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讓..臣妾把..話說…說完。”
“你說。”
“臣妾..侍奉皇上那麼多年，無怨..亦無悔。”
“咳咳咳咳咳……”
“可..臣妾不想騙..騙皇上，臣妾心..心中亦有憾事。”
“咳咳咳……”
見德妃說話斷斷續續還咳的厲害，封承允擔心她說話費神，便有心想勸她好好休息。
有什麼話，等身體好些再說也無妨。
可這是德妃和白若棠計劃中重要的一環，她又如何能不把事情徹底做圓滿了。
畢竟她可是只剩兩日可活的人了。
……
“皇上…臣妾要..要說。”
“朕知道，當初是朕毀了你和蘇懐的一生。”
“不..不是的，這件事與..與皇上沒..沒有關係，臣妾也從不曾…不曾爲此怨過皇上。
臣妾要說的是…臣妾一..一生都困，咳咳咳…困在這京都城中。
所以，臣妾還…還想請皇上答..答應臣妾，在臣妾死..死後不入妃陵墓。
讓…讓臣妾隨琛兒離…離開京都城。”
德妃入三皇子府確實不曾怨怪過封承允，因爲當時的他也只不過是個爭儲的皇子，對於先皇的旨意自也只有聽從的份。
但若說這麼些年來她心裏一點怨怪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
她恨過先皇，且是很恨很恨的那種。
甚至那份恨直到先皇龍馭賓天的那一日也未曾減少一分。
後來可能真的是時間久了，慢慢的，她纔在心中放下了對先皇的那份恨。
……
德妃雖然服了‘毒’，病的快要‘死’了。
可她腦子還是好的，又沒傻。
對於封承允的話她當然不能應承。
就算封承允心裏的確是這麼想的，可她名義上終究是他的嬪妃。
沒有一個男人能容許自己的女人心裏一直想着另外一個男人。
即便他從未真心喜歡過她。
況且他還是萬萬人之上的天子。
在他面前承認她爲了另一個男人埋怨他？
別說指望他答應她的請求了，死後不被他再補上幾刀就是他莫大的恩賜了。
……
封承允在德妃說那句“心中亦有憾事”時，第一反應便是她與蘇懐的那段過往。
他想了很多種可能，甚至想到她或許是想死前再見蘇懐一面。
封承允心裏雖有不悅也掙扎，但可能因爲這些年和白若棠的恩愛相守。
這一刻他想若德妃說她想見一見蘇懐他或許也是會願意成全她的。
可封承允怎麼都沒想到，德妃所求居然和貴妃當初醉酒那一夜的所求一樣，竟是不願入妃陵。
心裏一瞬間的有些酸澀。
這種感覺說不清也道不明。
封承允知道，對於貴妃和德妃兩人，他都是有所虧欠的。
所以如若這是她最後所求，他又怎好拂了她的意。
……
“好，若這是你所願，朕成全你……”
封承允這話說出來時只覺心底苦澀難當。
“謝…謝皇上，臣..臣妾好…好累……”
看着斷斷續續着說完便閉上了眼睛的德妃，封承允站起身，替她掖好了被角，便放輕腳步的離開了內殿。
“好生照顧德妃。”
在殿門口，封承允囑咐了守在門外的瑞珠一句。
“是，奴婢遵旨。”
出了臨安宮，封承允看着那龍輦並未上前，而是揹着手，緩緩踱着步子朝未央宮的方向走去。
卓海瞧皇上的臉色就知道他此刻心情不好，怕是想要靜靜。
便打了個手勢，和擡轎輦的人放輕腳步跟在了封承允身後。
……
“卓海。”
“奴才在。”
“你說，朕對貴妃和德妃是不是都很不好？”
卓海聞言心底輕嘆一聲。
這問題問他，讓他該如何回答？
其實答案皇上自個兒心裏也清楚，不是嗎？
只要對比下皇上對皇后娘娘，答案不就顯而易見了嗎？
這放在心上的，和不放在心上的，總是區別對待的。
不過人心都是長偏了的，又怎叫人不會偏心。
 |
而且若真要說不好卓海覺得也不盡然，端看從哪方面看吧。
小美言情 www.mei8888.com/
皇上問話，卓海不能不回答，腦子裏想了這許多，卓海還是開口道：“皇上宵衣旰食，日理萬機，難免對後宮娘娘們有所疏忽。
奴才是無根之人，不懂那些個情情愛愛的，在奴才眼裏，皇上對貴妃娘娘和德妃娘娘都是不錯的。”
……
封承允聽卓海說完，倒是也沒再說什麼。
其實卓海話裏也不難聽出，他對她們屬實算不上是好的。
貴妃要的真情他沒能給，知道她受的委屈，他也不曾爲她做主。
德妃和蘇懐的一輩子也可以說是被他毀了的，雖然那時候他也是個做不了主的皇子。
可他即便能做主，那個時候爲了儲君之位，想來他也是不會反對納她入府的吧。
卓海的那句不錯，想來也是往日裏那些俗物上的補償。
罷了……
終究是他虧欠了她們的。
若她們都想要那份‘自由’，他給她們就是了。
……
“娘娘——！”
兩日後的午間，臨安宮中傳出了瑞珠一聲驚天的痛呼聲。
封承允正在未央宮中和白若棠用膳。
卓海聽了下人回稟，步伐也是有些踉蹌的進入了殿內。
“皇上，皇后娘娘，臨安宮出事了。”
雖然卓海並未明說，可封承允和白若棠都知道他這話是何意。
白若棠‘噌’的一下站起身，手中的筷子落下與碗碟碰撞出刺耳的響聲。
“臨安宮出什麼事了？”
雖然心知肚明，可白若棠爲了戲更逼真，自然要好好的再演上一番。
“是…是德妃娘娘歿了。”
“怎..怎麼會……”
白若棠似是不可置信的呢喃着，手一扶額，整個人晃了晃似是要暈倒的模樣。
……
封承允眼疾手快的扶住了白若棠。
卓海也在一旁出聲道：“娘娘，您可要保重身子啊。”
靠在封承允懷中，白若棠已然淚流滿面。
“皇上，臣妾要去見淑儀姐姐。”
“去，去，朕這就陪你一同過去。”
話落，封承允看了卓海一眼，卓海立時會意跑出殿外讓人準備轎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