不會讓人覺得突兀,反倒顯露風韻。
看到她的緊張,鳳絳衣反倒忍痛一笑。
「拔吧,不是很痛我承受得住!」
上回手臂上的暗器就是她拔掉的,那動作極為利落乾脆,與玄舞的技術相差不大!
常相思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朝着他露出難看的一抹笑意。
「你忍着點,這個部位有點兒疼,不過幸好飛鏢進去不深,你閉上眼睛!」
看到鳳絳衣閉上了雙眼,她很快就動了手,許是之前已經流血不少,這一次拔掉飛鏢並沒有流太多的血,只聽得鳳絳衣悶哼了聲。
她立即上了止血的藥物,這才進行包紮,不過傷在胸膛,只得扶著鳳絳衣起身,一匝匝地纏繞上。
剩餘的傷勢都是傷在四肢比較多,大部分是被暗器劃過,傷勢輕的只是上了藥物,重些的就用包紮的,沒多長時間鳳絳衣的四肢被纏得猶如木乃伊。
常相思用溫熱的水給他稍微清洗了一番,一遍下來一盆清水已成血水。
又給他穿上了衣物,全程下來,鳳絳衣被她折騰得昏昏欲睡,而她也累得夠嗆。
鳳絳衣已經處於疲憊之極,然而卻還是捨不得昏睡過去,看着為他忙碌的常相思,心中就覺得極為充實與幸福。
等到她忙碌完,他就拉着他的手輕輕地開口,「往後,別單獨出門了,那一日都是我不好,如果我跟在你的身邊也不會發生這麼多的事情了,都是我不好!」
常相思卻不這麼認為,「只怪我武功比不過他,這幾日讓你擔心了!」
「對了,回頭等玄舞醫治好皇上,就讓玄舞去一趟那府邸,安平王的九花瓣丟失是因為被青沐公子給盜去了,那九花瓣我親眼目睹過,與玄舞所說的有些不同,養在水裏是透明的,什麼都看不到,怪不得我們的人在安平王府里一直都沒有找到,青沐公子得到九花瓣也是因為偶然看到。」
說到這裏,她突然就露出了一抹淺笑,反手握住了鳳絳衣的手。
「不管怎麼說現在已經得到了九花瓣的下落,我的遭遇,你受的傷也就沒有白受了,回頭去找找,興許可以找到。就是皇上那邊……不知道現在如何了!」
青沐公子一直沒有出來,她也不敢進去打擾,畢竟是傷在頭部。
「沒想到皇上會為你做到這一地步,我倒是希望當時救下的人是我,這樣你也不用去擔心別的男人了!」
對此,他還是欠了鳳黎蘇一個人情,所以他會讓玄舞儘力醫治。
常相思也沒有想到鳳黎蘇如此,等他醒來是否會後悔?
她更沒有想到大老遠的鳳黎蘇會跑過來這裏尋找她,一直以來以為他們的行蹤已經隱藏得很好了,不過皇上身邊眾多暗衛,想要找到他們的蹤跡,只是早晚。
今日一群人能夠順利逃離,且重創青沐公子,鳳黎蘇的功勞也不小,青沐公子一定沒有計算到鳳黎蘇會拋下鳳臨國只帶着暗衛潛入南雍國。
鳳絳衣還想多跟常相思說說話,但最後還是敵不過疲憊,加上他今日再次失血過多,沒撐上一會兒就昏睡過去。
常相思見此,給他把了脈象,脈象極亂,本就中毒,如今還傷重,也只有玄舞才有辦法了!
輕嘆了聲,他將他身上的被子掖好,這才端著那一盆血水離開。
收拾一切之後,她站在玄舞的房門外,安靜地等候着,那一扇門一直都是關閉着的,隔着門板,她聽不到屋子裏的動靜。
不過玄舞已經將自己與鳳黎蘇關在裏面好些時候了,就是她都為鳳絳衣清理了那麼多的傷勢。
常相思站在房門外又乾等了將近半個時辰,這才看到房門終於被打開,玄舞走了出來,白袍上染了不少的鮮血,有剛染上的,也有已經乾涸的。
看到她的時候微微一愣,隨即露出一抹淡笑。
「在這裏等候了些時候吧,王爺那邊情況如何了?」
「目前還算穩定,就是失血過多,內傷有些嚴重,外傷我已經處理過了,至於內傷與藥方還需你來,我的醫術尚且醫治不了他的。」
她說的是實話,若是外傷她還能夠開點兒補血的藥方,但鳳絳衣情況不同,他中了海棠紅,藥方她是不敢隨便亂開的。
玄舞頷首,「我去看看王爺,至於皇上的傷勢……」
說到這裏,他看向常相思,「皇上的頭部撞擊到了亭子上的柱子,力道不輕,腦袋被撞破了,雖然流了不少的血,但裏面還是有淤血存在,一時間沒有辦法完全清理出來,我只能以銀針清除少許,至於能不能夠醒來,醒來會如何,還得再看,你要有心理準備。」
「興許……醒不來了,就算是醒來只怕也不會是你們想要看到的結果,不過一切尚未定下結論,還需要看皇上恢復如何!」
常相思猛然一震,興許醒不來的意思是……
會死,還是如植物人一般的存在嗎?
一個帝王落到這樣的地步……
那麼她常相思便是鳳臨國的罪人!
而且鳳黎蘇還這樣年輕,如果就此死了……
這樣的恩情太重,她無法承受!
深呼吸了口氣,她朝着玄舞道,「儘力醫治吧,如果有需要什麼藥材的,你儘管說,我會儘力弄來!」
玄舞頷首,「我會儘力的,你進去看看他吧,別動到了他,腦袋上的血好不容才止住的!」
常相思點了點頭,這個時候也不好再說九花瓣的事情,還是她看過鳳黎蘇之後再親自去拿吧,玄舞沒再說什麼,朝着鳳絳衣的屋子走去。
常相思進了房間,屋子裏陣陣血腥,換下來的衣物染血尚未清理,地上也有不少的血跡,怪不得玄舞的白袍染了那麼多的血。
此時鳳黎蘇頭上被包紮得厚實,側邊可看到潔白的紗布上從裏面滲透出鮮紅的血跡,此時還處於昏迷當中,臉色蒼白。
許是因為撞擊的緣故,他的臉似乎也微微有些發腫起來。
常相思不知他身上其餘的傷勢如何,但還是給他把了脈象,眉頭微微地蹙起,最後還是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
「皇上,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沒有救我!」
她寧可躺在這裏的人是她,也不願意欠了他一條命!
「好好地休息吧,你一定要醒來,鳳臨國還需要你,而你總也不希望我成為鳳臨國的罪人吧!」
只是牀上的男子還是沒有動靜,依舊昏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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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相思與玄舞說明了九花瓣的位置,玄舞見她想要親自過去也不阻攔。
畢竟這個時候人手不夠,鳳絳衣與鳳黎蘇二人都在昏迷當中需要他看守着以防萬一,無涯也被派去安置那些受傷的暗衛,紫音公子則是送走了花如魅的屍首。
如今九門關來此的人不多,去青沐公子的府邸也就只有常相思了。
為以防萬一,他從懷裏取出一隻小巧的瓶子交給她。
「如果遇上對手,這瓶子裏裝得是一些有毒的粉末,碰到眼睛會暫時xin失明,你帶在身邊但要記得自己別碰到了粉末。還有天黑之前若是還沒有尋找到九花瓣也該回來,別讓人擔心了!」
常相思接過瓶子藏在懷裏,而後慎重地點頭。
「我明白了,你放心吧,那邊發生這樣的事情,這個時候應當不會有人,而且青沐公子也身受重傷,當時就逃走了。」
玄舞也正是因為想到這一點這才應許了她的要求,看着常相思離開之後,玄舞這才吐了口氣。
而後找來了小二,讓他幫着煎藥,自己便在兩個房間里來回照應着。
青沐公子的這一處府邸,位於偏遠之地,府邸的大門上並沒有掛上牌匾,外頭依舊可見張燈結綵。
入口處的屍體不少尚未清理,一地上的血腥,讓人作嘔的還是那些斷肢殘骸與灑了一地的五臟六腑,甚至可見幾張被撕下來的漲紅的臉皮。
縱然是常相思早已習慣血腥,然而看到這一幕還是覺得一陣噁心。
第一次見花如魅便是今日了,可惜花如魅已死!
這些可怖的屍體一定是花如魅留下的吧!
如果不是為了今日救她,或許花如魅也不會死了。
一路走去,地上躺了不少的屍體,看衣着都是青沐公子收下,或是她重金聘請的江湖上的人士,可惜了這些人因為貪念,最終為財而亡。
而如今青沐公子的資產加上從肖慕手中得到的,對於聘請這些江湖人士出馬興許花了不少的錢財,然而對於這個時候的青沐公子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
府邸很安靜,就是一個下人也都沒有見到,許是看到這樣廝殺的場面,一個個都逃走了。
常相思直接朝着她在這裏居住幾日的閣樓大步走去,知道青沐公子的房間與她居住的房間很近,也就是今日用作新房的那一間。
外頭貼了雙喜的剪紙,還掛了一整排的燈籠,看起來確實很喜慶。
此時房門是開着的,依舊保持着之前的模樣。
就是經過打鬥桌椅凌亂地倒在了地上,桌上的喜餅花生等食物也落了一地,一片狼藉。
她的目光沒有在這些東西上面停留太久,很快就尋找了起來。
倒是不難找,因為她很快就看到了梳妝台上那一隻黑色的小水缸,常相思一看到那一隻黑色的小水缸心中是萬分激動的。
她小跑了過去,看着完好無損的小水缸,也慶幸他們打鬥的時候沒有碰到了它。
裏面的水有大半缸,這麼往裏面看去只是水,沒什麼奇特的地方。
可當她將手伸了進去,觸碰到花瓣的時候,輕輕地拽了出來,看到那一株連個根部都是藍色的九花瓣時,心情極為激動。
一抹笑意終於掛在她的唇畔上,今日真是糟糕的一天,可如今看到這一株九花瓣時,她突然覺得這幾日所有的一切苦難都是為了得到它!
若不是鳳黎蘇傷得這般嚴重,她真覺得一切都值得,可以想到鳳黎蘇的傷勢……
那一絲剛掛在唇邊的笑容緩緩地消逝,她只希望鳳黎蘇能夠趕緊地好起來。
常相思沒有停留太長時間,便離開了府邸,只是才走了沒多遠就看到前方不遠處一輛馬車停放在那裏。
而距離馬車不遠處她看到了兩個熟悉的人,一個是南宮涑,一個是含香。
南宮涑似乎也受了重傷,含香一身白衣染了不少的血跡,看樣子也受了傷,臉上矇著的面紗已不知道掉落哪兒去。
南宮涑的背上背着一名身着新郎袍的男子,而含香在一旁哭着,一路上喊著,「公子……」
常相思抱着手中的缸子朝着他們走去,南宮涑與含香此時也看到了她,更是見着了她手裏的缸子,只不過他們並不清楚那一隻缸子裝了什麼。
倒是含香看到那一隻黑色的缸子覺得有些眼熟,那似乎是公子的東西!
含香看到常相思,立即囁嚅著唇出聲,大顆的淚珠掉了下來。
「夫人,公子他……公子他不行了!」
南宮涑就這樣背着青沐公子站在她的對面啊,抬起眼冷冷地盯着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