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凡靈:“……”
“吃個飯我又不會把你怎麽樣,就當認識一下唄。”
季凡靈歎了口氣,走了過去。
……
就當是告別。
一開始,程嘉禮追她的時候,季凡靈壓根沒有心動,何止沒心動,甚至覺得很不爽。因為程嘉禮總是莫名其妙找各種借口來跟她說話,周圍的人跟救護車似的嗚噫嗚噫起哄,還會有別班女生莫名其妙來找她示威。
就這麽過了幾個月,事情出現了轉折。
那陣子季國梁去賭友家昏天黑地的打牌,把她一個人丟在家裡。
她沒錢吃飯,又找不到家裡的錢,晚上餓得實在受不了,在冰箱裡找到半份麻辣燙,也懶得加熱,就這麽囫圇吃完。
結果麻辣燙不知道是哪天吃剩的,變質了,季凡靈半夜爬起來吐了一晚上。
可能確實太餓了,第二天下午的體育課,季凡靈剛做了三分鍾熱身運動,突然感到頭暈發冷,下一刻徑直倒了下去。
模糊的視野中,隱約映出跑來的人影。
那人把她抱起,嗓音惶急帶啞,如突破冰層的湧流:
“季凡靈……季凡靈!!!”
……
等她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醫務室了。
潔白的窄牀,乾淨的藍色窗簾在風裡起伏,操場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凡靈,你醒了?”
程嘉禮坐在牀邊守著她,見她睜眼,立刻俯身把她扶起來。
季凡靈還在冒冷汗,耳邊嗡嗡地聽不清楚,直到灌了一杯糖水下去,好像才回過神:“……你怎麽在這?”
“這節課去實驗樓做實驗,路過操場,我要是不在你可怎麽辦?”
程嘉禮皺眉道,“校醫說你暈倒是因為低血糖,是不是沒好好吃飯?”
“吃了,當然吃了,怎麽可能沒吃。”季凡靈挪開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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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嘉禮接過空杯子,又給她倒了一杯葡萄糖水,忍不住問校醫:“阿姨,這邊沒有別的吃的了嗎?”
“沒有。”校醫說,“況且葡萄糖見效快,不好喝也忍著點咽下去。”
季凡靈覺得葡萄糖還挺好喝的,抱著杯子沒吭聲。
程嘉禮一直盯著她看,看得她有點不自在,女孩抬眼,乾巴巴地問:“怎麽,你也想喝?”
“我想什麽我想?”程嘉禮嗤笑道,“我還能搶你的?”
“那你看什麽?”
“我在看什麽你不知道?”程嘉禮看著她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伸手掐了下她的臉,懶洋洋道:
“你說……我怎麽這麽喜歡你啊?”
風嘩啦啦地鼓起湛藍的窗簾。
季凡靈倉促地低頭,盯著晃動的水杯。
不知道該說什麽。
恨不得能再暈過去。
……
程嘉禮還得上課,陪了她一會就匆匆離開。
他走後沒多久,校醫過來檢查她的狀況,順便遞給她一大袋吃的:“剛剛背你來那個男生買的,你可以吃點東西,休息一會,然後打電話讓家長接你回家。”
季凡靈愣住。
北宛一中的超市和醫務室一南一北,橫跨校區,跑一趟不知道多熱。
塑料袋裡裝滿了各種食物,水果糖,巧克力,果醬麵包,常溫的果汁和牛奶,易拉罐裝的八寶粥,一應俱全,甚至還有一包擦手的濕紙巾。
……
彷彿有根小小的針,酸澀地戳了一下她的心臟。
要命。
程嘉禮好像真的很關心她。
那是高中時期為數不多的,讓人希望時間可以變慢的下午。
遠處的操場上同學在烈日下揮汗如雨,她躺在空調房間裡,像只準備過冬的松鼠一樣吃吃吃,直到心臟和胃一起被撐得酸脹。
她已經記不清,上一次她被這樣小心地照顧,是什麽時候的事。
正因如此。
在當年那個堆滿玫瑰的教室裡,她沒舍得說出拒絕的話。
*
川騰府。
桌上是毛血旺,爆炒魷魚,宮保雞丁。
灑滿乾辣椒的水煮肉片被澆上紅亮的滾燙熱油,激出爽口的麻辣鮮香。
季凡靈要了一碗米飯,用肉片拌飯,吃得很凶。
碗沿遮了大半張臉,長長的睫毛柔軟地垂著。
程嘉禮托腮,饒有興致地看著,狐狸眼情不自禁地眯起。
……果然很像當年的季凡靈。
不愧是他一眼注意到的人。
“你還在上學嗎?”程嘉禮給她倒茶。
“準備工作。”季凡靈含糊道,頓了下,看著程嘉禮的眼睛:“你呢,在做什麽?”
“四年前我組了個樂隊,叫落日放逐者,我是其中的吉他手,也是主唱。”
程嘉禮一邊說一邊翻出手機裡的照片,“去年出了張專輯《金屬玫瑰》,下個月還要在冰雪音樂節演出,要不要聽聽看?”他遞來一側的耳機。
耳機裡流淌出響亮的重金屬搖滾,情緒激昂,像很多粗細不一的金屬管子在狂風中胡亂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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