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能不是真的呢？比珍珠還真呢！」薛大嬸斬釘截鐵地說道。
「可不敢說謊啊？」雲芍藥猶疑地問道。
「這哪能說謊呢？別說是我了，全村人誰不知道？就你們家那老太爺，跟個睜眼瞎似的，非說我們造謠污衊他，說我們嫉妒他有學問，往他身上潑髒水！」薛大嬸撇了撇嘴，「就他那副德xin，還用得著我們潑髒水啊，自己身上都不知道有多髒了呢！哎喲，想起來我就一身雞皮疙瘩，那麼愛往鎮上的青.樓跑，也不怕染上一身臟病！想想就覺得滲人！」
雲芍藥笑了笑，不予置評：「薛大嬸兒，你知道我剛從哪兒過來嗎？」
「從哪過來呀？」薛大嬸又從地上的腳盆里撿起了一件衣服，晾了起來。
「我剛剛是從宋家老宅過來的，我給了宋家老宅四千兩銀子，就為了讓我家小四嬸兒和小四叔和離，並且把幾個孩子的撫養權也給小四嬸兒。」
「什麼？四千兩銀？」薛大嬸尖叫了一聲。
「你小聲一點啊，別吵到村裡人了。」雲芍藥低聲說道。
「不是，你為啥要為了你小四嬸兒給宋家老宅那麼多錢啊？」薛大嬸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不解地問道。
「小四嬸兒對我好唄！」
「她哪兒對你好了？」
「她哪兒對我不好了？她比我娘家人還要關心我，她若是再年長十歲，那就跟我親娘似的。想當初，宋老爺子不是逼著三房在三天之內，拿出五兩銀子嗎？小四嬸兒自己也沒錢，都想著為三房湊銀子，哪怕會被小四叔給打一頓；那會兒我獨自去官道上做生意，小四嬸兒二話不說就來幫我了，把我當女兒一樣疼，也不怕回來會被小四叔責難，還有……」
雲芍藥絮絮叨叨地說著，薛大嬸越聽越是感慨：「你這丫頭倒是個記恩的，人家對你幾分壞，你心裡門兒清；人家對你幾分好，你也忘不了呢。就這點小恩小惠，若是換做尋常人，肯定不會往心裡去。」
「這哪是小恩小惠啊？她為我做的每件事，都冒著被她家男人打的風險，這叫大恩大德。」雲芍藥鄭重地說道。
「說起來，我還真羨慕你小四嬸兒，你說說看，你對你小四嬸兒這麼好，連四千兩銀子都肯拿出來，要是我是你小四嬸兒就好了。」薛大嬸有些眼紅地說道。
「錢最後不也沒落到小四嬸兒手裡嗎？全給了宋家老宅呢，」雲芍藥無奈地說道，「所以我就在想，這銀子最後都得落到宋家二宅的手裡去吧？」
「那是肯定，」薛大嬸撇了撇嘴，「就憑你們家老爺子那個偏心勁兒，你四叔也甭想落到什麼好處，最後銀子肯定都會被你二伯給吞了！所以我就想不通了，你給那麼多銀子幹嘛，最後還不是白便宜你二伯了，你二伯對你又不好！何必呢？到最後想想，自己還要白受一段氣！」
「給銀子是因為他們胃口大，不給多了，沒辦法快刀斬亂麻。受氣么？這倒不一定了，」雲芍藥神秘地笑了笑，「你不是說他愛逛青.樓嗎？最後這些銀子能在他手裡？」
「你說得倒也對，」薛大嬸笑了起來，「這些銀子最後指不定進了哪家青.樓老鴇的荷包里呢。」
「所以我就想著呢，要不要找個人去盯梢？盯著他去了哪家青.樓，給他抓個現行！」雲芍藥狡黠地說道，「你們家不是住在我二伯家對面嗎？所以我就想著找你們家的人幫我盯一下稍，倒也方便。」
「這當然方便了！」薛大嬸點了點頭，「不過能不能盯得住那就不一定了，你也知道咱們都是莊戶人家，每天也要下地幹活的，就是我每天也會出門啊，萬一一個不小心就給錯過了呢？嬸子答應幫你盯一下，不過嬸子可不能保證一定能幫你盯到啊。」
「我相信你們這一家子一定能夠幫我盯到，」雲芍藥笑著又從自己的錢袋裡面拿出了五兩銀子，塞到了薛大嬸的手中，「你們家不是有兩個兒子嗎？你讓薛大郎和薛二郎每天悄悄地盯著宋家二房，宋千鍾一出門你就讓他們偷偷地跟上去，如果宋千鍾去了青.樓，你就讓薛大郎在那裡盯著，讓薛二郎回來通風報信！這裡是五兩銀子，我給你們家的一點小定金，如果你們家的人真能給我辦好此事，我還能再給你們十兩銀子！」
「此言當真？」薛大嬸喜出望外。
「當然是真的了，難道我曾經對村裡人說過謊嗎？薛大嬸，你得相信我的人品啊！」
「是是是，」薛大嬸點了點頭，「我回想了一下，你好像也確實沒在村裡說過謊，你對村裡人還是挺實誠的。」
薛大嬸收好了銀子，心中暗想，退一萬步講，就算雲芍藥事後翻臉不給錢了，眼下的這五兩銀子她不也掙著了嗎？
這可是五兩銀子啊，對於莊戶人家而言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呢。
「那這幾天就勞煩你們了！如果我二伯沒有去鎮上的青.樓，反而去了縣城裡的青.樓、郡城裡的青.樓、又或者州府里的青.樓，那請你們也不要吝嗇這點路費，」雲芍藥又從錢袋裡面掏出了十兩銀子，「這十兩銀子就當是我給你們家的那兩個兒子報銷的租馬車的費用了！」
「就這麼篤定他會去郡城或者州府里的青.樓？」薛大嬸兒一邊收銀子，一邊反問道。
「總歸是要防範於未然嘛，更何況我覺得我這個二伯還真是挺不讓人省心的一個人，」雲芍藥說完了這話之後，幫這薛大嬸收起了地上的盆子，放到了她的手中，「薛大嬸，既然事情已經說完了，那我就先回去啦！」
「哎，你就放心吧，我們肯定給你盯得好好地！」薛大嬸點了點頭。
雲芍藥在回宋家三房的路上，心中暗想二伯啊二伯，我雲芍藥得銀子哪是那麼好拿的？
你今天拿了我的銀子，我明天就要叫你後悔。
雲芍藥在回宋家三房之前又在村裡轉悠了一圈，找村裡人買了一些雞、鴨、豬肉，打算中午做一頓豐盛的午膳，慶祝小四嬸兒從此脫離了小四叔的桎梏，恢復了自由身。
中午的一頓飯吃得十分開心，幾個孩子像是解開了身上的束縛一樣，鬧騰得不得了。
小四嬸兒也被抬到了廚房裡，不過她只能吃一點清淡的東西，不能吃太過油膩的食物。
她看到孩子們的臉上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心裡不由得感慨萬千。
雲芍藥端著單獨給她做的一碗粥，已經被放到溫熱了，她端著粥碗，正一勺一勺地喂著小四嬸兒。
「讓我家四丫頭來喂我吧，你這頓飯做了這麼久，也算是辛苦了。」小四嬸兒心疼地說道。
「廚子做飯那是天經地義，這有什麼辛苦不辛苦的？」雲芍藥舀起了一勺粥，遞到了小四嬸兒的唇邊，「來，小四嬸兒，喝粥，如今這件事情都已經塵埃落定了，你就別再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了，笑一笑嘛。」
「我心裡想著的是，這可是四千兩銀子，我這一輩子怕是都還不起啊。」小四嬸兒忐忑不安地說道。
「都是一家人，談錢的事情，多傷感情啊，」雲芍藥笑著搖了搖頭，「再說了，宋家三房要是沒有你的幫助，能有今天嗎？你以前幫了三房的兄弟們多少？我心裡都記著呢，三房的兄弟們的心裡也都記著呢！你為我們付出了這麼多，難道還不值得今日我們為你付出的這四千兩銀子嘛，所以我說，小四嬸兒，你就不要有任何的心理壓力，這些銀子都是我們該為你付的，這叫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哪裡就是滴水之恩了，分明就是舉手之勞……」小四嬸兒不好意思地說道。
「真要是舉手之勞的話，大姑為什麼不幫？二伯為什麼不幫？所以說這根本就不算是什麼舉手之勞，種善因得善果，這些都是你應得的。」
「唉，你這丫頭呀，銀子還是得省著點兒花……」小四嬸兒語重心長地說道。
「我知道，不過呀，只要是為了小四嬸兒，花多少銀子都是值得的，」雲芍藥笑眯眯地說道，「還有小四嬸兒，你也不要覺得過意不去，你和珍兒不都在幫我打理生意上的事情嗎？等到珍兒出嫁的時候，我也一定會為她準備一筆豐盛的嫁妝，保證讓她的婆家不敢小瞧他！」
「堂嫂，那我有嫁妝嗎？」四丫頭嫩生生地問道。
「有，當然有，只要你乖，孝敬你娘，堂嫂保管給你準備一份漂漂亮亮的嫁妝，讓你這輩子的小日子過得舒舒坦坦！不過，你可得記住了，這些嫁妝是堂嫂給你的小金庫，你可不能一嫁到婆家，就全都上交給婆婆了呀！」雲芍藥笑著點了一下四丫頭的額頭。
「你呀，還教她這個做什麼？」小四嬸兒笑著搖了搖頭，「婆婆要是有命令，她難道還能不遵從嗎？」
「稀罕！小四嬸兒啊，你這個觀念可得變變了，我們家四丫頭以後嫁過去，那可是下嫁，整個婆家都得捧著求著，哪能把體己銀子交上去呢？女人家呀，這輩子什麼都能沒有，就是不能沒有銀子。沒有銀子，在婆家說話就不敢大喘氣；沒有銀子，出去喝碗酸梅湯，都得看丈夫的臉色；沒有銀子，婆家誰都敢欺負你，將你揉圓搓扁，就算你盡心儘力操持一生，他們也會認為你這輩子毫無價值，就知道舒舒服服地在家裡過日子，一天也沒在外面干過活！家裡的那些累死累活的家務事，在他們看來那根本就不叫事兒。」
小四嬸兒一聽這話，頓時陷入了深思。
是啊，她這輩子過得可不就是這樣的苦日子嗎？
她難道也要這樣教導女兒，讓女兒嫁到婆家之後也任人揉圓搓扁嗎？
「你堂嫂說的對，該聽你堂嫂的。」片刻后，小四嬸兒微微一笑，沖四丫頭點了點頭。
四丫頭似懂非懂地看向雲芍藥，也沖她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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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頓時笑了起來，空氣里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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