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各有各的心思。
周正採集了不少環境樣本,問許輕知要了聯繫方式,兩個人互相加了微信。
許富強去清理村裏公共曬穀場,那裏常年不用,已經廢棄了很久。
沒多久,許富強就回來了。
他愁眉苦臉道:“那曬穀場太久沒用了,都長草了,地上都是青苔,曬稻子不得行。”
但辦法總比困難多。
王燕梅想了想道,“乾脆運去縣城那個大米廠,就是多花點油錢,稻子可以直接用機器烘乾的,然後檢成米再運回來。”
許輕知:!!!
什麼,現在已經有這東西了?
“媽媽,你怎麼不早說?”
那還曬什麼稻子,直接運過去就行了。
村子裏大多種着自家喫的,或者二手水稻販子爲了多賺點錢,就寧願自己費時間曬乾了。
但是許家這次種了五十多畝的田,那肯定是直接送去烘乾的方便。
去縣城就是路遠一些,多耗費點油錢,可能烘乾還要收點錢。
地上的稻子已經在曬了,就先不管,許輕知做主,今天忠叔用收割機收的稻子,就直接用貨車運去大米廠。
許富強又去七裏八鄉找來四輛大貨車來幫忙。
收割機的工作效率很高,一個小時就能收完十畝田。
桃水村地勢平坦,並不複雜,沒什麼操作難度。
這樣效率快的話,一天都能幹完。
果然是科技改變生活。
這要是以前人力時代,那都是一整個大家族連着小孩一塊出動,今天幫這家收,明天幫那家收。
大人彎腰割稻子,小孩幫忙拿稻子過去打穀機裏甩,幫不了忙的小孩因爲沒人照看,便在打完稻子的稻草堆上跑來跑去的玩,玩累了便嗅着稻草香,睡在那稻草堆上。
等到天黑了,還要打着燈收稻子。等大人們忙完了,再一看小傢伙們,一個個的在稻草堆上睡得正香,叫都不願醒。
呼吸間是稻香,耳邊是蟬鳴和不知名的小蟲吱呀叫,有微微的涼風,還有大人沾滿了泥土的半紮在小腿肚的褲腳。
這些因爲科技發展,都逐漸成爲專屬於那一代人的記憶。
如今,收割機收割,大貨車直接運走。
除了運過去,還得隨車跟幾個人去幫忙的。
田力幾人自己就分好了隊,兩個人一起,加上許富強,正好五個車。
周正要採樣,年紀也大了,就不去了。
王燕梅在家做飯,許輕知則去阿公家捏柿子了。
去的時候,阿公正好在殺魚。
霍封衍手裏拎着一堆從京都帶過來的補品,叫了聲:“阿公。”
老頭一擡頭,笑呵呵的:“小霍,我曉得你過來了,今天中午殺條魚,輕知,你們中午就在我這吃了。”
“家裏有客人,阿公,你殺了魚到時候拿過去,中午一塊過去喫。”許輕知去看了看柿餅,曬的已經有模有樣了,她洗了手擦乾,繼續捏樣子。
老頭嘴裏說着:“咋了,你嫌阿公做飯手藝不好?”
許輕知也明白阿公的心思,就是想對人好一點,但又不知道該怎麼做,就覺得親自做頓飯也是好的。
“阿公,我不是這個意思。”她看到他滿手的魚鱗,催着道:“你先把手洗了,別染上了魚鱗病。”
打小長輩就在說,殺魚的時候要當心,莫要讓魚鱗在手上留的久了,不然就會得魚鱗病。
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那種魚鱗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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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裏之前有個人就得了,起先是魚鱗沾着皮膚久了,皮膚爛了,後頭就長出一個包,鼓的越來越大,那人也捨不得花錢去醫院,自己在家拿刀給那塊肉削了,那個地方就一直有個鼓起來的包。
後來那人穿着短袖,許輕知還瞧見了。
所以村裏人格外注意這些,對孩子也多叮囑,許輕知就一直記着了。
阿公把魚洗乾淨,擱在旁邊的不鏽鋼臉盆裏,又把手洗了個乾淨,湊過來看了看柿子。
“感覺已經有點柿餅的樣子哩。”
許輕知點點頭,“嗯,我感覺等做成了肯定好喫。”
阿公也不打擾年輕人,默默地進屋去倒水了,等兩個人捏完了柿子去檐廊那坐下,他才端着水杯出來。
“謝謝阿公。”霍封衍禮貌道。
許輕知一點都不客氣接過杯子,喝了一口,“真甜,還下蜂蜜了哩。”
“是你送來的那罐。”老頭說了句,想起家裏頭還有一袋沒動過的白砂糖,“對咯,我這有一袋子別個送的白砂糖,沒喫過的,輕知,你走的時候拎回去。”
“好。”許輕知點了點頭。
爺孫兩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阿公說他的釣魚,許輕知說家裏的稻子。
天邊的陽光慢慢升起,本來落在院子中間的日光,慢慢一寸一寸傾斜過來,最終灑在了許輕知的腳上。
“許老爺子,你在家不?”
大老遠的,傳來一聲高喊。
人未到,聲先到。
等檐廊下的人擡頭看了七八秒,那人才在院門口露出了頭,“許老爺子,你在家啊,可太好了。”
他攙着一個人,推開院門,走進來。
“我丈人得了蛇纏腰,能不能幫忙瞅瞅?”
許冬如一時都沒認出眼前這個人是誰,開口直接問:“你是哪個哩?”
“我是上屋組阿毛她家小兒子。”
“哦哦,阿毛家小的那個,我記得,聽你媽說,你在外頭開茶樓牌館的。”許冬如站起來,迎身過去,“好幾年沒見你了,你胖啦。”
男人撓了撓腦袋,笑道:“這幾年日子過得好咯,只吃不動,可不就胖了。”
許冬如看他旁邊那個:“這個是你丈人嘞?”
“是,我也是聽我媽說,你這有偏方能治得好,這十里八項的蛇纏腰,都是你給治好的。我就趕緊把我丈人接過來,從外省專門回來找您看看,他在醫院看了幾回了,一直就是不好。”
許冬如謙虛的擺擺手,“我沒那麼厲害,在哪兒?先把衣服掀開,我看看。”
說着,老頭突然想起自己孫女還在這嘞。
“等下,進屋看進屋看。”
那老丈人以爲他是在客氣,注意自己的隱私,當即撩起衣服,“不要緊,我一個大老爺們,又不是娘們,老大夫,您直接看就是。”
許冬如此刻的心情,就跟商場賣男裝的姐妹看到突然脫光上衣,直接當場換衣服的大肚男差不多。
他默默挪了些步子,擋了擋。
“輕知,你別看啊。”
蛇纏腰這東西長成一片,怪噁心嚇人的,可別把他乖孫女嚇壞了。
許冬如看了看,這都從後腰連到前面去了,長得太多了。
他皺了皺眉,“怎麼不盡早治?”
“治了,不管用。”男人搖了搖頭,嘆氣。
要是管用,他也不會到處問人找偏方了,這次還專門開車回來治。
老丈人看對方一直看個不停,心裏一個咯噔,“這還能治嗎?”
許冬如鬆開他的衣服,“衣服可以放下來了,能治,進屋吧。”
他去神龕下取了三根香和錢紙。
那老丈人看他這番操作,眼神中透露出幾分不信任。
感覺……有點不靠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