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合作公司那邊出現了一點問題,涉及到了合同條款的協商部分,由於部門經理權限所致,搞不定。
這個案子本來是有徐雪凝負責跟進的,但她今天又忙着在技術部做產品測試,走不開,因此這項工作就落在了我的頭上。
因我不太熟悉那個項目,臨時抱佛腳也來不及,所以出發前我直接去找裴瑾年取經,想利用我們的私人關係有個捷徑。
進門時他正在打電話,表情有些不耐,看樣子溝通不是很順利。
等了片刻,我聽出來了,電話那端的是裴智遠,父子兩人在智能通訊的擴張速度上出現了分歧。
在巴黎的時候,裴瑾年對裴智遠談起過這件事情,裴智遠答應他儘快給一個答覆。
現在看來,這個答覆並沒有達到裴瑾年的預期,換言之,裴智遠反對此項業務的迅速擴張。
其實裴瑾年回巴黎時,砍掉了一項比較大的夕陽產業項目,其宗旨就是想讓銳豐向最尖端的新興項目方向邁進一步。
但裴智遠的理由是,原有項目的速減不是一蹴而就的,這個過程至少需要3到4年,資金的撤離也是循序漸進的。
而現階段,如果迅速擴張新項目,勢必會造成資金流緊張,有一定的風險。
所以他建議,智能通訊項目的擴張參照原有項目的縮減速度,資金分期分批投入,作爲緩衝。
聽起來他的觀點也不無道理,但裴瑾年卻認爲,新興項目的核心競爭力就是要搶佔先機。
如果等上三四年的時間,同類產品已經遍地開花,到時候再想分一杯羹,就從別人手裏搶市場,不但難度會加大,激烈的競爭也會複製利潤大幅降低。
父子兩人各抒己見,爭執不下,誰也說服不了對方,又都不肯讓步,所以最後不得不怏怏的結束了通話。
“別太心急,慢慢來吧,董事長也需要一個接受的過程。”我勸道。
裴瑾年長指輕輕扶着太陽穴,有些苦悶地說:“我記得他之前是很有魄力的,不知最近爲什麼變得這樣小心翼翼了。”
我走到他的辦公桌前,在對面的客椅上坐下來,“在我們還不認識的時候,我曾經看過一篇有關於他的採訪報道,記者問他企業的經營之道時,他的回答令我印象深刻。”
“是麼,那時候你對他就這樣關注”裴瑾年稍感意外。
“是。”我點頭,“他是我的偶像,是一個傳奇。可是後來卻沒有想到,我和偶像第一次見面,竟然吵了起來。”
裴瑾年忍俊不禁,“嗯,雖然我沒有在場,可以想象的出你當時意氣風發的巾幗英雄形象。”
我輕輕敲了兩下桌面,“誒,跑題了。”
裴瑾年收住笑意,長長舒了口氣,“對了,你的偶像當時怎麼回答”
“他說共有三點,第一是穩健,第二是防範風險,第三,時刻牢記前兩點。”
“他真的這樣說”裴瑾年頗爲意外,“但我印象裏的他,從來都是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很少躊躇不決。”
我想了想,說:“可能是你以前沒有參與銳豐的管理,看到的只是表象,他每做一個決定都是經過慎重調查和深思熟慮的。”
 裴瑾年反問我:“這個項目你是清楚的,難道你不認爲我是經過慎重調查和深思熟慮的嗎”
他這是讓我在他和裴智遠之間做是非題,難度好高啊。
“我看不如這樣,趁着董事長提出異議的時間,我們不妨也對這個項目的風險做一下進一步的評估,如果所有的數據和最初一樣,那說明我們的決策沒有問題。
如果數據有所偏差的話,也可以藉機調整方案,假如能夠爭取一個足夠的前期投資金額,那麼以後的事就看市場成效了,有了利潤,一切都順理成章。”
聽了我的話,裴瑾年的眼裏泛出一絲微光,仔細端詳着我,然後點了下我的眉心,“我真是要對你刮目相看了,你這小腦袋裏,除了麻辣火鍋,居然還裝着計謀。”
我拿開他的手,“以後別點我,好好的智商都被你點沒了,其實我本善良啊,還不是爲了支持你”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繞開桌子將我拉到他面前,“你也覺得我更有道理對不對”
我歪了腦袋思考了一會兒,“這個問題你問我,有點不客觀,你是我老公,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對你屬於盲從”
“就喜歡你的盲從。”他又牽起我另外一只手,漂亮的眼眸裏飛揚着肆意妄爲的得意。
我連忙看了一眼還在虛掩着的門,“我是來找你討論工作的,還挺急的呢,這樣還怎麼好好說話”
他立即恢復嚴肅,手卻沒有放開,“夏總監請”
於是我把那個案子的情況簡單說了一遍。
裴瑾年對每個案子的方向都瞭如指掌,只是細枝末節的東西,他沒空做詳細的瞭解,全部交給總監來跟進。
所以我一說細節,他馬上明白是怎麼回事,同時把解決方案一併告訴我。
“大體就這樣,如果當場有什麼突發事件,是你之前沒有了解過的,隨時打電話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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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瑾年爲我整理了一下頸間有點偏了的絲巾,頗有點送孩子去考場的感覺,我不禁在心裏暗自發笑。
“如果我在現場打電話給總裁問這等小事,對方公司會不會驚嚇過度”
裴瑾年嫌棄地捏了下我的手心,“剛剛纔誇你,現在又開始笨了,你非要告訴人家你打給誰嗎”
我爲難地搖了搖頭,“不行噢,現在我一接通你的電話,自己的狀態就不自覺地切換到一個奇怪的頻道,別人就會準確地判斷出電話那邊的人就是你,試過多次,次次被識破。”
裴瑾年故作思索,然後恍然大悟的樣子,“那一定是你的表情太色了,隔着無線都恨不得一口把我喫掉,能讓你原形畢露的人,除了我也沒別人,所以”
“裴瑾年,敢誹謗我,看我不打你”我準備對他進行武力還擊。
就在這時,裴瑾年忽然目視前方,鄭重其事的問道:“什麼事”
天哪,有人來了,我以豹的速度收手,迅速調整了表情,拿起文件,低頭向外走。
可是走到了門口,我才察覺不對勁,根本沒有人進來。
我立即回頭,“你騙我”
他已經開始埋頭翻看桌上的文件,漫不經意地說:“兵不厭詐,去吧,馬到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