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很了解秦衍,他知道他是個魔頭,知道他冷心冷清,他熟知他所有打鬥的技巧和布局的模式,他了解他每一個生活習慣。
他以為自己已經足夠清楚這個人,可是當他重生而來,看著這個少年秦衍,他卻發現,這個人和他想象裡沒有半點相似。
他忍不住道:“我問你一句話,你能不能實話告訴我。”
秦衍聽到這話,他抬眼看他,他沒有回答他,一雙眼如皓月秋水,涼薄面下,又似是流淌著這個人獨有的幾分溫和。
傅長陵看著這雙眼睛,他忽地失去了問話的勇氣。
他本想問問他,他是不是個好人。
當然,他更想問的是,此時此刻,他有沒有投靠業獄。
然而他知曉秦衍不會回答他,而這個答案,無論是否,秦衍答出來片刻,怕都會有幾分遺憾。於是他笑笑,只道:“你覺得我英俊嗎?”
秦衍靜靜打量他片刻,隨後點了點頭。傅長陵大笑起來:“好好好,有眼光。”
秦衍低頭喝茶,慢慢道:“有一件事,我當奉勸你。”
“何事?”
“我知你招蜂引蝶,”秦衍抿著茶,緩慢道,“可如今身在險境,還需多提防幾分。”
傅長陵得了這話,有些意外,他下意識就想反駁自個兒不是個招蜂引蝶的人,但又轉念品出這話裡的提醒來,他不由得道:“你說晏明有問題?”
秦衍點頭,傅長陵挑眉:“什麽問題?”
秦衍沉默不言,傅長陵不由得笑起來:“你不喜歡他吧?”
秦衍放下茶杯,站起身來,只道:“隨你。”
“你放心,”傅長陵叫住往外走出去的人,端起茶杯,“我會防著的。”
秦衍斜睨了他一眼,沒說話,提步便走了出去。
傅長陵喝完茶,他站起身來,走出門後,便見晏明在外面練劍。
少年劍意乾脆利落,漂亮得緊,相比秦衍的劍,晏明雖然和他一樣追求的是快劍,但這劍裡卻多了幾分溫和,比不得秦衍那份決絕。
傅長陵靠在門邊看了一會兒。
當年他雖然看不見,但是卻從劍風聲中揣摩過晏明的劍法,晏明的劍法雖然都是雲澤修士通用的一些基礎劍法,卻帶了一些小習慣。例如他會在探出劍後稍稍往邊上橫過,又或者是每次拔劍的速度開始總比後來慢上半分。
他盯著晏明的劍,一一確認過當年的細節,等晏明練完劍後,他心裡也確認了個八九不離十,趕緊鼓起掌來,大聲道:“好!漂亮!”
“傅道友。”
晏明練完了劍,情緒似乎好上許多,和傅長陵說話的語氣裡帶著喘,語氣明顯有了轉變。
傅長陵看著晏明喘著氣還要端端正正給他行禮,不由得笑了,他走上前去,給晏明遞了一塊帕子,晏明猶豫了片刻,傅長陵道:“拿著吧,別拘著呀。”
“多謝。”晏明接過帕子,擦了頭頂的汗,傅長陵便提議道,“一道用飯去?”
晏明點點頭,他收了劍,同傅長陵一起往前廳走過去。兩人一面走,傅長陵一面道:“方才你那招‘妙雪點春’使得不錯。”
晏明聽到這點評,頗有幾分詫異:“傅道友也懂劍?”
“懂些。”
傅長陵點點頭,畢竟多活了這麽久,當年覺得晏明強大,可如今他再來看,自然會覺得稚嫩了些。於是他憑著自己多年經驗對晏明那些劍招稍作點評,給了幾點建議,晏明得了傅長陵指點,對傅長陵頓時有了幾分好感,等兩人吃完飯,晏明對傅長陵已是心悅誠服。
兩人一起折回房間,傅長陵要去準備陣法,晏明見傅長陵進屋,他歎了口氣道:“若早日能與傅兄相識,晏明怕是早有長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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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也不晚。”
傅長陵笑笑:“長進非一日之功,日後出了璿璣密境,有的是時間。”
晏明愣了愣,隨後高興道:“傅兄說的是,等日後出璿璣密境,我必前來尋傅兄!”
傅長陵聽到這話,他看著晏明,笑著沒說話。
晏明有些茫然:“傅兄?”
“當年你也這麽說。”
傅長陵輕飄飄歎了口氣,隨後道:“罷了,你又這份心就好了。”
說完之後,傅長陵朝著遠處正在走來的秦衍揚了揚下巴,壓低了聲同晏明道:“我和你說,其實秦道友的劍法造詣比我高上許多,你不如趁著在密境裡的機會,多向他請教請教。”
“謝傅兄指點。”晏明提到劍,防備心就小上去多,他行了個禮,高興道,“我這就去。”
說完,晏明便轉身朝著秦衍走了過去,傅長陵斜靠在門邊,看著晏明走向秦衍,他見秦衍面露詫異,抬頭看向他,他忍不住彎了嘴角,覺得自己似乎是做了什麽好事,轉過身去,攜著十方誅神陣,便進了書房。
要使用一個陣法,必須先參透這個陣法。如果是放在以前,‘十方誅神陣’這種陣法,他能不能參破還是個未知數。可他如今修為雖低,但對陣法符文的造詣卻已是渡劫水平,‘十方誅神陣’這種上古大陣,他參透也只是看是幾日的問題。
聖尊祭祀在即,他不敢玩鬧,便將自己天天關在書房裡,對著這‘十方誅神陣’仔細參悟。
這一關就是六日,六天后,傅長陵終於吃透了這‘十方誅神陣’,他欣喜若狂衝了出來,一打開門,就看見晏明和秦衍正坐在院子裡下棋,吳思思站在旁邊嗑著瓜子兒圍觀。這一日風和日麗天朗氣清,三個人看上去好不融洽。傅長陵舉著‘十方誅神陣’,高興道:“我成功了!我搞清楚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