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宋老爺子從馬車當中鑽了出來,一看到宋千鍾便是怒目圓睜。
「宋千鍾,你給我滾過來!」宋老爺子怒吼道。
宋千鍾一看到宋老爺子,頓時從那幅慵懶的狀態中清醒了過來。
「爹,爹,您怎麼過來了?」宋千鐘的臉色有些發白。
「我怎麼過來了?你說我怎麼過來了?」宋老爺子氣得胸膛劇烈起伏,「我真是沒想到啊!我真是萬萬沒想到啊,拆散了四房一家拿到的銀子,竟然被你這麼揮霍掉了,你對得起你四弟嗎?你對得起咱老宋家的列祖列宗嗎?」
「爹,爹您聽我解釋,」宋千鍾急得滿頭大汗,「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我都聽到了,你還想狡辯?」宋老爺子氣得握緊了馬車的車門框。
「那、那我交朋結友不得花銀子嗎?那我讀書累了娛樂一下,不得花銀子嗎?您不能讓我什麼銀子都不花啊!再說了,那個花魁姑娘,可是滄州名.技,那可了不得了,學問做得可好了,我和她那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以前好多不懂的問題,自從見了她之後,那就豁然開朗了!這銀子花的值,這銀子花的值著呢!」
「你、你、你、你氣死我算了!」宋老爺子從馬車裡抽出了拐杖,從馬車上跳了下來,三步並做兩步地走到了宋千鐘的面前,手裡的拐杖狠狠地朝他身上落了下去,「我打你個不顧兄弟情的畜生!你四弟為了你,不惜賣了媳婦賣孩子,這才賣到了四千兩銀子,結果就被你這麼揮霍掉了,你簡直就不是人,你這麼多年的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我打你個不肖子孫,爹對你寄予厚望,什麼都先顧著你,結果你居然給爹做出這種豬狗不如的蠢事!你這是非要把你爹給氣死,你才肯甘心嗎?」
薛家二郎在馬車上看著熱鬧,差點笑出聲來,趕車的張大伯也是連連搖頭,心裡頭十分感慨。
「爹、爹你別打了,我不敢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宋千鐘被宋老爺子打得十分狼狽,不停地閃躲著。
在他身上揣著四千兩銀子的巨款的時候,他以前的同窗們對他爭相巴結,可當他被他爹打得狼狽逃竄的時候,他的同窗們對他唯恐避之不及。
宋千鐘被打得哎哎直叫,像是一隻可憐巴巴的落水狗一樣。
同窗們不僅不上去幫忙,反而還遠遠地站在了一邊看熱鬧,甚至還指著宋千鍾議論了起來。
「看來宋千鐘不在我們學堂念書,回家自己溫習功課之後也沒什麼長進嘛,居然干出了賣掉弟媳和弟弟的孩子們的這種豬狗不如的事!」
「是啊,真是令人髮指!把家人賣掉就算了,還拿著賣掉家人的錢去青.樓這種地方揮霍,他還有沒有半點人xin啊?我要是他爹啊,我就把他逐出門戶!」
「人都三四十了還是這副德行,我看他這輩子怕是都沒什麼出息了!別說明年考不上童生了,怕是再給他十年也考不上同聲!咱們走吧,既然他身上的四千兩銀子都被青.樓給榨乾凈了,那咱們也就沒有繼續留下來與他一道回程的必要了,我羞於與這種人為伍,我們單獨離開吧!」
「我也羞於與他為伍,說出去簡直是壞了我們的名聲!唉,想想從清河縣遠到而來,如今回去還要自己掏銀子,我就覺得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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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個同窗說著說著就走遠了,漸漸地消失在了這條街的盡頭。
宋老爺子這次是狠了心想要打醒宋千鍾,下手沒留一點情,那直接就是往死里打,就巴望著把他打到奄奄一息之後,他能夠痛定思痛,從此重新做人。
「夠了,咱們回去吧。」雲芍藥放下了車窗的帘子,對趕車的張大伯說道。
「咱不等你二伯和你爺爺嗎?」張大伯問道。
「他們身上有銀子,自己會回去,再說了,我也不希望在回去的路上,一直看他們的臉色,」說著,雲芍藥拿出了十兩銀子給薛家二郎,「他們一個受了傷,一個又是老人,我怕他們在回去的路上會出事,這十兩銀子你拿著,就拜託你幫我護送他們回去了。」
「那我身為通風報信之人,你二伯會不會怪我啊?」薛家二郎硬著頭皮問道。
雲芍藥又從錢袋裡面掏出了五兩銀子放到了薛家二郎的手中:「現在還怕他怪你嗎?」
「不怕了,不怕了。」薛家二郎笑呵呵地說道。
「還有,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應該知道吧?」雲芍藥挑了挑眉。
「知道,知道,這我太知道了!關於你讓我和我大哥去盯梢的事情,我是一句也不會往外面提的!」薛家二郎拍著胸脯保證道,「而且,我娘活了這麼多歲,她也是個人精了,她也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這件事情我們全家人都會爛在肚子里,你就放心吧!」
「那就太好了,我最喜歡的就是聰明人了,你放心,以後我們一品軒有什麼用得著你的地方,我會優先考慮你的!」雲芍藥滿意地笑著說道。
「那就太感謝雲東家了。」薛家二郎激動地點了點頭,從馬車上跳了下去。
薛家二郎下了馬車之後,一眼就看到了躲在青.樓一角的薛家大郎,他朝自己的哥哥招了招手,走過去跟自己的哥哥嘀咕了兩句。
兩兄弟一起走到了宋老爺子和宋千鐘面前,準備給雲芍藥善後。
雲芍藥的馬車離開了這間青.樓,一路駛到了聚德錢莊錢。
此時,聚德錢莊依舊是一副人來人往的樣子,生意比起以前沒有淡多少,因為聚德錢莊的少東家做生意的能力也不錯。
聚德錢莊的對面有一間茶樓,茶樓里的客人們一邊喝著茶,一邊聊著天,剛好就聊到了對面的聚德錢莊。
「你說那個外地的小婦人狂不狂?我聽他們聚德錢莊的夥計們說那個小婦人口出狂言,說要在十天之內讓他們聚德錢莊關張,眼看著就到十天之期了,他們聚德錢莊還不是開得好好的?有些人說話呀,還真是不打草稿!真不怕以後牛皮給吹破了,到時候沒臉出來見人!」
「是啊,他們聚德錢莊可是咱們滄州城的百年老店了,哪有那麼容易倒下呀,更何況還是在十天之內,簡直就是異想天開!」
「我看她是腦子有點問題吧,這種人也敢出來做生意,遲早把家業給敗光!」
……
茶樓里的客人們的議論聲落入了雲芍藥的耳中,她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下了馬車之後,在宋明之的陪同下,和萬里鵬一起走進了聚德錢莊內。
「這位少夫人,您又來了呀,」接待他的依舊是上次的那位夥計,「不知您今日過來所為何事呢?您上次離開的時候,可是對著咱老東家和老東家的朋友們放了狠話,說是要在十天之內讓咱們聚德錢莊關張,可是這十天之期馬上就要到了,我們聚德錢莊,生意依舊做得好好地呀,夫人是否太過高看自己了?」
「你們少東家在嗎?」雲芍藥微微一笑,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當然,在我們少東家在樓上呢。」
「把你們少東家喊下來吧。」雲芍藥走到一旁坐了下來,對旁邊的另一個夥計說道,「上幾杯茶。」
去樓上喊少東家的那位小夥計心中暗想,這個小婦人還真是不把自己當外人,進了這間錢莊就像是在逛自己家的產業一樣,也不知她是哪來的自信。
真是慣會裝腔作勢,落在別人眼中也不怕別人笑話。
被雲芍藥喊住的那位夥計懵懵懂懂地給雲芍藥等人倒了一杯茶,雲芍藥端坐在座位上,不緊不慢地喝著茶,那副從容自得的氣度,讓周圍的人都將目光放到了她的身上。
「她是誰呀?」有客人悄悄問道。
「就是上次那位放言說要讓聚德錢莊在十日之內關張的婦人。」一個小夥計低聲回答道。
「這也太自不量力了吧,她憑什麼呀?外地人吧,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呵呵,不知道,不過您放心,咱聚德錢莊可是百年老字號,哪有那麼容易倒呀!您就安安心心地跟咱聚德錢莊合作吧,不會出任何事情的!」那個小夥計低聲安慰到。
「想來也是,你們聚德錢莊也怎麼可能會出事呢?你們聚德錢莊要是能在十天之內出事,我就把我的眼睛挖出來洗洗,再塞回去!」
……
雲芍藥依舊是那副從容不迫的態度,彷彿沒有聽見周圍的人的議論聲一樣,在那裡不緊不慢地喝著茶,由於她容貌昳麗,在舉手投足之間就像是一幅優美的畫,讓人忍不住欣賞嘆息。
不一會兒,聚德錢莊的少東家從樓上走了下來。
正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少東家一看到雲芍藥,便冷哼了一聲:「你把我爹害得進了大牢,你竟然還有臉再來!你就不怕我把你趕出去嗎?」
「你爹那是自作自受,罪有應得,你爹想綁架我們家的孩子,還想拿了錢之後撕票,簡直可以說是心狠手辣、毫無人xin,我讓他受到應有的懲罰又如何?覺得我太過分了嗎?那你去問問大羽朝的法律啊!你質疑我就是質疑大羽朝的法律,就是質疑當今聖上!」雲芍藥放下茶杯,擲地有聲地說道。
趙東家頓時就被她堵得說不出一句話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別開了臉,沒好氣地說道:「你倒是牙尖嘴利,我不和你鬥嘴!說吧,你今日到這裡來,所謂何事?」
「先讓客人出去,再把門關上,」雲芍藥對聚德錢莊里的夥計們說道。
「你以為你是誰啊?你有什麼資格使喚我們聚德錢莊的夥計?」少東家生氣了。
「先讓客人出去,再把門關上,」雲芍藥聲音微沉,冷下了一張臉,「不要讓我再說第三遍!」
由於雲芍要氣勢驚人,店裡的小夥計們面面相覷,竟然被她給嚇住了,然後紛紛將店裡的客人請了出去,關上了鋪子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