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公主35】城門圍亂
猶如在沸騰的油鍋裡滴入一滴水，癘氣之疫讓整個京城都陷入了恐慌。
瘟疫向來是令人避之不及的存在，一旦出現，無不屍橫遍野，民不聊生，覆族而喪。
無數的京城百姓在聽聞這個消息後再沒有了八卦的想法，只利落地收拾細軟想要逃離京城避災避禍，卻被執戟拿刀的鐵冑甲衛擋在了城門。
“憑什麼不讓我們走！”
“對！憑什麼！我們不想死！”
“我的孩子才三歲！求求官老爺們，放我們走吧！”
“放我們出去！我們不要陪葬！”
“放我們出城！放我們出城！”
羽林軍筆直地擋在人牆前，沒有上峰的命令，他們不會挪動分毫，但同時，也不敢傷害那些因憤怒而推搡的百姓們，只能被無數雙手推來打去，眼見著就要失守。
“放他們出去。”
一個冷冽而輕靈的女聲在城門上方響起，明明該淹沒在喧囂沸騰的百姓吶喊聲中，卻不知為何，卻似乎說在了城門內所有人的耳邊，讓他們被憤怒和驚惶填滿的大腦有一瞬的清明。
“不過好教各位知道，此刻你們出去，再想進來就不可能了。”
“你們睜大眼睛四處瞧瞧，這成百上千的人裡面，你們能確保都沒有染上疫病？如今有這推搡的功夫，怕是沒染上的都被染上了！”
這話一出，果不其然，所有人眼中都閃過驚恐和警惕。
如今城中戒嚴，許多人都曾受到醫館的大夫挨家挨戶地走訪告知，他們知道不能待在人群密集的地方，這樣最容易被傳染上病，最好是各自在家，採買好物資等待疫情過去。
而如今他們密集地圍在這裡，若是有一人渾水摸魚，得了病還想要逃出去，豈不是他們都可能被傳染！ ？
這麼想著，人群自動地分散開了許多，每個人看向陌生人的眼中，都盛滿了防備。
城牆上的女子一襲紅色披風，郎朗聲線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逐漸聚集。
“是安寧公主！”
“她怎會出現在這裡？”
“不是說她和……此時難道不該在皇宮裡躲著麼？”
有認識女子身份的人驚訝地開口，擁擠的人群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皇上心系百姓，全城戒嚴，不是不管諸位的死活，而是想要救活每一個人！”
沈念站在牆頭，將體內的靈氣凝聚在嗓間，最後添了一把火，“如今太醫院並全城的醫者都在研製防疫之藥，已初見成效。若呆在城內，隨時可以有大夫問診，但若你們出了城，大夫那麼忙，可不會有那個時間出城來救人！”
“利弊都與諸位說清楚了，若大家還想走，我安寧替你們開城門！”
這樣一番話下來，本來鬧著要離開的人群倒沒有人敢立刻走了，理智漸漸回歸，許多人開始認真思考起後果來。
人群中起哄得最厲害的幾人此刻見狀，都閉上了嘴，隔空對視了幾眼就打算後撤離去，沈念卻居高臨下早就縱貫八方，一眼便看到了他們，立刻吩咐羽林軍抓人。
“此次疫情非天災而乃人禍，有反賊妄圖擾亂大晉安寧，為一己私利陷大家與水火之中，”圍著的百姓太多，羽林軍一時無法抓住人群中那些如泥鰍般亂竄的人，沈念便朗聲戳破了他們的面目，“各位，看看你們周圍！那些個亂竄的人，就是與罪魁禍首一道的賊子！”
深受其害本就驚慌害怕的老百姓一聽到這次的疫病竟然是人為的，一下子便炸開了鍋。
“原來如此！我就說這天氣好端端的，怎會忽地有疫病！”
“竟然是人為的！快！我看見了，在那！抓住他們！”
“抓住這些賊人！我要為我母親報仇！”
“你們喪盡天良啊！不准溜！”
幾個孔武有力的男人竟沒能掙脫出無數百姓的包圍，被團團圍在了中央，眾人拳腳相加，沒多久便被打暈了過去。
沈念站在城樓上，瞇著眼感受著一大團清氣匯入頭頂，勾起一抹天真爛漫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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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決了差一點失控的城門圍亂後，沈念又馬不停蹄地趕到了設在西市外的醫舍。
如今癘氣猖獗，不過短短幾天的時間，京城中就有許多百姓患病。沈擎蒼下了聖旨，一旦發現癘氣之徵兆，必須將病人送往東西兩市外的醫舍處，若有私藏病患者，一律就地格殺。
這樣的鐵律下，老百姓還是怕死的。大多數患病者在幾天內都集中在了醫舍裡，醫童按照太醫院商量出的方案，將不同症狀的病人放於不同的帳篷中，大夫們帶著面紗問診，盡可能對症下藥，如今症狀較輕的人已經好了大半。
沈擎蒼貴為帝王，無法出宮親臨，沈念便自告奮勇的來了。
雖然自告奮勇的過程遭受了晉仁帝的冷酷阻攔，但她若真的想做什麼事，沈擎蒼還真攔不住她。
【暴君×公主36】信誓旦旦
“公主！”
“殿下！”
“安寧公主！”
進了醫舍大門，一路上，許多荊衣布裙的農漢婦人和身著甲胄的士兵都主動和沈念打起招呼來。
一開始，他們對於這個兇名在外的驕橫公主其實也是懼怕的，但這幾日在醫舍的見聞卻漸漸改變了所有人的看法。
一個愛俏精緻的嬌嬌公主，竟然忍受病患眾多，人員雜亂的環境，事必躬親；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天潢貴冑，竟然能面不改色地處理病患的膿血傷口，處理穢物，被小孩子吐在身上了，也沒有發怒生氣，反而第一時間將她倒拎著拍打出了嗓間的殘渣，避免了因嗆而導致的窒息意外。
“公主姐姐！”
沈念還未走到坐診的帳篷，一個小小的身影都衝了出來，抱住了她的腿。
“囡囡別跑，別衝撞了公主！”她身後，一個年輕婦人正追著，見到沈念，又局促地停下腳步，行了禮。
沈念揮揮手免了她的跪拜，彎腰一把抱起貼在她身上的小姑娘。
“我們小纖纖又長胖了。”
她顛了顛小姑娘，言笑晏晏。
有時候人與人的緣分冥冥之中天注定，這個小女孩名叫馮纖纖，正是她初來這個世界，差點在路上撞倒的小姑娘。
這一次疫病，她也沒能逃過，沈念撞見她時，她母親正抱著她跪在一個大門緊閉的醫館外，哭著求大夫開開門，救小孩一命。
然而疫氣之害，連許多醫者都畏懼，關了門不敢接觸病患，小孩子本就體弱，馮纖纖當時已然氣息微弱，還好遇上了沈念出宮，馮母咬牙冒著頂撞貴人的風險攔下了馬車，才有了後來。
雖然從原主的記憶中得知，趙太醫幾個月後便能研製出解藥，但沈念不可能真的眼睜睜等到那時。
每一天都有無數人死去，沈念也有些懊惱自己忙著關注沈擎蒼的身體，竟忘了這件事，方匆匆將趙太醫也一齊拎出了宮，又重金加威脅的’護衛’大半的京城大夫，才有瞭如今頗有成效的醫舍。
記憶中，原主並不知道這次瘟疫的緣由，從始至終都相信這是所謂的天災，是上天不滿晉仁帝暴政的降罪徵兆。
然而對於沈念而言，這卻是顯而易見的人禍。
她沒有放在心上的世界寵兒，韓承君和沈夕，似乎從未停止過蹦躂。這會兒可能是被逼急了，使出這樣民不聊生該遭天譴的手段。
沈念不明白為什麼所謂的天道竟然會認可這樣的人，但無所謂，她該謝謝他們，拱手將這滔天的氣運送上。
*
“子淵！怎麼辦！”
安和公主府內，沈夕被關押了大半個月後，已沒有辦法淡定起來，此時正在正堂中轉圈，不停咬著手指甲。
“別慌，外面肯定已經亂起來了。”
韓承君如今心中也很煩悶，卻還是維持著鎮定的表面安撫著沈夕，盤算著之前自己的幾個安排。
他自詡手段能力都不比自己的嫡兄差，在攀上安和公主後，更是利用她給自己提供的人脈和人手，在京中好生佈置了一番。
本來他是打算謀定而後動，等晉仁帝病重後，慢慢唆使沈夕架空皇帝，自己在幕後謀劃。然而沈擎蒼一旨讓沈夕和親的旨意，卻讓他所有的盤算都落了空，只能臨時改變計劃。
一切都是沈念的錯！
原本該和親的是她！又或者當初她不將他趕出府，現在說不定他已經成了晉仁帝面前的紅人！
韓承君不斷被這樣的認知暗示著，當得知沈念與沈擎蒼有首尾時，他便更覺得自己被羞辱了。所以，他暗中命人去傳播兩人的的桃色消息，同時拿出了暗中向句麗人買來的一方手帕。
韓承君此人，除了自己，誰都不信。在沈夕與句麗使臣相交時，他也私下與句麗人建立了聯繫，謀算不可謂不多，只不過，使臣被殺後，便與他們斷了聯繫。
那方手帕上有著句麗曾經得過疫氣之人的唾沫，稍加利用，便能不動神情的在京城引起軒然大波。如今他和沈夕都被羽林軍圍困在公主府，無法知道外面的消息。但如果他猜得沒錯，現在的京城已經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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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了多久，待外面的士兵也得了病，他們便可以重獲自由了。
韓承君信誓旦旦地這麼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