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人在這裡(2)
像這樣舒心的笑臉,似乎誰都沒有瞧見小李子掌櫃的臉上浮現過的。
“奴才給主子找了隻靈芝,改明兒給主子送王爺府上或是主子想要奴才直接送到長椿宮。”小李子說,語氣除了幾分似是討好眼前這個主子,終究論起來,更多是對眼前這男子的一種打從心底裡的尊敬之意。
男子手中的茶蓋哢一聲蓋到杯口上,說:“我上次好像說過了,我讓你在這兒,目的是為了盡力為這裡的人做事,不用顧忌到我。藥材什麽的,我到普濟局拿也是一樣的。”
“是的,奴才知道,主子人脈四通八達,普濟局永芝堂都有認識的人,想要什麽可以拿到什麽。可是,奴才來到了徐氏藥堂後發現,論這個藥的精挑細選,知道什麽產地的藥材最好入藥,京師裡真沒有一家能比得上這兒。不是奴才來了這兒變了心,是謹遵主子吩咐在這裡耐心學藝。”
男子像是用心耐心地聽完小李子說話,等小李子換口氣時,沉思了會兒:“這樣的功勞,都是徐掌櫃的,或是隸王妃——”
“自然是隸王妃。主子。不過,徐掌櫃也不可小看。據奴才觀察,徐掌櫃雖然在京師裡和京師裡的藥幫沒有什麽交集,可是,貌似在京師以外,有許多人脈。所以,徐掌櫃進藥的途徑,還與其他藥堂不一樣。”
“你確定是徐掌櫃的人脈?”
聽到男子質疑的口吻,小李子在愣了一下之後,更為謹慎,答:“主子英明,奴才千方百計觀察之後,才得出的結論,徐家人與徐掌櫃有接觸。”
徐家人,徐氏,徐娘子的娘家。有很多人都說,徐家娘子身懷秘籍,有著家傳特別的醫術,所以,才能在京師這樣競爭最激烈的地方,開了兩家藥店,創造出了一個不平凡的傳說。可是,這樣厲害的女子,正猶如傳說一樣,很快消失在京師裡面——說是死了。
到底怎麽死的?一個那樣厲害的女大夫,會看病,會治病,自己會做藥,卻突然一命嗚呼。論是誰,都會產生質疑。更何況,十分了解她的她的親人們。
徐家人,怕是把這個疑問兜了許久了。徐家的來歷,一直也都是令人感到困惑和神秘。比如猶如徐掌櫃這樣精明能乾的人,在徐娘子死後這麽多年,卻一直是忠心耿耿於徐娘子。倘若說徐掌櫃只是因為和徐娘子締結了合同才如此忠心,說不過去,畢竟徐娘子已經死了,合同早已自然失效。徐掌櫃本不該受此束縛。
“你知道現在徐家人在何處嗎?”男子沉思片刻,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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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子仔細答:“奴才因為被發到這邊新店,之後一直離總店反而是疏遠了,又是不敢輕易沒有得主子同意之前給自己招兵買馬打下手,生怕一不留意被掌櫃的察覺。所以,單靠奴才,難以時時刻刻跟在徐掌櫃身邊伺察動靜。之前,在總店的時候,奴才還能知道一些掌櫃的動向。到了這邊以後,基本上,是有聽說徐家人從老家來了,可是具體都是到了哪兒去,無從得知。徐掌櫃是很謹慎的一個人,出門,從不帶其他人的,都是隻身出門。”
男子兩道清眉飛揚,更是努力思考他這話的樣子,說:“你認為,他們是重用你,所以把你發到這裡來的?”
“是。奴才辦事太得力了,結果,得了掌櫃和王妃賞識。主子對此有疑問嗎?”小李子眼珠子裡閃過一抹困惑。
男子對他這樣的自信卻突然不言語了。小李子本是他府上的家奴,由於腦袋聰明,效仿能力強,因此被他經常委以重任,化裝成各種身份,到對方地盤上去打探敵情。即是說,小李子的真實身份是一位間諜,而且,由於經驗豐富,扮什麽像什麽,可以稱之為超級間諜。
可以說,小李子至今受他吩咐去辦的事兒,從來沒有一件是會令他失望的。可是,這次,貌似不太一樣。
男子忽然感到喉嚨間一絲乾燥、發緊,在想喝口水時,端起茶盅倒到口邊,方才發現,茶杯裡沒有了水,都喝完了。
小李子見狀,急急忙忙拎起屋子裡的茶壺給他茶盅裡倒水。
男子說:“我看你,這些天,先什麽都不要動作了,安靜上一段日子。”
“主子?”小李子臉上掠過一抹遲疑。
主子是在懷疑什麽?
“是我不好,有些操之過急,讓你非要把店移到南邊來。”
其實小李子自己都不太明白,為什麽主子要他把徐氏藥堂的新店想方設法移到南門來,因為主子的王爺府也不在南邊。
主仆倆,一個倒茶,一個拿著茶杯,像是靜止的畫面一樣。屋外屋簷上忽然飛來的一隻喜鵲,落在青瓦上時發出那點細小的聲音,都足以把屋裡這兩個人的魂兒嚇飛。
男子忽然,把茶杯擱在了桌子上,水都不喝了,說:“我先走了。有什麽事情,到時候我再派人過來和你街頭。像這樣,你我見面的次數,可以減少一些。現在宮裡局勢不朗,我都在王爺府裡,暫時不出門。”
“奴才都明白了,主子慢走,有什麽事的話,我傳個口信到王爺府上,並不難。”
“你還是少走動為妙——”
男子這話未完,只聽院子裡忽然刮來一道風。
在院子裡負責守衛的男子的侍衛,照樣是被突然闖進來的人給嚇到措手不及的樣子。
厚重的棉簾因屋外這陣突如其來的風,被忽然掠起,飛卷的棉布彷彿失去了重量一樣,像輕紗飄揚,使得那個穿過棉簾入來的女子,宛若是忽然揭開了神秘面紗的仙女,刹那在屋裡面射入了一束光芒。那刻放出的光華萬千,屋裡那兩名男子忽然感到刺眼,沉重地閉了閉眼皮。
等重新睜開眼睛時,小李子兩個膝蓋頭已經先不由自主地跪了下來,撲通落在冰涼的地面上,對著走進來的女子,說:“大少奶奶,你,你怎麽來了?”
說話時已經儼然有些喘不過氣,不得不吸口氣,顯出一絲狼狽的語無倫次。
李敏立在門口,脖子上懸掛受傷的左手,肩頭披了一件青綠色的披帛,邊上燙著滾金,繡的是一品命婦的花樣,雲墨的發髻上插的仍舊是一支素釵子,腳上一雙盆鞋,同樣素色滾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