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雲氏,既然你沒辦法證明這張方子不是你開的,從搜出來的這些藥渣來看,這些藥渣裡面包含的藥材也確實是張氏的那張方子上所列出來的藥材,我也不能偏袒你,我就只能將你論罪處置了。」縣令大人嘆了一口氣,沉聲說道。
「縣令大人,我知道我的解釋蒼白無力,現在一切的證據對我也很不利,但這不代表本案現在就可以進行判決了!我雲芍藥對天發誓,那張方子絕對不是我開的,張氏拿出來的那張方子和她家裡的那些藥渣是她一早就準備好的,這一切看似天衣無縫,可這其中卻並非沒有漏洞可尋。」雲芍藥在這麼危急的時刻,依舊保持著冷靜,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說說看,這其中還有什麼漏洞?」縣令大人問道。
「我相信她一開始應該沒想著要來訛錢,所以,她應該來鎮上抓過葯,只要帶著張氏去鎮上的葯堂裡面,讓那些負責抓藥的葯童來認一認人,就能知道她這幾天到底去過哪間葯堂,在葯堂裡面又抓過哪些葯?」
「這倒是個好主意!」縣令大人點了點頭,「那就這麼辦吧!」
「不行啊,縣令大人!這件事情都已經板上釘釘了,為什麼還要再生波折呢?你不能這麼明目張胆的偏袒她呀!明明我們家才是這件事的苦主,你怎麼能不為我們做主呢?縣令大人啊,你可不能欺負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啊,否則的話你讓我們可怎麼活?」說著張氏大哭了,起來在地上撒潑打滾,「我家老爺子啊,你死的冤枉啊,咱們縣的大老爺不肯為民做主,你死了也不能瞑目啊,你要是死不瞑目的話,你哪還有心思轉世投胎啊?你這黃泉路都走得不安穩啊。要命啊,日子沒辦法過了呀……」
她這撕心裂肺的哭嚎,讓外面的人也十分動容。
「縣令大人,請馬上處置她!難道你非要做與民意背道而馳的事情嗎?」
「如果你不馬上處置她,那麼我們就寫聯名信,姓舉報到監察院那裡,讓你丟了烏紗帽!」
「沒錯,監察御史不是馬上就要南巡了嗎?我們寫聯名信,把我們清河縣所有學子的名字都加上,讓監察御史來徹查此事、重辦此事,讓小雲氏掉腦袋、也讓縣令大人丟官!丟到永不敘用!」
……
老百姓們的呼喊聲,頓時讓縣令大人的壓力變得更大了。
「肅靜,肅靜,肅靜!」縣令大人連喊了三聲肅靜,又狠狠地拍了一下驚堂木,這才讓外面安靜了下來。
不過,外面的人嘴上雖然安靜了,心裡卻很是不服,一個個瞪著公堂里的縣令大人,怒火難消。
「縣令大人,怎麼辦啊?」李捕頭問道。
「照她說的辦,把張氏和她的丈夫押上,每一家葯堂問一遍,看看近日有誰見過他們,給他們抓了葯。」縣令大人頂住了所有的壓力,硬著頭皮說道。
「是。」李捕頭點了點頭,將張氏和趙大勇從地上拖了起來。
張氏不願意走,在公堂里繼續大吵大鬧,縣令大人忍無可忍,從籌子桶里抽出了一張籌子,對張氏說道:「你要是再敢吵鬧,我就以咆哮公堂的罪名將你治罪!你可知我這張籌子扔下去,你就要被打十個大板!你要是還敢咆哮公堂,我就再打你十個大板!打到你不敢咆哮公堂為止!」
縣令大人的威脅果然有用,張氏立刻就安靜下來了。
張氏低下了頭,被兩個捕快架了起來,臉上滿是不情不願,這其中還隱隱含有一絲惶恐之色。
外面的人對於縣令大人的做法十分反感,等李捕頭等人押著張氏和她丈夫出來的時候,外面的那些老百姓沖了過來,眼看著要起衝突,李捕頭當即立斷的拔出了腰間的官刀,冷聲喊道:「還有誰想要過來?刀劍無眼,我可不管會不會傷了人!」
「唰–!」
其他的幾把官刀也被拔了出來,那幾個捕快面色不善地看向衝過來的圍觀群眾。
那些圍觀群眾被嚇到了,只好不情不願地退後了幾步,給他們讓出了一條道路,然後在他們離開后,每個人都朝他們走過的地上,狠狠的吐了口口水,罵他們是朝廷的走狗。
外面的氣氛劍拔弩張,讓公堂上的縣令大人有些如坐針氈,可雲芍藥依舊鎮定自若,她根本就沒有做過那些事情,她相信別人若是存心想要誣陷她,一定會留下犯罪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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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捕頭押著張氏和她的丈夫,先去了七里鎮上,因為他們所在的村落屬於七里鎮,所以從那裡開始尋找應該是最容易找到的。
一個半時辰過去后,李捕頭押著張氏和她的丈夫回到了公堂,跟在李捕頭身後的還有一個個小葯童。
「啟稟縣令大人,已經找到了張氏買葯的葯堂,這家葯堂名叫齊安堂,葯堂李的小葯童很確定他曾經給張氏抓過葯。」李捕頭朝公堂上的縣令大人拱了拱手。
「你叫什麼名字?」縣令大人看向帶上來的那個小葯童。
「草民郭安,在齊安堂做工已經有兩年了。」小葯童回答道。
「你說你見過張氏?」
「沒錯,草民的確見過張氏,就在四天前,張氏曾經來過齊安堂買葯。」小葯童一板一眼地回答道。
「買了些什麼葯?」縣令大人繼續問道。
「我這裡有個本子,將她買的那些葯全都記了下來。」小葯童從懷裡掏出了一個本子,翻到了其中一頁,然後將本子交到了李捕頭的手中,李捕頭拿著本子呈到了縣令大人的桌案上。
縣令大人看完了那一頁的內容之後,抬起頭來,看向了小葯童。
「啟稟縣令大人,齊安堂有規矩,客人來買葯之後必須將對方的藥方謄抄一份,以防客人事後過來鬧事,說我們胡亂抓藥,害了他們家的病人。」小葯童繼續說道。
「這上面的方子確實與小雲氏口述的方子一模一樣,你是什麼時候給張氏抓藥的?」
「縣令大人,那本子上寫明了時間,就在四天前的戌時二刻,我們齊安堂每天都會在戌時一刻打烊,偶爾會有人在打烊之後還急匆匆的過來敲我們齊安堂的大門。那天晚上,我肚子有些不舒服,一直蹲在茅廁里,外面的敲門聲便一陣緊似一陣,我強撐著身體過去開了門,被張氏劈頭蓋臉的給罵了一頓,然後,張氏把方子交給了我,我給張氏抓了葯之後,張氏在給錢的時候還與我討價還價了一番。葯價都是葯堂的掌柜定的,這我們哪能做主啊,由於我不肯還價,又被張氏給罵了一頓!」
「你血口噴人!我那天跟本就沒去過鎮上!更不可能去你齊安堂買葯!你是不是收了雲芍藥什麼好處?非要替她顛倒黑白!」張氏大聲嚷嚷道,「哦,我知道了,我昨天晚上去找雲芍藥的時候,她態度十分強硬地將我趕了出來,我說她怎麼這麼有底氣呢?合著是想好了主意要對付我!昨天晚上我走了之後,雲芍藥就去了你們齊安堂吧?他去了你們齊安堂之後,給你塞了不少好處吧?呵呵,她肯定是讓你做了一份假的記錄,還昧著良心指認我。」
「我要是沒見過你,我怎麼指認你?就是因為見過了你,所以我才能夠指認你啊!」小葯童冤枉地說道,「你這話說得實在是太沒有道理了!」
「你沒見過我,怎麼就不能指認我了?這事情多簡單啊,雲芍藥只要跟你說,如果這幾天有捕快押著一對夫妻到葯堂裡面來問事兒,你只管說你見過他們就行了。然後,雲芍藥再讓這個葯童做一份假的記錄,這樣一來不就天衣無縫了嗎?雲芍藥肯定會料到我會上公堂告她,也早就想好了應對之策,否則的話,她能這麼冷靜嗎?從上公堂到現在她一直就這麼冷靜!尋常人上了公堂,誰不慌啊?她這麼冷靜,就只能說明她心裡有鬼!更說明她準備好了一切,根本不怕我今天上公堂告訴她!大家說是不是?」說完這話之後,張氏又轉頭看向了身後的百姓們。
百姓們齊齊點頭,覺得張氏說的十分有道理。
突然,外面有人指著雲芍藥說道:「我想起來了,雲芍藥的確跟那個小葯童認識!這個小葯童名叫郭安,跟我住在同一條巷子。他們家過得很苦,今年遭遇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由於家裡的重擔全都壓在郭安一個人的身上,他便有些想不開,前陣子甚至想要跳河自殺呢!就在他跳河自殺的那一天,我們巷子里的很多人都過去勸了,可是根本勸不住,他的意願很堅決,而我們巷子里住的都是一些窮人,又沒有人能夠幫到他,就在這時候,有一輛馬車停在了河邊。雲芍藥和一個男人從馬車裡走了下來,那個男人應該是她的夫君,他們兩人走到了郭安的面前,雲芍藥問他為什麼要跳河自殺,郭安便又將他的痛苦經歷給講了一遍,一邊講一邊哭,雲芍藥聽完之後,覺得他們這一家都很可憐,於是就從荷包里拿出了一張面值五十兩銀子的銀票,遞給了郭安,希望這些銀子可以解決他們家的燃眉之急,讓他不要再輕易尋死!郭安收了銀票之後,激動地跪在地上,朝雲芍藥磕了一個頭,說是感謝雲芍藥救了他們一家,他以後一定會報恩的!」
「這就說得通了!」張氏高興地大叫了起來,指著雲芍藥說道,「肯定是因為你以前拿了點蠅頭小利救了郭安一家,所以郭安才願意昧著良心給你做假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