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李佑於牀第之間格外的熱情和溫柔。
房中碳爐燒得旺旺的,溫暖如春。
窗外北風呼呼的吹着,穿過縫隙的時候,發出嗚嗚的嗚咽聲。
江書晚任由李佑在身後抱着自己,後背接觸之處,溼漉一片。
隔着輕紗,江書晚怔怔地看着那忽明忽暗的炭火,心中想的卻是陸北的風雪。
極北的風,呼嘯着穿過陸北平原,帶來了冰雪和嚴寒。
這個時節,陸北已是冰封千里。
高聳的崇山,綿延千里,抵擋住了絕大部分的極寒,導致崇山南北兩側,風光截然不同。
一邊是天寒地凍千里冰封,一邊是綠樹蔥蔥四季分明。
也不知北上的人,可有一口熱水喝?可有一碗熱飯喫?風雪有沒有溼了鞋襪?被褥是否還乾燥暖和?若是風寒了,有沒有及時吃藥?
“晚兒想什麼呢?”
李佑聲音低沉,呢喃地問道。
他溫熱的脣貼着她的肩背,落下一串密集的吻,微癢的觸覺激起江書晚一身的雞皮疙瘩。她猛地顫慄了一下,隨即收斂心緒嬌聲道:
“皇上許久不來,臣妾還以爲皇上不要臣妾了呢……”
聲音中三分迷離,七分嗔怪!
李佑緊緊擁着她,身體貼得更近一些,如此心也會更近一些。
就是這種感覺,讓他顫慄,讓他欲罷不能!這具身體讓他着迷,讓他沉淪。如果可以,他想要日日夜夜的佔有。
可他只要一想到那日香雪院裏,蕭策深情哀傷的表情,他就受不了。他的東西,任何人都不能覬覦。
更何況是他共患難的的好兄弟!
如今好了!
他的晚兒又完完整整的屬於他了!
他沉溺在江書晚的頸窩裏,喃喃道:
“晚兒,你做朕的皇后,好不好?”
皇后?
江書晚腦中突然想到周氏,倒在血泊中,咧嘴對她笑。
“皇上,臣妾不知道怎麼做皇后?”
“做皇后不難的。只要晚兒點頭,萬事有朕。”
江書晚靠在李佑滾燙的懷裏,手指在李佑寬大的手掌上劃過,有一下沒一下的,淡淡道:
“皇上有這份心意,臣妾就已經知足了。臣妾也想同皇上一生一世一雙人,生能同寢死同穴!可是臣妾是罪臣之後,況且宮中還有貴妃,臣妾自知沒有這樣的資格。皇上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來逗臣妾了。”
李佑一下子沉默了。
心中一陣悸動。
表白來得這麼突然,叫他如遭雷擊。
晚兒說,想要同他一生一世一雙人,還想同他生同寢死同穴!
他翻身而起,帶着心中洶涌澎湃的情感,黑暗中,黑亮的眼睛閃着異樣的光芒,他居高臨下,深情地看着江書晚,像是下一秒就要將她融進身體裏:
“晚兒再說一遍?”
李佑的聲音中帶着一絲激動的顫慄。
“什麼?”
江書晚懵懵懂懂地回望過去,見李佑面上竟喜極而泣,滾燙的一滴淚啪嗒砸在了她的胸口。
“晚兒……晚兒……”
李佑一疊聲地叫着,他苦苦等了這麼多年的表白,卻不想出現在了這麼不經易的一瞬間。
過往的人生終於圓滿了。
……
立後的事情,前朝轟轟烈烈地展開了討論。
呼聲最高的當數貴妃和惠妃,就連李嬪和裴貴人也得了幾票。
但皇上一直保持沉默,沒有定奪。
誰也不知道他心裏是怎麼想的。
梅答應拉着小馬紮,坐在爐火邊,一邊喫着糕餅,一邊分析:
“李嬪和裴貴人家世雖顯,但你也知道,咱們這位皇上一向猜忌外戚,越是家世顯赫,反而更得不到他的放心。況且她們位分也低,但凡皇上有個什麼心思的,早就擡她們位分了。”
宋常在縫着小衣服。皇后死了,她自然也不用再裝瘋了,對外只說病好了。她應道:
“那按你這麼說,貴妃豈不是更不合適?貴妃的母家更顯赫?”
梅答應默了默,道:
“可是你別忘了,貴妃是他的親表妹,上柱國是他親舅舅。貴妃的母家不就是皇上自己的母家嗎?你瞧,這些年,鄭皇貴妃倒了,忠妃倒了、珍妃倒了,淑妃倒了,就連皇后都倒了,卻偏偏他親表妹沒事。當年,若不是上柱國,他能入主東宮再登基尚未?
上柱國如今平了南蠻,貴妃被立爲皇后,理所當然,理所當然啊!”
梅答應噴着糕餅沫子,分析得頭頭是道,自信滿滿的樣子。
宋常在順手遞了一杯溫水給她。
“其實惠妃也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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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答應嚥了一口水,順了順乾巴巴的喉嚨,繼續道:
“孫家一直是皇上的心腹,惠妃入宮才兩年,不爭不搶的就平安到了妃位。可見皇上對她的器重。”
“可惠妃沒有兒子。”
“那皇上不是給了她一個女兒嗎?”
“哎?你說惠妃入宮這麼久了,照理說承恩也不少,怎麼就生不出來孩子呢?”
“我也納悶。會不會她壓根不會生?”
“難說!”
“我瞧她大熱天的就裹好幾層衣服,像是身體不好的樣子……”
梅答應和宋常在爭了半天,話題就這樣不經意地跑調了。她們從立後講到惠妃的身體,又從惠妃的身體講到了許久沒有打牌手癢得很……
江書晚聽得啼笑皆非。
外頭陰沉沉的,天上的烏雲不知蓋了幾層。空氣中有一股冰碴子的味道,看着像是要下雪的樣子。
屋子裏鬧哄哄的,熱鬧得很。
……
立後的事情一直鬧到年底,還沒有個着落。
幾輪討論後,李嬪和裴貴人已經退出了候選人名單。呼聲更加集中在貴妃和惠妃身上。
期間倒有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新吏提到了江書晚。
衆人略略愣了一會後,很快又陷入了一片爭吵的嘈雜之中。
許是立後的事情不順心,李佑每次來的時候總是眉頭緊鎖的。
看着大約心煩得很。
江書晚小心伺候着。
李佑總是拉着她的手,叫她別擔心,還說快了快了。
別人不知道這個“快了”是什麼意思,江書晚卻明白的很。
因爲很快就要冬至了。
算着腳程,冬至左右,上柱國就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