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發佈時間: 2024-06-30 16:0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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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大夢誰先覺(5)

溫以寧眼眶都被他說熱了。

男人的承諾字字入耳,句句動心,黑暗裡,安靜中,這一瞬間,唐其琛賦予的存在感是強烈的。她耳朵燒著了,一路蔓延至五臟六腑,最後倒流進心臟,沸騰了。但這種強烈的感知不是因為感動,不是因為感情,也沒有絲毫快感。矛盾的碰撞中,溫以寧心底忽然理出了頭緒。

是一種對過去的釋然。

她看向唐其琛,輕聲說:「可是,我已經不喜歡你了呀。」

唐其琛的臉色剎那蒼白。

心底的答案呼之欲出,起了這個頭,溫以寧忽然覺得也沒什麽了。縱使她心裡原本有很多條藤蔓纏繞糾結,但這個答案已先衝鋒陷陣,强勢地壓下了其它的懵懂迷茫,它就是此刻的立場。

溫以寧上唇碰下唇,跟自我說服一樣,又喃喃念了一遍,「我不喜歡你了。」

幾個字像一把鈍刀,不鋒利,卻摩擦著唐其琛的血和肉,幾刀下去之後,他自己都覺得疼了。

唐其琛喉結微滾,再開口,聲音都是啞的,「那你就喜歡唐耀?」

溫以寧沉默下去。

「我看也不是很喜歡。」唐其琛又冷下來了。

溫以寧說:「我管不著他要做的事。」

「管不著他,就能管我?」唐其琛語氣不輕不重。

溫以寧憤意聚在眉心,轉過頭瞪著他。唐其琛別開臉,他側顏的線條甚少有這麼緊繃的時候,兩人之間連搭建在一塊兒的橋樑都磚瓦零散。除了沉默便再無其它。

唐其琛心煩地把車重新發動,他開車的風格還是很凶猛的,路口被一輛逆行調頭的奧迪給堵住了,他就一直鳴笛催促,最後只差沒直接撞上去。溫以寧忍無可忍了,挺冷地說:「你要趕時間,就把我放下。」

唐其琛握著方向盤的指腹都快掐成了青紫,他綳著聲音,「你不要跟我講話。」

溫以寧怒了:「唐其琛!」

她扭頭的一瞬,話已經出口,同時也看出了他臉色的不對勁。唐其琛的額頭上一層薄薄的細汗,他整個人都綳成了一個很硬的狀態,唇瓣緊抿,高鼻樑一撐,就更加嚴肅怖人。

溫以寧心裡漸漸意識到,是不是他胃又難受了。但心軟不過半秒,就被他冷冰冰的話給潑滅,「在我面前,你就從不給我一句好話。」

溫以寧心裡也憋,乾脆把身子側向車門,擺出一條涇渭分明的分界綫。

送她到小區,兩人這一程再沒有交流。

溫以寧下車後,唐其琛就把車窗給按了上去。她走了幾步,下意識地回頭,徐徐升起的車窗裡,唐其琛已經趴在了方向盤上,彎著腰,弓著背,捂著腹部微微顫抖。

車窗完全關閉,再看不到裡頭的人影。溫以寧壓下心頭微動,邁步踏進夜色裡。

第二天的上午原本有個專項會議,但一早上班的時候通知,會議臨時取消了。

聽同事說,唐其琛今天沒有來公司。

上午快下班的時候,李小亮給她打來電話,說他到了上海,他媽媽是下午的門診,複診完了就沒事了。

溫以寧自昨夜起就一直籠罩在心口的壞心情總算見了陽光,兩人高高興興的約好晚上一塊吃飯。

六點半,她準時到了地方,李小亮沒住上回來時的那家五星酒店了,就在醫院邊上找了家漢庭。吃飯的地兒也是附近的餐館,溫以寧到的時候,他已經點好了菜。見面就是一個笑臉,「小寧兒!」

溫以寧也響亮的一句,「小亮老師好!」

兩人的開場白總是自然而親切的。他們太熟了,是同鄉,是舊友,也是曾嘗試著開始另一種可能的戀人。後者就算沒有一個完美的句號,但依然不妨礙友情的繼續。就像點菜的時候,李小亮完全可以自作主張,因為他一直知道她的口味喜好。

兩人熱火朝天地吃了一頓炭燒牛蛙。

「阿姨怎麼樣啦?」

「好著呢,醫生給開了藥,强筋健骨的。我表姨不是在上海嘛,我媽一複查完,就生龍活虎地找她玩去了。」

「那你還是要提醒她,注意休息,回去家務活少幹,你多幫幫她。」

李小亮滿口答應,「行嘞。」

溫以寧吃了個花椒,麻得她舌頭都沒感覺了,李小亮瞧她模樣就想樂,很自然地拿著紙巾伸手越過桌面,「別動別動,嘴角的油都快掉衣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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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輕的一個動作,紙巾在她嘴角停了停。李小亮又坐下去,紙巾揉成一團沒有丟,就這麽拽緊在了掌心。

溫以寧筷子頓在半空,衝他笑了下,「以後有女朋友了,這種好心事兒就別乾了啊。」

李小亮也笑,望著她沒說話。

「眼光別太高,找個合適的就定下來。」溫以寧繼續開吃。

李小亮還是看著她,表情溫和,「你也說了,得要合適。誒,你怎麽樣啊,什麽時候帶男朋友出來見見我們?」

溫以寧吃了一片青菜葉,含糊道:「我沒有。」

她有沒有,李小亮當然知道。她媽媽江連雪那性格,一有值得炫耀的事,非得讓方圓百里都知曉。就以前溫以寧考上大學的時候,江連雪逢人就說,眉目張揚的像一隻開屏的孔雀。這性子也沒少開罪同齡的鄰居婦人,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她們的兒女到了這個年齡基本都成家立業和和美美,時不時的拿這事兒刺江連雪,「哎呀!以寧還沒有找對象吶,這大城市不是很多優秀男人的嘛。」

江連雪一肚子怨氣只得活生生地自個兒咽下。

李小亮接著她的話,脫口而出,「那正好,咱倆凑一對,繼續過日子得了。」

溫以寧猛地咳嗽起來,咳得臉蛋通紅,上氣不接下氣。李小亮眼神黯了一瞬,很快又眉開眼笑,「玩笑話就嚇成這樣了,那要是真的呢。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快喝點兒水。」

等她氣順了些,李小亮很自然的避開了這個話題,「對了,你媽媽這次也托我從這兒帶點藥給她。」

溫以寧抬起頭。

「就是挺普通的消炎藥,只不過她指定要這個牌子。」

「哦,你方便就帶吧,她就是想一出是一出。」

李小亮這次只在上海待了兩天,學校那麽多課也走不開。他也是很够意思了,自己行李沒帶幾樣,倒是給溫以寧提了兩大袋的特産,這是湘西那邊的特色,熏肉火腿都給切成了一小片用保鮮袋分裝好,一袋就是一頓。裡頭還有一個保鮮碗,是小亮老師切好的薑蒜,整整齊齊地碼在碗裡。

李小亮說:「有時間就自己做飯唄,我都給你切好了。注意身體啊小寧兒,回來了咱們再聚。家裡頭你也放心吧,江姨我幫你看著,有事打我電話就是了。」

一米九的高個男人,心思細細膩膩,能看出裡面全是閃著光的溫柔。小亮老師瀟瀟灑灑的走了,背著酷酷的雙肩包,一手扶著自己的媽媽進站,背影就像是一座安穩的大山。人送走後,溫以寧給江連雪打電話,本來是想問問近况,但江連雪成日在麻將桌上大殺四方,嚷叫著讓她別打擾自己贏錢。

溫以寧喂了半天,那頭信號斷斷續續就給挂了。剛挂,又有電話進來,溫以寧看見名字本來想不接的,但她肩膀被趕車的路人碰了一下,手指跟著往下一戳,正好按了接聽。

唐耀說:「我看見你了。」

溫以寧如芒在背,頓時四下張望。

「回頭,你左邊。」

唐耀的車停在出站口的臨時停靠區,這次他不是自己開車,坐在副駕,一輛奔馳S600橫在那兒,車窗滑下,他偏著頭對溫以寧笑,「美女,第一次出來跑出租,你照顧一下生意行麽。」

溫以寧的手機還舉在耳畔,杵在原地也笑了起來。

唐耀從不讓女生感到半點爲難,總是能用自己的方式化解尷尬,這是他讓人舒服的地方。明目張膽的追人,也給予你充分的尊重和自由。溫以寧拉開車門坐了上去,唐耀從車門儲物格里拿了瓶水,擰開蓋再遞給她。

「我今天運氣好,心想事成了,也省了一趟去接你,走吧以寧,我請你吃火鍋。」這人還真直接,每次見面從不浪費時間,直奔主題,「別拒絕啊,上次你請我,這次我還回來,我從不欠女人的。」

溫以寧哭笑不得,「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唐耀也笑,「你看我現在連花都不送了,給你省心了吧?再拒絕吃飯,那我明天可就繼續送了。」

「怕你了。」溫以寧點頭說,「那還是老地方?」

「行。」

司機把他倆送到,就被唐耀打發走了。這司機也跟了他很多年,跟著從美國一塊兒回來的。他問唐耀:「不用車嗎?」

唐耀揮揮手,「不用,回去的時候打車。」

溫以寧蠻想笑的,他回頭就捕捉到了這個表情,挑眉問:「沒見過這麼接地氣的總裁?」

「是是是。」溫以寧心情不錯道。

「還不是想創造能跟你獨處的機會。」唐耀又出其不意的給你一句認真,就這麽張弛有度的拿捏著分寸。

提醒她,我還是要追你的。

兩人點完菜,坐在位置上等,唐耀正低頭收郵件,溫以寧仰頭喝水,就聽他忽然問了一句:「我哥帶你來吃過火鍋嗎?」

溫以寧被嗆得直咳嗽,捂著嘴,半天也沒消停。

唐耀凝著她,語氣很有深意,「追女生,不按著她的喜好來,怎麽追的上?不過也是,我哥他胃不好,吃個西餐還行。」

他這麼一說,溫以寧心裡還是略有不適的。

「昨天打籃球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他身上那股勁兒全是衝我來的。他這樣的性格,很少會有這麼衝動的時候。」唐耀又給她把水倒滿,意料之中的問:「你和他是有過一段的。」

溫以寧眼神詫異,慌亂一閃而逝。

唐耀說:「你沒看出來嗎,他就沒打算瞞著我。他太能忍了,也太穩了,想藏一件事的時候就能做到滴水不漏。我知道這樣打聽你的私生活不太禮貌,但我還是想問,你為什麼不答應我哥。」

溫以寧看著他,原本是想表現的不在意,想用輕蔑不屑的姿態告訴他,你猜的全是錯的。但唐耀凝神專注望著她的神情,太有包容力了,溫柔又慈悲,安靜而有力量,甚至某一瞬間,某一個眼波流轉,竟然能看到唐其琛的影子。

溫以寧恍然低下頭,經年月久的往事以及活在當下的困惑,摻雜攪拌在一起。她從無人說起,也不敢說起。但凡一個人給了她幾分信任的錯覺,內心的堤壩就小心翼翼地槽開一個豁口,即時微小,也足夠人流露心聲,卸下防備。

她垂眸凝視著桌面,聲音緩而平:「我和他很早就認識了,但我們之間什麽都沒有發生,是我一厢情願,是我自作多情。可能會有誤會,或許誤會也解釋清楚了,但不是所有感情都得有個結果。過去這麽多年了,我也長大了,不是當初那個別人對你好一點,就死心塌地追隨的小女孩兒了。」

溫以寧的平靜極了,兩句話就把這段過去給概括,公正客觀,是說給唐耀聽的,也是說給自己聽的。她視綫挪上來,坦蕩的和唐耀的目光接軌,說:「總之這幾年,我跟他沒有緣。」

唐耀被這個眼神罩住了,有那麽幾秒的分神。

他嘴角輕輕扯了扯,淡笑著問:「那你還愛他嗎?」

溫以寧果斷的搖頭。

「喜歡呢?」

「有區別嗎?」

「當然有。」

唐耀說:「就像做生意,大訂單從來就不是一蹴而就的。得努力,得爭取,得無數個飯局,無數場談判,最後取得的一個最好結果。」

溫以寧聽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還有喜歡,就依然會留有餘地的去努力、去爭取、去談判。

唐耀看她遲疑而迷惘的表情,笑了笑,換了個問題:「以寧,你怕唐其琛嗎?」

這回,她幾乎沒有猶豫,脫口而出:「怕。」

說完,她自己都楞了楞。心底那些壓抑許久的藤蔓枝結,纏纏繞繞的織成了一張亂七八糟又嚴不透風的網,枝枝丫丫又不清不楚的扎進她血肉,她以爲那是過去的經歷給她造成的傷害和陰影。

卻從沒想過,自己其實是因為害怕。

怕一腔孤勇依舊落空,怕自己的托付之心又被摔成了稀巴爛。

人怕什麼,就會躲什麼。

那麼心底的聲音和本質的答案,究竟是什麼呢。

溫以寧垂眉斂眸,坐在那兒陡然陷入落寞。唐耀是個很擅長分析、觀察的獵狩者,也喜歡用一針見血的方式挑破對手內心最軟弱的那部分。

但這一刻,他忽然就不忍心了。

好在服務生端著熱氣騰騰的湯底上桌,又把配菜一碟碟的擺好,服務周到的還給送了兩瓶可樂。唐耀伸手把她的那瓶放在了自己這邊,理所當然地說:「嗯,你不許喝可樂。來,我給你燙點羊肉。」

這次約會氣氛不佳,溫以寧只顧沉默,連食量都比往常小的多。結完賬,唐耀很自然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笑著調侃了句:「走吧姑娘,今天沒讓你盡興,我的錯,明天晚上帶你吃西餐,將功補過的機會給不給呀?」

這人,識人眼色,也有智慧,再困難的局面,也不會斷了自己的希望。

他真陪溫以寧坐出租,明明也是驕矜貴氣的公子哥,却一點也不擺譜,沒有矯情的臭毛病。坐車裡也能跟司機師傅聊上幾句。

後半程安靜了,他轉過頭看著溫以寧,沒怎麽猶豫的就把左手掌心覆在了她的右手手背上。指間的觸感細膩溫熱,他說:「以寧,我喜歡你,就這麽追了。你跟我試試吧,能處的來,我就跟你好好過。處不來,你想走,我也不阻攔。」

他握著她的手,幷且試圖與之十指相扣。車窗全都滑下來了,外頭的風呼呼的往裡灌,唐耀額前的頭髮被吹開,眉眼被高鼻梁一撑,就更顯神采奕奕。

靜了兩秒,溫以寧轉過頭,輕輕把手抽了出來。

次日是周五。

柯禮來公司很早,把這兩天積壓的文件大致梳理了一遍,需要緊急批復的拎出來,剩下不是十萬火急的,他都給壓了下去。唐其琛在老陳那兒吊了兩天水,柯禮沒敢讓他太操勞。

唐其琛準時進入辦公室,深色西裝壓不住他略顯蒼白的臉色,但精神尚可,很快投入工作。

柯禮交待秘書把他要吃的藥按劑量衝好,九點的時候拿進來,也能讓他休息會兒。老陳這次開了五副中藥,擰開蓋兒苦味兒就跑了出來。柯禮仍站在一旁給他批復過的文件做收尾,低聲匯報說:「消息傳來了,是讓我們手上的這個智能項目與明耀科創達成技術合作。」

唐其琛眸色一冷, 「可靠?」

「老爺子的意思。這兩天您病著,估計他很快會找您談話。」柯禮說。

唐其琛把藥碗往桌上重重一磕,怒氣躍於眉間,「還有什麽好談的,下一步就直接上董事會了。」

柯禮說:「誒,唐總。」

唐其琛緩了緩,點頭說:「我知道了,你忙吧。」

「那唐耀……」

「他真要進入亞匯,也不是沒有可能。老爺子年紀大了,糊塗了,看人越發隨自己心意了。」唐其琛有自己的考量,沒談太久,他吩咐柯禮:「對了,你去幫我訂束花。」

「花?」柯禮遲疑,「什麼花?」

「玫瑰。」

柯禮心領神會,「好,我馬上去辦。」

「等等。」唐其琛把人叫住,「要粉色。」

柯禮出去沒多久,秘書的內綫接了進來,請示問:「唐總,耀總來了。」

唐其琛斂眉,沉聲說:「請他進來。」

他坐直了身子,扣上了西裝,把桌面上攤開的文件全部合上,敲門聲響,唐耀推門而入,頷首微笑:「大哥。」

唐其琛指了指沙發,「來,這邊坐。」

唐耀過來他一點也不意外,爲什麽而來也一清二楚。

唐其琛一直致力推進的那個智能交通嚮導系統的項目本就舉步維艱,在董事會上數次審議都沒有通過。唐老爺子却在這時發了話,大有讓唐耀的明耀科創聯手紅利的意思。

這件事,唐耀看似片葉不沾身,領了個風輕雲淡的好人角色。但唐其琛明白,這弟弟有才,有能,也有城府,交手幾次,都是江湖紅塵裡的人上人,各自風光霽月,拎得清清楚楚。

唐耀說的都是體己話,一派兄弟和睦的美好場面。但不知怎的,話題就轉到了項目上。他話裡頗露鋒芒,意指唐其琛在這個領域仍是門外漢,術業有專攻,遇到短板也情有可原。還說,承蒙爺爺看得起,都是唐家一份子,他十分樂意爲大哥排憂解難。

話裡帶刀,就是對準唐其琛心窩上戳的。

唐其琛這段時間工作已够繁忙,和溫以寧的相處也磕磕碰碰,再加之兩天窩在老陳那兒吊水忍受胃痛,心情實在算不上好。他的臉色尚算正常,但眼角眉梢已經透著冰冷的不耐。

唐耀看了看時間,又笑著說:「哥,其實我不是來看你的。」

唐其琛翹著腿,坐在沙發上,看著他。

「我是來接女朋友一起吃午飯的。」唐耀神情愉悅,「現在追女孩兒也很容易啊,陪她吃幾頓火鍋,送送花就答應了。」他說的每一個字,都跟今天上海城的天氣一樣,風和日麗透著光。

唐其琛目光直視至他的眼睛裡,打斷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說:「你別招她。」

音輕,上唇碰下唇,很乾脆的一句話,或者說,是一次警告。

唐耀幾乎一瞬間百分百的確定了,唐其琛的軟肋在哪裡。

安靜幾秒,他笑容淡淡,「已經招了,怎麽辦?」

唐其琛叠著的腿已經慢慢放了下來,他站起身,慢條斯理的。

「遇見一個喜歡的人不容易,你我各憑本事,誰都不必爲了誰手下留情。」唐耀也徐徐起身,在這越發粘稠的氣氛裡,語氣也含了暗勁,他說:「哥,不好意思,我贏了。不過說起來,以寧租的那房子還是太小,都放不下一張大牀,兩個人睡……」

那個「睡」字一出口,唐其琛的拳頭直接砸了過來。

唐耀挨了一記悶拳,反抗是本能反應,他抓著唐其琛的手腕,制止他的二次施暴。其實唐其琛的手勁已經鬆了,就是虛握了一個拳頭,但被唐耀這麽一抓,反倒不能收回去。

就在這時–「唐總。」

辦公室的門打開,柯禮正要進來,抬頭一看,頓時楞住。唐其琛尋著動靜看過來,這一眼也怔然了。

溫以寧站在柯禮旁邊,目光又驚又懼,不可置信。

就在這一瞬間,唐耀順勢倒下,踉踉蹌蹌的蹲在了地上,捂著肚子一臉痛狀。

溫以寧看著唐其琛,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筆直冷冽的目光把二人之間切出了千溝萬壑。而岸對面站著的,是一個面目可憎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