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凡沒有搭理他,只是往前走一步,將銀針刺入最後幾處穴位。
他雖然心中惱火,但是不願意在這裏發生矛盾,這可是特護病房。
其實,他打心底裏也沒有不尊重陸鳳鳴的意思,只是這時情況太緊急了,根本不允許他說明。
見葉凡依舊我行我素,陸鳳鳴簡直有點抓狂了,我是誰?我是你們請來的權威啊,我的話你一個實習醫生都不聽,你們仁愛醫院把我放在眼裏麼?
他不滿地看了一眼馬垂章。心說,你叫我來幹嘛?
馬垂章連忙微笑着勸慰陸鳳鳴:“你讓葉凡試試,他水平很高的。”
陸鳳鳴還沒來得及反駁,落針極快的葉凡最後一根銀針刺已經刺入。
此刻,奇蹟出現了。
只見孩子原本黃如金紙的臉迅速恢復了血色,已經開始擴散的瞳孔,開始聚光,進而發出熠熠生輝的光芒。
他甚至開始發出了呻銀。
毛倩那些小護士們的臉上,再次出現了震驚的表情,看着葉凡的目光滿是崇拜。個別小花癡,眼睛都變成了心形。
他們思索片刻,終於明白,葉凡的鍼灸發揮了作用,他的鍼灸吊住了孩子的最後一口氣。
馬垂章嘴角浮現一抹微笑,對趙國棟說道:“趙市長放心,這個孩子有救了!”
趙市長登時心中大喜,欣賞地看着葉凡,心說這孩子真是我的福星,前幾天剛剛把兒子的病治好,這時候又救下一個孩子。
謝倩雲那一向寒若冰霜的臉上,也露出一點喜色,原本懸着的一顆心,終於落了地。
而陸鳳鳴則臉上騰地紅了。
他忽然想到,葉凡扎針並不是爲了治燒傷,而是爲了吊住孩子一口氣。
葉凡這樣的做法,很得中醫學講究的“整體觀念”和“辯證治療”的精髓。
“疼嗎,小傢伙?”葉凡一邊揭開包紮的紗布,一邊微笑着問那名氣若游絲的孩子。
“叔叔,有點疼!”孩子說道。
“嗯。一下子就好了。你比叔叔還堅強,還勇敢。叔叔小時候被開水燙了一下,哭了好幾天呢!”葉凡一臉讚賞之色地說道。
“嗯。我要做一個勇敢的孩子!”小傢伙被葉凡一誇,嘴角泛起一絲微笑,皮膚上的痛感也彷彿輕了許多。
而葉凡安慰孩子的時候,卻絲毫沒有閒着,趁機把紗布全部輕輕撕掉。
趙國棟與馬垂章對視了一眼,對葉凡更是喜愛。
能在治病救人的過程中做到人文關懷,緩解病人痛苦,一定要有一顆仁愛之心。而葉凡無疑就是那種有仁心的醫生。
葉凡把紗布揭開,只見孩子大腿上有大片燒傷,雖然表面結痂,但是卻流出黃色的膿水。
葉凡拿出一個玻璃瓶,倒出一些藥粉,那藥粉散發着清清涼涼的香味,也夾着一種淡淡的苦味。
這味道讓衆人精神爲之一振。大家就瞬間意識到,這是什麼中藥粉劑。
“老馬,難道你想讓他用中醫的方法治療?中藥的效果很緩慢的!”陸鳳鳴着急地說道。心說,這不瞎胡鬧麼?我從來沒有見過在燒傷急救中用中醫手段的。
在燒傷治療中,中醫一般在傷者基本上痊癒的時候才採用,作爲後期的固本培元。
“陸教授,你讓葉凡試試吧。”馬垂章淡然微笑道。
陸鳳鳴心想,你孃的腳,老馬,全讓這個葉凡治療,你難道是讓我來打醬油的?
彷彿察覺到陸鳳鳴的不滿,馬垂章笑道:“陸教授,你爲病人着急的心情我理解。讓你來,就是爲了讓你壓陣的!”
陸鳳鳴無奈,只好凝神看着葉凡將藥粉均勻地灑在了燒傷部位。不過,他心中很是不屑,這個葉凡,你就裝神弄鬼吧,耽誤了最佳的治療時間,孩子出了事兒,讓你哭都來不及。
就是到了這個時候,趙國棟也心存疑慮。
他心想,葉凡不可能瞬間治好孩子們,也就意味着這危機就沒有真正地解決。
趙國棟眉頭緊鎖,儒雅的面容上一片陰霾,心中更是愁雲密佈。
也正在這時,在趙國棟祕書的引導下,電視臺的一名女記者帶着攝像師走了進來,顯然這名打扮時尚靚麗的女記者很有專業素養,並沒有進行任何採訪,而是示意攝像師將鏡頭對準了葉凡和傷者。
這些現場的鏡頭十分珍貴,也難以獲取。可以當做最有力最生動的素材。
而對領導、傷者、醫生的採訪,則可以在事後補充。
其實,葉凡對此也心有疑慮,他也幾分緊張地看着那傷者的燒傷部位。
這個“銀葉養肌粉”的祕方他是在《萬金方》上看到的。
需要用銀葉草也就是百里香配合幾味中藥研磨成粉使用。能治療治潰爛紅熱、腫痛有腐者;用此化腐、定痛、生肌。
葉凡心想,爲了做出這銀葉養肌粉,那株百里香現在只剩下一片葉子,很可能就會枯萎死掉。要是沒有效果的話,就可惜了那株百里香。
此刻,衆人的心情都吊到了嗓子眼裏,緊張地等待着孩子的反應。
誰都明白,現在是與死神賽跑,他們甚至能感到那身披黑色斗篷的死神就站在他們的身後,手握冰冷鋒利的鐮刀,隨時準備收割孩子們的生命。
病房的玻璃窗外,傷者家屬臉上掛滿淚水,透過玻璃,緊張地看着孩子,祈禱着奇蹟的出現,彷彿等待宣判的死刑犯。
他們害怕哭出聲來影響病房內的治療,緊緊地握着嘴巴,但是喉頭還是發出咯咯的響聲。
突然,謝倩雲驚叫了一聲:“傷口有了變化!”
衆人忙凝神瞧去,只見傷口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癒合,肌肉在生長,乾硬的焦痂被新生的肌肉頂開,滾落到地上。然後,那原本燒傷的部位,就被一片新生的粉紅色肌肉替代。
這一過程,持續了將近十分鐘,在整個過程中,所有人眼睛瞪得溜圓,嘴巴長得大大的幾乎可以塞進n雞蛋。
所有人好像被武俠小說裏的點穴術點穴,或者被玄幻小說裏的定身術定身了一般,一動不動,整個人都石化了。
整個特護病房內,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他們見過所謂的特效藥的效果,但是,那種效果又怎麼能和眼前葉凡的藥粉相比?簡直是天上地下,雲泥之別。
太神奇了!這已經不是奇蹟,而是神蹟!
驀地,陸鳳鳴,這位東海神醫譜排名第十的彪悍存在,心中對葉凡產生了一種複雜的感覺——敬他,畏他,妒他。
敬他——無論是葉凡高超的醫術,還是剛剛與他發生矛盾的時候,那種冷靜和剋制,這能力和風度,讓他折服!
畏他——葉凡神奇的醫術,讓他產生一種英雄遲暮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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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在醫術上,陸鳳鳴有一種高處不勝寒的感覺。
別說年輕一輩,就是和他同齡的醫生,乃至他的前輩,能在醫術上超越他的人,屈指可數。
可是,今天看葉凡的醫術,他卻有一種恐怖的感覺。此人天賦極佳,而且xin子沉靜,若堅持不懈,此人在醫術上的造詣,一定遠遠超過自己。
妒他——葉凡看上去只有二十出頭,可是,不論此前葉凡用鍼灸吊住孩子一口氣,還是剛剛用藥粉讓孩子的燒傷瞬間痊癒。
他這種水平,可以說是二十多歲時候的陸鳳鳴所無法比擬的!他怎麼能不嫉妒?
在衆人即驚且佩的注視下,葉凡將餘下的藥粉,施用在另外兩個燒傷嚴重的孩子身上。
“媽媽,我想喝可樂!”最後一個接受葉凡治療的孩子,悠悠轉醒,發出一聲呻銀,昭示着他的情況在迅速好轉。
看到這幅情景,趙國棟雖然幾十年浸銀官場,早就練就了一副心如止水的鐵石心腸,涵養功夫過人,此刻也不禁面露喜色,一把抓住葉凡的手,使勁搖了搖,笑道:“葉凡,好樣的!辛苦了。你又立了大功啊!你是東海人民的驕傲啊!”
“不辛苦,趙市長。我只不過作了一點我應該做的事情,沒什麼的。”葉凡謙遜地說道。
其實他的心在滴血,我的百里香啊被摘了個光禿禿,以後靈氣一定大打折扣,我的修煉可怎麼辦呢?
太沖動了!
站在在趙國棟背後,馬垂章更是面帶讚賞之色地看着葉凡,心說,唉,不枉我幾年來對他的教導,這小子終於成材了啊!
對自己的識人之術心中隱隱有幾分得意,除了我,又有幾個人能看到葉凡是天賦奇才呢?
這一次,可是奠定了葉凡在仁愛醫院不可撼動的地位。
哼!胡青雲你小子還蹦躂叫囂着我任人唯親?這叫舉賢不避親!
謝倩雲看向葉凡的目光,也不禁多了幾分感激。
葉凡要調到疑難雜症科擔任副主任醫師的事情,雖然沒有發文公佈,但她也收到了消息。也可以說,下週上班,葉凡就不是他們皮膚科的人了。但是,葉凡今天卻幫了她一個大忙。她剛剛研究過這三個孩子的情況,不容樂觀,基本上沒有治癒的希望。若非葉凡力挽狂瀾,治好這三個孩子,謝倩雲乃至燒傷科的聲譽都要受到嚴重的影響。
看到葉凡立了大功,眸子裏卻靜若止水,波瀾不驚,沒有絲毫驕矜之色,可謂氣度不凡。陸鳳鳴心中對葉凡的嫉妒少了幾分,敬畏卻又多了幾分。
原因無他,當一個人水平和你差不多的時候,你或許還有勇氣嫉妒;但是,當一個人的綜合實力遠遠高過於你的時候,你連嫉妒的勇氣都沒有。
他捫心自問,若是我能把這幾個孩子治得這麼好,我能做到他這麼處之泰然嗎?
單憑這份淡然的心態,這小子,天生就是當神醫的料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