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謙還是走過去了。
城市的霓虹,在他們身上籠罩了一層五彩琉璃,讓一切顯得不太真實。
如夢如幻。
就像是,他從未離開,從未說出過那些傷人的話。
就像是,他還是她的陸叔叔,他還會在深夜擁抱她,還會在清早叫她小豬,說他要先離開了……
她的脣顫抖着,望着他向自己走來。
如果可以,她多想這場夢永遠醒不過來,但她的驕傲不允許她那樣兒。
“明珠。”他不捨地撫上她的臉。
她避開了,順手扇了他一耳光。
力道其實不重,可是那聲音卻像是震耳欲聾,在他們之間劃清了界線。
明珠打完,她自己都有些恍惚。
她抖着嘴脣:“陸先生真大方,睡過的女人還要安排後路,不過我霍明珠單不單身有沒有人要,真的跟陸先生無關!”
她強自說出這些話,然後就走到門那兒。
但無論她怎麼拉,門都打不開。
她僵在那兒,聲音帶着鼻音:“這是幹什麼?不怕旁人看見,影響陸先生的名聲麼?”
陸謙緩緩上前,他的手握住她的。
他靠她那麼近、那麼近,近得他一低頭就能吻到她柔嫩的耳後根,多少次他們在歡好的時候,他就喜歡親吻她那兒,把她逗弄得不成樣子。
但現在,他只是握住她的手,聲音低低的:“聽話好不好?找個人結婚,安安穩穩地過一輩子。”
明珠又恍惚了一下。
安穩……
她不知道這一場感情談下來,她哪裏還有安穩!
她始終不是刻薄的人,即使被人玩弄了也說不出狠話來,只是一味地想要逃離他、不看見他!
最終,陸謙還是放她離開了……
背後的腳步聲,漸行漸遠,他獨自看着她看過的風景。
柳祕書無聲息出現,輕聲說:“她先回去了。”
陸謙嗯了一聲,緩緩點上一根香菸,然後幽幽地說:“就像今天這樣的會面,以後大概也很少很少了,小孩子鬧鬧脾氣總歸會想通……老柳,你說過兩年她是不是就找到良人,有了丈夫有了孩子,若是生了女兒,肯定像她!”
柳祕書眼裏熱熱的:“您快別說了!”
或許,或許有轉機呢!
陸謙安安靜靜地站着,斯文英挺的面上,沒有一絲表情。
他要顧慮的太多太多了……
若是他年輕個十歲,他遇見了明珠,他必定早早兒將她娶回家,讓她每天開開心心不知煩惱是何物!
良久,他輕嘆一聲:“準備專機回c市!”
……
明珠離開宴會。
她沒有回家,找了家商店,她用身上那件百萬高定禮服,換了一身幾百塊的休閒裝,然後就漫無目的在大街上亂逛。
夜深。
一輛黑色房車在她身邊緩緩駛過。
不巧得很,這輛車正是胡小姐的。胡小姐車上不只她一個人,還有她今晚新交的男朋友,兩人正準備共度春宵呢。
遠遠兒看見霍家千金,胡小姐叫了停。
車子停下,她晃着細腰下車,倒是挺和氣地說:“怎麼大半夜在外頭晃呢,我送你回家吧!不然改明兒你陸叔叔知道了,又要責怪我辦事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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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話明珠哪裏聽得,聽了就反感。
她往前走。
就在這時,車上下來年輕俊男,摟着胡小姐的腰身問:“這是誰啊?”
明珠掉頭看。
胡小姐跟男人相偎,也不避忌,反倒笑得更嬌妹了:“怎麼看傻了?我說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男女這點兒事情不是很正常麼?難道我還爲陸謙那人守身如玉不成,再說自打你出現後,他可從來沒有沾我身子邊兒,還不帶我自個兒玩玩兒?”
明珠呼吸亂了些。
她說什麼?陸……叔叔沒有跟她在一起?
他爲什麼要騙她?
胡小姐看出她的疑慮,乾脆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她往前走了幾步,替明珠把衣服整理整理,輕描淡寫地說:“我跟你陸叔叔那點子事情都是陳年老黃曆了,他對我有幾分心思我心裏也門清,也不是沒有做過當陸太太的美夢兒,可是這次他又捧我卻不佔我身子我就知道了,他不會娶我!男人連碰都不碰一下,這還有什麼好說的。”
彼此間,又不是貞潔烈女。
不碰,就是不喜歡唄!
明珠望着她一動也不動,喃喃地問:“你爲什麼告訴我?”
“看你小可憐唄!”
胡小姐嬌笑:“看你這傻樣兒,就知道被他欺負得不輕,行了行了……我可是忍着心痛告訴你的,想知道個明白,自己問你陸叔叔去,他心裏想什麼只有他自己知道。”
胡小說說完,摟住俊男的腰,獻了個香吻。
兩個膩歪着上車了。
車纔開,明珠攔住了車子,胡小姐跟俊男正在後座親得不可收拾,一個剎車嚇得魂都沒有了,司機挺爲難地說:“霍小姐攔住車子呢!”
說話間,霍明珠已經打開車門,擠到胡小姐跟俊男身邊。
氣氛,特別微妙。
胡小姐衣裳都扯開了,露出好大一片雪白肌膚。
那男的,也沒有好哪兒去。
明珠聲音硬|綁綁的:“送我去機場。”
胡小姐正不上不下呢,氣得花容失色:“我是欠你的啊!”
明珠就不肯下去。
那男的笑了起來,安撫胡小姐:“就送送她吧!”
他很是看上胡小姐,巴不得霍明珠纏住姓陸的,他好霸佔住這位京劇名伶,於是各懷心思,車子真往機場跑了。
明珠這個慫包,一想到陸叔叔可能有苦衷,一路就在哭。
胡小姐扣着衣裳,翻着白眼。
興致都給這愛哭鬼給哭沒了……
深夜,自然沒有了航班。
明珠孤單地坐在候機室裏,手裏捏着一張機票,是明天去c市最早的航班。
她本可以先回家的。
但她等不及了,她就只想坐在這裏等。
她也想過打陸謙電話,可是她害怕他不接。
遠處,走過一行人。
七八個人簇擁着一個出色英挺的男子,正往vip通道走去,男人眼睛餘光一掃,看見一個小姑娘坐在空蕩蕩的候機室裏,背影都寫滿了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