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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七王府最不缺的,就是愚笨的女人,哪裏用得着我親自動手。”
“我已經在葉靈兮身邊埋下藥引,你只需找個機會,將另外一味藥戴在身上,到時候神不知鬼不覺的就能殺了葉靈兮。”較高的女子冷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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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狠,你……”身量矮些的女子話沒說完,就被較高的女子打斷,她說:“我們各取所需而已,我要葉靈兮的命,你要穆寒清的人,日後少與我說廢話。”
言落,那女子沒入夜色深深中。
翌日上午,管家照例帶着魚食去荷花池投食錦鯉,剛剛冒出來的日頭,雖不算毒辣,可還是曬得管家頭暈眼花。
忽然,管家看見荷塘中似有人影浮動,可細看之下,卻只能看到蜂擁而至的錦鯉。
管家失笑道:“年紀大了,明明就是一羣紅魚,都能看成是人影,不中用咯,不中用咯!”
投食完畢後,管家端着食盒離開荷塘,荷塘中央,被錦鯉拱動着的,赫然就是一個穿着桃紅色衣裙的女子。
雖然已是初秋,可盛京的天氣燥熱得如同夏季,靈兮枯坐在房中,手中明明只用剪成小段的草藥,被她剪成了碎末。
“哎,這個時節,陽泉山上的夏枯草正是好收成的時候,再過些日子,完全枯死了,就再也採摘不到了。”靈兮將剪刀丟在簸箕裏面,第八次嘆息。
香芹在擦拭軟榻的雕花,聽到靈兮的話,她失聲笑道:“小姐就只關心那些藥草。”
“我還有什麼可關心的麼?”靈兮落寞的說。
葉文山究竟爲什麼要對她下毒手,至今靈兮都想不到,家人費盡心機要殺她,唯一關心她的表哥,也擺脫不了嫌疑,嫁了丈夫,可丈夫神神祕祕,對她時冷時熱,怎麼看也不像是想娶她回家過日子的人。
她還能關心什麼?
“王爺不是將後院留給小姐種植藥材麼,小姐喜歡種什麼藥材,我上街去給小姐買些種子回來,有事可做,小姐便不會無聊了。”
靈兮搖頭道:“這王府,都不知能待多久,你找個時間出府,將我的那些嫁妝都折換成銀票去吧。”
“小姐……”香芹訝然看靈兮。
靈兮笑道:“我只是不喜歡這些東西堆在屋子裏,要不,找個時間投名帖到雲家,讓暘表哥過來處理,他是開銀號的,更方便些。”
靈兮絮絮叨叨的說着,香芹聽得泫然欲泣。
她將巾帕丟在盆裏,在衣襬上擦擦手,走過來蹲在靈兮身邊說:“小姐,我陪你去荷塘走走吧,這個時節,有新鮮蓮子可採。”
“好啊,採些蓮子回來熬蓮子羹喝。”靈兮說完就行動。
“你們去哪裏,我也要去?”神祕“消失”的好幾天的宇馨姑娘,不知何時走了進來,她無憂無慮的搖晃着頭上的金玲,聽到清脆的響聲,高興得直拍手。
“臭丫頭,你這幾天去哪裏了,我告訴你,那隻叫宇馨的小狗回來過,你們兩可真是沒緣分。”香芹炫耀道。
宇馨擰眉,兇悍的叉腰道:“那不是狗……”
說完,宇馨連忙捂住嘴巴,圓溜溜的大眼睛四處轉悠,然後喏喏的說:“不要拿我跟狗相提並論,要不然咬死你。”
哈哈!
香芹指着宇馨大聲笑,聽到宇馨的話,靈兮也不由得笑了起來。
宇馨怒,她伸手撓牆,在心裏腹誹道:“要不是看在你們對本狼不錯的份上,本狼就請你們感受一回我的無敵稀巴爛抓臉**。”
“好了,我們要去荷塘採蓮子,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去?”靈兮安慰宇馨。
宇馨瞪大眼睛問:“蓮子好吃麼?”
“做成蓮子羹軟軟沙沙的,可好吃了。”香芹回答。
“那我們走!”一聽說好吃,宇馨便耐不住了,拉着香芹就跑。
靈兮跟在兩人身後,悠悠閒閒的朝荷塘走去。
一到荷塘邊上,宇馨就問香芹:“哪個是蓮子,我去採。”
香芹跟宇馨描述了一番,宇馨便如彩蝶一般,翩然起身,朝荷塘中間飛掠過去,不多時就採了幾朵又大又飽滿的蓮蓬出來。
“想不到你還會功夫呀?”香芹接過蓮子,一臉喜色的問。
宇馨呲牙笑:“我會的東西可多了,說出來怕嚇着你。”本狼連土地都敢打!
靈兮過來,見宇馨採的蓮子個頭很好,便笑着說:“宇馨採的蓮子很不錯呢,再去採幾朵,晚上我們用五花肉燒蓮子吃。”
有肉,有五花肉!
宇馨的唾液不受控制的分泌出來,她胡亂用手擦了擦,又朝荷花池中間飛去。
少時,宇馨將幾朵蓮蓬丟在岸邊,而後又飛身回到荷塘中央,從水中提起那個從穿着桃紅色衣衫的屍體,丟在岸上便揚眉問靈兮:“你說,人肉裏面有沒有五花肉?”
“你少噁心了,人肉怎麼可以吃呀?”香芹嫌惡的推了宇馨一把,而後後知後覺的尖叫:“啊,啊,死人了,死人了!”
靈兮也被嚇了一跳,不過她xin格較之香芹而言,要沉穩得多,便沒有大聲驚叫,只是捂着胸口退到一旁,臉色蒼白如紙。
怎麼會有死人?
香芹的尖叫聲很快就驚動了王府的人,人們紛紛朝荷塘這邊趕來。
靈兮平復了許久,纔將衣袖整理好用束帶掛在脖子上,淡聲對宇馨說:“宇馨姑娘,將這人翻轉過來,我想看看,她是怎麼死的。”
新建成的王府,入住不過幾天,就出了人命,果然是侯門深深。
宇馨將那原本趴着的屍體翻轉過來,又害怕又好奇的香芹又尖叫起來:“是麗人夫人,是她,她怎麼死在荷塘裏了。”
看見死者是麗人,靈兮的眉頭便糾結成幾個小結,也不敢再動手了。
不多時,管家與那六位女眷紛紛趕到。
“管家,勞煩您去通知王爺一聲,麗人夫人亡故了。”靈兮說罷,清清便撲上來,伸手便是一耳光甩過來。
新仇舊恨,她這一耳光力道十足。
靈兮微微閃身避開清清那一巴掌,冷聲道:“清清夫人,請注意你的身份。”
“麗人跟依柳郡主最是密切,王妃昨日剛剛進宮,今日她便死於非命,王妃您這……”玉如雖然沒有言明,但是她話裏的意思卻十分明顯。
“你們憑什麼將這髒水潑到我家小姐身上!”香芹叉着腰擋在靈兮身前。
清清一擊不成,自然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她狠狠一巴掌甩在香芹臉上,君如便立刻走過來幫腔:“王妃收拾人的本事,我們可是親眼見識過的。”
“你們憑什麼這麼篤定人是我殺的?”靈兮神色幽幽的看冷冷衆女一眼,她想從她們的眼神中看出端倪。
可是,除了憤怒,她們眼裏再也沒有其他的情緒。
“王妃這樣聰明,一定能查出來,麗人是怎麼死的,還請王妃先檢查檢查看看。”青禾始終保持着置身事外的淡漠,時不時還會出來調解一番。
靈兮並未有所動,她淡聲說:“麗人是殿下的夫人,該怎麼查,自有殿下定奪!”
“啊啊啊啊!”清清指着靈兮的鼻子,凶神惡煞的指手畫腳。
雖然她口不能言,但是靈兮知道,她就是一口咬定,自己是兇手,這樣愚蠢的女人,若不是有父親的庇佑,她如何在宅院深深的王府中存活?
“清清夫人可有證據?”靈兮淡聲問。
“葉靈兮,很明顯你的嫌疑最大。”一直悶不做聲的柳溪終於開口,她竟不顧綱常,直呼靈兮名諱。
若是跋扈一些的女子,被一個小妾這般羞辱,早就治她不敬之罪了,但是靈兮卻無所謂,她倚在欄杆上,靜靜的注視着她們每一個人。
“與她們廢話那麼多幹嘛,不聽話,就一個字,打死!”宇馨摩拳擦掌的站出來,擋在靈兮身前。
原本,她並不想管穆寒清後宅的事情,可是思來想去,她還是很想吃靈兮說的蓮子羹與紅燒五花肉,若是葉靈兮被鬥死了,她的美味可就泡湯了。
再說了,她宇馨大人要保護的人,豈容幾個愚蠢的兩腿怪物撒野?
宇馨的話,讓靈兮哭笑不得,她倒是與她的主上一樣,能動手解決的,絕對不會用嘴!
幾人聽到宇馨說要打人,都嚇得後退一步,這時玉如站出來對宇馨說:“宇馨姑娘,這個時候,王妃若是動手打人,那可就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但若是因爲有人大不敬呢?”靈兮幽冷的看着玉如,在太傅府中,因爲是沒有儀仗的庶女,爲了活着,她處處謹慎,可到了這七王府,她卻爲何還有由着別人欺負。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誅之!
靈兮的話音不重,但是清清與柳溪卻不由自主的退後一步。
“若是本郡主硬要你給個交代呢?”卻不知爲何,穆寒清沒來,來的卻是依柳,她身邊還跟着陰魂不散的葉景依。
看見依柳,葉靈兮將宇馨拉到身後,淡聲道:“依柳郡主身份高貴,你們皆不能與她動手,你去尋王爺,現在只有王爺能救我。”
靈兮說罷,順勢推了宇馨一把,宇馨足尖一點,便飛身掠過牆頭跑了出去。
靈兮淡淡的看了那正欲躲藏的管家一眼,淡聲道:“管家,希望王爺回來時,你也能躲得過去。”
“這,王妃怎的如此說奴才,奴才只是傳訊而已,王爺不在,郡主又剛好過府,這麼大的事情,總得有人主持大局不是?”管家說罷,便躲在依柳身後,再也不出聲。
“來人,將葉靈兮這踐人給本郡主關起來。”正如穆寒清所言,七王府上下的奴才都是平陽侯操持的,這些人自然對依柳言聽計從,聽了依柳的話,他們飛也似的跑上來,要抓靈兮。
靈兮見家奴撲上來,又急又氣,隨手便撒了一把藥粉在空中,在前面的幾個僕役聞到藥粉的味道,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便再也沒能起來。
“殺人了,葉靈兮殺人了!”這時,柳溪對着牆外大喊大叫。
卻聽外面有人問:“我們是刑部的官差,請問七王府發生了什麼事?”
“還不速速給本郡主進來,我是依柳郡主,葉靈兮在王府殺了我寒哥哥的姬妾,現在又拒捕殺了好幾個家丁。”
依柳話音剛落,就聽見門外傳來急切的奔跑上。
靈兮淡淡的看着依柳,冷聲道:“我沒有殺他們,只是給他們用了迷藥,郡主如此信口雌黃,只怕不好吧?”
“參見依柳郡主,兇手在何處?”兩個刑部的官差走進來,抱拳躬身給依柳行禮。
依柳指着靈兮道:“就是那踐人!”
官差欲上前來抓靈兮,香芹連忙擋在靈兮身前,厲聲道:“我家小姐是七王妃,我看你們誰敢!”
官差聽說靈兮是七王妃,自然不敢妄動。
“踐婢,給我滾開!”依柳欺身上來,狠狠甩了香芹一個耳光,靈兮怒極了,反手就甩了依柳一個耳光。
“依柳,我看你是穆寒清的表妹,所以處處忍讓,你憑什麼管我王府家事,又憑什麼打我的丫鬟?”靈兮不生氣時,恬淡漠然,像個標準的大家閨秀,可生起氣來的樣子,也是十分兇悍的。
依柳被靈兮這一巴掌打蒙了,她捧着臉,不敢置信的喃呢:“你敢打我,你敢打本郡主?”
“對,打的就是你!”靈兮整理了一下衣衫,淡聲對兩個衙役說:“兩位官爺請稍後,我已經派人去請王爺了,是非曲直,待王爺回來之後,再做調查。”
“王妃所言極是!”坊間傳言穆寒清愛慘了靈兮,官差並不知道他們二人關係並不好,只是見靈兮說話有理有據,便不好爲難,也不敢爲難。
衆人僵持在荷塘邊,靈兮被逼着暴曬在大太陽底下,依柳等人有柳樹遮陰,情況比她要好很多。
香芹心疼靈兮,便用衣袖去替靈兮遮擋太陽,可旁邊放着一具女屍,她又怕有擔心,便忍不住掉眼淚。
靈兮被曬得頭暈眼花,可她一動,那些女人便將她逼退,靈兮不敢擅自再給她們任何人用蒙汗藥,因爲她害怕,這些人中,不知還有誰,轉瞬之間便能倒下去。
會是依柳麼?
靈兮看了依柳兩眼,總覺得這小丫頭雖然跋扈,但不至於草菅人命,可……
想起過往種種,靈兮已經不敢將依柳想得太美好。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一旁的香芹首先堅持不住,轟然倒在迴廊上,靈兮見狀,連忙扶她起來,用手指輕輕的掐着她身上的穴道,讓她好受些。
這時,清清忽然衝上來,瘋了似的掐着靈兮的脖子,將她往欄杆外面推:“啊啊啊啊!”
清清說不出來話,可是靈兮卻很清楚,她對自己動了殺心。
靈兮曬得太久,身子有些脫水,被清清這樣大力推搡,腳下壓根就頂不住,眼看着就被她逼到欄杆上,身子一輕,整個人朝荷花池掉下去。
“哎,原本以爲擺脫了葉家,就能獲得自由,沒想到自由未至命先隕!”靈兮閉着眼,沉重的等着接下來死神的降臨。
就在靈兮頭髮沾到冰涼的湖水時,一襲白衣勝雪的穆寒清踩着欄杆飛身而來,他旋轉着落到荷塘,踩着荷葉輕輕用力,便將靈兮摟在懷中,穩穩的落在依柳面前。
“怎麼回事?”穆寒清的語調很平靜,很冷,但是靈兮能感覺到,他周身瀰漫着濃濃的殺氣。
靈兮沒有說話,她只是柔順的依偎在穆寒清懷中,如同漂浮的浮萍,終於有了落腳的地方。
穆寒清緊了緊手,將靈兮摟得更緊,他頭也不回的對千城與宇馨說:“這裏所有的人一個都不許放過,全都給本王帶到大廳去,本王要親自過問。”
“諾!”千城與宇馨亮出寶劍,衆女嚇得噤若寒蟬。
尤其是依柳,渾身都在顫抖。
“殿下,我也要參與,麗人夫人死得很蹊蹺。”九死一生,靈兮更想知道,爲什麼那麼多人容不下她。
“我能解決!”穆寒清是拒絕的,當他來到時,看到靈兮命懸一線的往水裏掉,他只覺得渾身的熱血瞬間就冷下來了,他來得再晚一些些,她很有可能就被這羣蠢女人逼死了。
靈兮可憐巴巴的揪着穆寒清的衣衫,不滿的抗議:“殿下知道什麼從來不與我說,除了嫁給你,我想不到自己還有什麼可恨的地方,值得所有人都要置我於死地。”
“允你!”穆寒清言落,抱着靈兮朝大廳走去。
很快,宇馨與千城一前一後將當時參與其中的所有人都帶到大廳,那是那個中了靈兮迷煙的家丁也被擡到堂上。
穆寒清大刀闊斧的坐在高位上,幽冷的注視着堂下的每一個人。
“事情,因何而起?”穆寒清問,可堂下衆人誰也不肯開口。
“還是我先說吧!”靈兮清了清嗓子,將她想要去採蓮子的事情前後事無鉅細的交代清楚,一點都沒有落下。
穆寒清道:“與宇馨所言一致。接下來,該你們了!”他指着那些側妃侍妾,幽冷的說。
清清想說,可她現在有口難言,其他人卻慫成一團,誰也不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