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香接過印籤,看見上面印有一朵梅花,竹條所制,上面寫着千味樓。
“這印籤,奴婢會找人做,半日能印出一百籤。”
“嗯,你在上面刻畫一朵梅花,這是我刻下的拓印,不容易被仿造。”韓相宜從桌面上拿出一枚剛刻印好的梅花拓印,交給寒香。
“是,夫人,我這就去做。”
寒香剛從瓊玉院離開。
顧景年便過來。
手裏抱着一只小小白色小貓,一只手拿着一張和離書。
走到韓相宜面前。
看見她臉色比起昨晚,蒼白了很多。
眼簾下有一圈淡淡的烏青色。
他將手中的那張和離書,放在面前的檀木桌前。
見她的手,刻意疏離自己。
往後縮了縮。
他眸光微縮。
將懷中的白貓也一塊放到桌面上。
“相宜,貓我已經賠給你了,你說過和離的話,寫過的和離書,我就當沒有看到過。”他求和着。
他昨夜想了一整晚。
一夜沒睡。
他在和離與不和離之間做了選擇。
一個女子若是和離,會被人唾棄,很難做人。
他認爲自己從找貓,再到放下身段求饒,認爲自己已經做出最大讓步。
她若是識趣的話,就該順着他遞的階梯,下來。
韓相宜看着面前小小一只,皮毛粗糙,身上還有污泥。一雙貓眼全是兇光,看向自己。
她冷眼盯着桌面上的貓,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意:“顧景年,你是不是認爲。你隨便在大街上找個流浪貓就能代替我的湯圓?”
她身上像是被裹着無盡的寒意。
籠罩着全身。
又極盡諷刺看了他一眼:“你認爲所有問題都只是一只貓的問題,那我現在告訴你。除非,你能讓我的湯圓死而復生,否則,和離一事,我定會糾纏到底。”
“你……”
“和離書,我不會籤也不會放。”顧景年咬牙說道,發現自己聲音聽起來很沉悶。
認爲,她現在的不可理喻,是因爲失去了湯圓所造成。
着袖子離開。
韓相宜衝着顧景年的背影說道:“顧景年,和離書你不放行,那我便將和離書交由官府判定。”
她話音剛落。
氣得顧景年險些沒站穩。
“簡直是不知好歹。”
“顧景年,將你的貓帶走,我不稀罕。”
顧景年氣沖沖往回走,抱起小白貓,往聽雨閣方向走過去。
回到聽雨閣。
被懷裏的貓抓爛胸前的衣服,他沒留神,貓跳了下來,一個閃身跑遠。
他沒理會。
腦子裏全是剛剛韓相宜要求他放和離書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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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玉院。
韓相宜將自己要和離一事,寫了封信回韓家,只說了自己與顧景年感情不合。
和離一事,事關兩家。
若是顧景年願意寫下放妻書,她不用那麼麻煩。
需要過官府,打和離官司。
這一套套下來,最低也需要兩個月才能正式和離。
“寒香,去拿我的嫁妝清單過來。”
她清點了一些,這些年從韓家帶過來的鋪子,盈利全拿出來,用來將軍府上的開支。
還有莊子,現銀,金器,銀器,首飾。
讓寒香一一記錄下來。
既是和離,那就斷得乾淨。
這些年,她花出去的銀子,全記下來。
用在哪裏,大概心中有個賬。
“夫人,梁姨娘在門外求見,放她進來嗎?”寶福進來福了福身子。
她語氣平淡道:“讓她進來吧。”
梁可兒一聽到韓夫人要與將軍和離,一大早便往瓊玉院趕了過來。
一進門。
她便朝韓夫人福了福身子。
“韓夫人。”她一時躊躇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她看了一眼屋子裏四周,發現沒有湯圓的影子,又想起昨晚聽到的事。
韓相宜讓寒香將賬本收起來。
寶福給姨娘添了茶水。
“姨娘,試試這茶味道如何?”韓相宜端起寶福剛剛端來的茶,朝她示意道。
梁姨娘喝了一口茶,比府裏分發的茶要好喝很:“夫人這裏的茶自然是好喝。”
梁可兒回想起自己第一天進府,韓夫人送禮物給自己。
她並沒有因爲自己是寡婦身份輕踐自己,就連送的禮物也跟三姑娘一樣,可見她是一個心地善良。
心思豁達的人。
相比之下,洛晴川心思狹隘許多。
若是這府上沒有韓夫人與洛晴川相互制衡,那她的日子一定會更加艱難。
想了一會,還是決定說出來。
“韓夫人,妾想跟夫人說說我這些年發生的事情。
我十六歲嫁入江南賈家,丈夫又是個病秧子。剛嫁過去沒兩年,他去世。
我成了寡婦,被賈家容不下。
回了孃家,起初爹孃,哥嫂對我還有同情心。
時間久了,哥嫂便對我有意見。
四處替我張羅婚事,想將我嫁給當地一個七十老翁當妾。
實在,無法,便跟着如意表妹回京,求一個安身之處。”梁可兒將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說出來。
是想跟夫人說,一個女子無論是和離,亦或是被休歸家。
都會很難。
語氣帶着真誠哽咽道:“夫人,妾不想夫人走妾曾經走過的路,望夫人三思。”
韓相宜看向坐在一旁梁姨娘,她說起以前日子,雙眼微紅,委屈的哭出聲音。
她知道,梁姨娘說出這些,是爲她考慮。
可是。
梁姨娘的路是她的路。
並不是她的路。
她輕眨了眨眼,語氣平和輕緩道:“若是讓我繼續生活在這顛倒黑白的地方,我想,這比殺了我還難受。
我始終堅信,決定自己的命運,最終還是只有我自己。
我這人,一旦下了決心的事情,是不會改變。”
她在這將軍府三年付出了多少?
換來的卻是,比外人還不如。
顧景年一次又一次偏袒,讓她在將軍府看不到希望。
她一次又一次的退讓換來的是什麼。
湯圓的離去。
更讓她覺得可笑的是。
顧景年以爲隨便抱只白色流浪貓,就能夠代替湯圓。
他的心永遠都只是偏向一邊。
這。
將軍府啊。
從根上就開始爛了。
“夫人……”梁姨娘還想說些什麼,卻從夫人眼中看到一絲堅定。
夫人神情清明。
“我心意已決,梁姨娘。”她懂梁姨娘的話,可是,每個人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