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外賣
池重喬正在熟悉角色,保持狀態不說話的時候就有商棠五六分的氣場。
葛方御看了兩秒:「可以啊,是挺像商棠的,就是不知道待會兒拍戲是什麼樣。」
他搓搓手,打算上去跟池重喬套個近乎。剛站起身,那化妝間前挺拔的男人一歪頭,揚聲道:「旭哥,你手機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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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開口,就絲毫都沒有商棠的感覺了。
葛方御:「……」多好一個大小伙子,要是不會說話就好了。
正扛著人造屍體的道具組組長韓旭連忙回頭,果然看見自己的手機在地上,他對池重喬笑了一下,低頭把手機撿起來。
葛方御看了一會,覺得這小孩看上去挺好相處的,他心裡就先鬆了口氣。
演技不行可以磨,但要是連脾氣都不好,那才夠嗆。
池重喬抬眼看見葛方御,立刻走上前:「葛老師早上好,我是池重喬,扮演……」
葛方御「嘿」地笑了一聲,「叫哥就行了,老師聽著多彆扭。我知道,你演商棠。咱倆今天三場對手戲,趁燕老師沒來,咱們對對戲。」
他爽利,池重喬也丟開應付媒體的那一套,兩人勾肩搭背地到邊上去對戲了。
付景慎:「?」誰特麼剛才一肚子意見?
燕清波很快就到了,她臉色不大好,但見到池重喬兩人,還是和和氣氣地打了招呼。
熊一樣耿直的葛方御跟池重喬並排站在一起,見了燕清波就整齊劃一地問好:「燕老師早上好。」
燕清波硬是被兩個人逗笑了,原本因為身體不適而低落的情緒好了不少。
等她進了化妝間,池重喬才歪頭:「方哥你怎麼比我還緊張。」
葛方御比劃了一下:「女神,懂嗎?」
池重喬點頭:「懂!」
……
開機後第一場是葛方御和燕清波的對手戲,池重喬放下劇本,站在付景慎身邊看兩人飆戲。
燕清波所飾演的女刑警陳許伶是整個劇的智商擔當之一,而葛方御飾演的男主法醫曹顧則是技術擔當,負責專業內外的各種講解,整個一移動書庫。
第一場戲是陳許伶和曹顧的一段對話,場景是走廊,激烈的對話伴隨急促的腳步,很能帶動劇組的氣氛。這一段節奏快,比較考驗演員的爆發力。
不過對於燕清波和葛方御這個層次的演員來說,爆發是基本功。
池重喬光是在邊上看著都能感受到那種風雨欲來的壓抑感,彷彿下一刻就要轟隆爆炸開的緊迫感即便是簡陋的拍攝環境都不能弱化。
這是《無形之罪》的兩位主演,跟《母儀天下》那種要求不高的古偶劇不同,這個劇組無論是服化道還是演員,都是國內最優秀的一批。
池重喬輕輕捻著劇本的紙頁,他現在就很想下去和葛方御飆戲,不過他的戲份還在後面,所以也只能忍著站在付景慎身後。
付景慎從拍攝開始後就不笑了,無論鏡頭外的兩人表現如何出色,他都面無表情地注視著面前小小的屏幕。
如果拍攝效果不達標,付景慎會要求重拍,一段甚至可以重複十來遍,直到他滿意為止。
付景慎是一個看上去吊兒郎當,但專業上嚴厲又苛刻的導演。
這一段很快就拍完,燕清波兩人再得到「過了」的回應後才各自離開準備下一場戲。
池重喬拿著他劇本找了個小馬紮坐在付景慎身邊,他是打算釘在付景慎邊上了。
付景慎脫離工作狀態去拿水杯,轉頭就看見眼巴巴的池重喬,嚇了一跳:「你幹嘛呢?」
池重喬抱著劇本:「我看他們演戲啊。」
付景慎:「……那你坐這之前能吭一聲嗎?」
池重喬:「吭。」
付景慎:「我真想麻煩小陸總現在就把你拎回去。」你是小陸總心頭寶你了不起哦。
……
因為第一天拍的都是幾個主演的戲,個個演技過硬,幾條都是直接過的,所以沒多久就到了池重喬的第一場戲。
燕清波需要補妝,於是劇組休息了幾分鐘。葛方御拍完回頭,池重喬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小馬紮上,捏著劇本一臉嚴肅跟付景慎說著什麼。
葛方御心想:緊張,絕對是緊張了。想想也是,小孩經驗不足,就演過一個角色,第二個角色開頭就要跟燕老師這個級別的大佬對戲,能不緊張嘛?
葛方御家裡有個跟池重喬差不多年紀的侄子,看到二十冒頭的年輕人總是下意識帶入長輩的身份,發現池重喬「緊張」之後,立馬就開始操心了。
「來,深呼吸。」
揣著一腔慈愛的前輩之心,葛方御跑到池重喬面前。
池重喬莫名:「啊?」
葛方御:「你待會不是要跟燕老師拍第一場戲了麼,我怕你緊張。來來來,放輕鬆,深呼吸。」
池重喬扒拉他:「我不緊張,我可放鬆了,方哥別擋路,我要過去了。」
葛方御拽著他非要給他做心理輔導:「燕老師補妝有一會兒呢,坐下。我跟你講,別緊張。咱們付導雖然嚴厲,但對新人挺寬容的,你正常發揮就行。這段戲其實比較平穩,衝突少,燕老師氣場也不會太壓人……」
池重喬醉酒後專喜歡拉著別人灌雞湯,憑這一招打遍醉鬼無敵手,萬萬想不到今天也成了被灌雞湯的對象。
他被葛方御摁在小板凳上,生無可戀地聽葛方御囉嗦。
燕清波補完妝出來碰見這兩個,一個非要拽著說話,一個耷拉著腦袋的不想聽。燕清波噗嗤一聲笑出來——葛方御她是知道的,也是圈內一線男星,特別愛操心晚輩,好心多得沒處放。現在估計是硬要給池重喬做心理安慰。
池重喬見她出來,連忙遞出求救的眼神。
燕清波走過去,「小葛幹嘛呢?你別把重喬衣服拽皺了,待會兒付導看到要罵你。」
想起付景慎罵人的厲害,葛方御頭皮一炸,打了個哆嗦,趕緊鬆手。
池重喬趕緊走兩步脫離葛方御的魔爪:「就是!」
他拍拍衣服,走到了搭建好的場景前。
等這一場的演員到齊,付景慎抽完了一支煙,也晃悠著坐回了他的導演寶座,等著幾個演員就位。
葛方御憂心忡忡,坐在池重喬的小馬紮上念叨:「老付我跟你說,重喬是新人,你對他不能那麼嚴格,要寬鬆一點,他待會兒要是哪兒演得不好,你得好好跟人說,別凶。現在的小孩兒都可玻璃心了……」
付景慎被他叨叨得頭疼:「我真想弄死你。」還不如換池重喬坐他後面呢,起碼人家不吭聲。
葛方御不服氣。
付景慎指著他:「打個賭吧。就賭這場重喬跟清波能不能一條過。」
葛方御:「賭就賭,我賭不行。你這回輸定了,這場戲後半段不好演,你標準不往下降就等著NG吧。」
付景慎:「我賭行,」他揚聲道:「各機組就位——Action!」
池重喬這一場是警察上門問詢的戲份,總體來說比較平緩,方便演員進入狀態。但就像葛方御說的那樣,這段後半部分的單獨鏡頭不好表現。
鏡頭內
「被害人是一名十七歲的女性,有人看見她在被害前一晚來過您家?您還記得那天晚上你們做了什麼嗎?」
燕清波所飾演的刑警陳許伶坐在商棠對面,輕聲細語地詢問。
剛進警局的小年輕則戴著一副細框眼鏡,拿著筆嚴陣以待。
商棠微微皺眉,似乎在回憶當時的場景,「她是來陪囡囡練琴……可能留了半個小時,然後就回去了。」
陳許伶哦了一聲,「期間發現她有什麼異常嗎?比如和以前相比,是不是更偏激或者更消極?」
商棠搖頭:「那倒沒有,感覺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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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許伶又問了些問題,期間一直不動聲色地觀察商棠的表情,但對方的反應毫無破綻,就像個被鄰居死訊驚住的普通人。陳許伶調查不出異常,這才起身離開。
鏡頭外的葛方御兩人同時緊張起來——後半段是池重喬一個人的場景戲,沒有台詞,後期也不會加上心理獨白,全靠池重喬的表情和動作支撐。
這才是這段最難的地方。
戲內
商棠將兩人送至門口,警笛長鳴聲徹底消失後,商談輕輕合上門,他走幾步來到茶几的花瓶前,坐下來細細看了一會兒,半晌,他拿起一把精巧的剪子。
商棠睫毛半落,他生了一副極好的面相,眼尾唇角都是情意,他就頂著這副無與倫比的皮囊,輕輕剪掉了一支將將開放的花苞。
莫名使人毛骨悚然。
「卡——」
葛方御在戲外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終於深刻地意識到編劇的良苦用心——難怪要找臉皮嫩的小年輕來演,斯文敗類還是得長得好,越是好看越帶勁。
付景慎喊停,池重喬坐在沙發上沒動,和燕清波一起等著付景慎決定這條留或者不留。
付景慎撐著下巴重新看了一遍,大手一揮,「行,過了!」
池重喬端著的架子頓時放下來,他上午的戲就這一場,下午的兩場還都是傍晚的戲,中間有大段的空閒時間。他現在要去跟付景慎打個招呼提前走,帶陸遇舟吃飯。
付景慎揮手放他滾蛋,等池重喬走了,他掉頭問葛方御,「你臉疼嗎?新人?別要求太嚴?」
葛方御呆滯:「對不起,我沒有眼光,我謝罪。」
過了幾分鐘,葛方御嗷地叫了一聲:「衣冠禽獸這也太帶勁了!」
付景慎被他嚇得一抖:「你有毛病吧?別擱我後面坐著,滾邊上去。」
……
池重喬摸出手機給陸遇舟打電話:「你開完會了?我現在過去?」
陸遇舟,「我就在附近的柳巷,事情還沒談完暫時走不開,我給喬哥訂了外賣,別出去吃了。」
池重喬有些失落,「那好吧,我掛了。」
池重喬晃回劇組,拖出小馬扎找了個有陽台的地方坐下了。
鍾印就坐在池重喬邊上,「喬哥,咱們現在幹嘛?」
池重喬慢吞吞看著劇本:「等外賣。」
他倆蹲下沒多久,燕清波的幾個助理突然跑出去,沒一會兒拎著大包小包地回來還接進來一個男人。
那男人走得很急,池重喬匆匆掃了眼他的臉,覺得眼熟,但怎麼都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幾分鐘後,拍完戲的葛方御也拖著小馬紮過來了,他懷裡還抱著一大袋東西,到了兩人面前,從裡面掏出甜點和水果分給兩人。
池重喬拿起來聞了聞,軟甜香氣撲鼻:「甜蜜坊,這家東西挺貴的。這是咱們劇組哪位進組送的嗎?」燕老師進組的時候都沒這陣仗。
葛方御:「哪兒啊,是燕老師的愛人送來的,他本人不是咱們圈內的,來給燕老師探班。」
鍾印羨慕,「他們感情真好,拍戲第一天就來探班。」
池重喬吃了一塊水果,「狗糧的味道真甜美。」
他惦記著陸遇舟訂的外賣,嘗了味道就好好收起來了。
葛方御早就餓了,三兩下啃掉一塊三明治,「是啊。燕老師跟她愛人感情特別好,可憐我們這些單身狗也只能眼饞,不過有的吃也挺好。誒,重喬你談戀愛了嗎?」
池重喬搖頭:「沒有。」他比葛方御還可憐,單了兩輩子了!
葛方御同情道:「可憐的娃娃,長這麼好還沒人要。沒事,有方哥陪你,方哥今年都三十五了也還沒對象,媒體都懶得拍我了。」
池重喬被他說得悲從心來——誰想陪葛方御當個三十多的光棍?
葛方御善於開解自己,就光棍的好處引發了幾千字的感慨。
池重喬雖然豎著耳朵,但其實一個字都沒進腦子。
鍾印往邊上挪了點:娘誒,居然有比喬哥還能說的。
關鍵時刻,陸遇舟的外賣到了。
說是外賣,但不是外賣小哥送來的——六七個人捧著保溫箱呼啦啦到了劇組門口,零頭的小組長給池重喬打電話,池重喬這才知道陸遇舟給他們全組都訂了飯。
鍾印捧著印有柳巷LOGO的飯盒,手都發抖:「想不到我有生之年還能吃到這種檔次的飯店外賣。」
池重喬沒空跟他耍寶,拿著手機接陸遇舟的電話去了。
長篇大論被打斷的葛方御目瞪口呆:「這個是……」
鍾印叼著一塊排骨含糊道:「陸總送的啊。我這次可是沾喬哥光了。」為了給喬哥一個人訂飯,就乾脆給整個劇組訂了一份,陸總不愧是真霸總。
葛方御酸不拉幾:「……說好的一起打光棍到三十歲呢?!陸總又是哪個膚白貌美大長腿的小甜心啊?」
這種富婆也給我介紹一個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