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瑾年關門的聲音讓徐雪凝的身體爲之一振。
他走了,留下冰冷的一句話,轉身走了。
本以爲,今晚,他們的關係會有所突破,但
對,的確是個突破,她今天向他表白了。
她放下自尊,放下一切,向他表白。
但他給她的,卻是一個他們永遠沒有可能的答案。
她愛了他二十年,等了他二十年,今天終於有了答案,這答案好殘忍。
大概有二十年吧,至於她是從哪天開始愛上他的,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覺得好長好長,長到一直貫穿了她所有過去的人生。
徐雪凝又開了一瓶紅酒,一杯接一杯地喝下去,卻怎麼也品不出其中的味道。
她和他之間就這樣了
她那永不復返的青春,日日夜夜的期待,全部作廢了
不,她不甘心。
方纔,他就站在這裏,挺拔的身材,筆直的長腿,渾身上下散發着任憑她怎麼努力也忽略不掉的男性魅力。
還有那雙勾魂攝魄的眼睛,每次看她時,都有種令人心碎骨酥的魔力,這讓她怎麼放下,又怎麼忘記
這麼多年,他一直清心寡欲,身邊從來沒有什麼女人。
就連上學時被小女生追求,他都來找她幫忙。
他長得太好看了,不但帥,而且迷人。
因此,越來越多的女孩子開始圍繞在他身邊,但他從未動心。
她清楚地記得,十年前的那個春天,她和他去郊外寫生。
其實他本想自己去的,但她知道以後,非要跟着一起去。
大概是喜歡的人在一起,是一種拒絕不掉的本能吧。
“寫生需要靜,旁邊不能有人打擾。”裴瑾年不客氣地拒絕了。
“我自己聽音樂,又不跟你說話,你當我不存在。”徐雪凝揚了揚手裏的耳機。
“你會感到很無聊。”裴瑾年提醒她道。
“這個不要你管,我在家太悶了,想出去散散心。”
看着他作畫,怎麼會無聊呢只要和他在一起,做什麼都會有意思。
“楚軒也經常寫生,你沒有跟着去散心嗎”
裴瑾年覺得楚軒是他的親弟弟,他們生活在一個屋檐下,如果徐雪凝想散心,機會應該多的是。
“那你是不想帶我去嘍”徐雪凝故意生氣。
裴瑾年一愣,本來只是隨便說說,沒想到卻惹到了她。
“你想去就去,到時候覺得無趣,不要吵着回來,我今天有好多畫要作的。”
裴瑾年背上畫架,長腿一邁,跨上自行車,走了。
徐雪凝往揹包裏放了幾個水果,也騎着自行車跟了上去。
那年她十九歲,他十六歲。
草飛鶯長的四月,不斷地飄來陣陣野花的香氣,蝴蝶在花間翩翩起舞。
她坐在草地上,託着腮,看他靜靜地坐在畫架前。
他專注作畫的樣子,不知有多好看。
她在家裏,也經常看弟弟楚軒作畫,雖然楚軒長得也不錯,但是,與他同齡的裴瑾年卻顯得更加成熟,更加吸引
人。
只要她的目光一接觸到他,就怎麼也移不開。
或許是那天的景色太美,或許是裴瑾年的魅力太難以抗拒,徐雪凝不知從哪裏來的勇氣,一下抱住了他。
正在認真作畫的裴瑾年一愣,以爲她看到了什麼小動物之類的,冷不防被嚇到了,畢竟是女孩子,膽子會小些。
“雪凝,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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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雪凝不說話,只是緊緊摟住他的脖子,一張發燙的臉貼在他的皮膚上。
“你好像發燒了,雪凝,我們快些回去吧。”
徐雪凝身子一歪,裴瑾年沒有防備,失去平衡,人從矮凳上掉了下來。
柔軟清新的草地在他們的身下,頭上是一片湛藍的天。
“雪凝,你到底怎麼了說話啊”裴瑾年以爲徐雪凝是身體不支,不慎摔倒,連帶着自己,所以一骨碌從草地上爬了起來,緊張地詢問她。
徐雪凝看着略帶青澀的他,眉清目秀,五官有如刀刻,皮膚白皙光潔,長着這樣的一張臉,還作什麼畫啊直接看鏡子也能陶醉不醒。
她禁不住伸手去摸他的臉頰,他猛地躲開。
男孩子的青春期相對晚些,當時裴瑾年正處於那個階段,再加上他性格一向清冷叛逆,所以尤其敏感。
“不許碰我”他很反感別人動自己,特別是女生,就算無意中碰到他也會煩躁一陣。
“瑾年,我們兩個互相喜歡,你覺得怎麼樣”
徐雪凝躺在綠色的草地上,白色的襯衫包裹着豐滿的矮山,有着說不出的佑惑。
可是,裴瑾年卻沒有注意到這些,他當時只是對喜歡啊,愛啊之類的字眼由衷地厭惡。
他之所以沒有完全排斥徐雪凝,但那也是因爲她是他的表姐,另外小時候她一直罩着他,他對她的感情與那些女生完全不同。
以往都是從那些莫名其妙的女同學口中說出來,現在徐雪凝居然也在說,是不是她們女生只會說這個
他甚至沒去仔細琢磨徐雪凝說的互相喜歡是什麼意思,只是心裏特別牴觸。
“我要回去了。”裴瑾年站起身,開始收拾畫架。
徐雪凝上來阻止他,“你不是說有好多畫要作嗎”
裴瑾年冷着臉:“你不也說過自己聽音樂,不打擾我嗎”
“你討厭我”徐雪凝氣鼓鼓地漲紅了臉。
“你們女生除了喜歡和討厭,就沒有別的了嗎真沒想到,你也這麼無聊。”裴瑾年上了自行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看着裴瑾年獨自遠去的背影,徐雪凝氣的直跺腳。
她纔剛剛上大學,就有不少男生追求,她都一一拒絕。
就是因爲這個比自己小了三歲的俊美少年,可是,他卻拒絕了她,居然還是這樣滿不在乎甚至嫌棄的態度,這讓她太受傷。
於是,當晚,她去了酒吧,喝得爛醉如泥。
而後來,她也爲這晚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但無論怎樣,這許多年來,他的心思彷彿都撲在學業和尋找母親的方面。
而她,始終是唯一可以在他身邊出入的女人,儘管他只當她是表姐。
她以爲,這種情形可以永遠維持下去,那麼他就只有她。
直到後來,他來了雲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