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斯辰在丁冠榕的阻攔下,只能停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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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他幾乎是用盡了所有的忍耐力,才剋制住自己想要發脾氣的衝動,平靜的說道:“媽,你別攔着我,我帶她回家。”
丁冠榕道:“回哪兒,這不就是你的家?”
靳斯辰道:“我想跟她兩個人待一會兒,我有分寸。”
丁冠榕盯着他的臉看了半晌,確定他剛纔的震怒已經消失不見,才又問道:“小四,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不想要這個孩子?”
靳斯辰:“……沒有。”
他的臉色,真的平靜得看不出任何一絲波瀾。
葉初七一直都知道,他是個自制力特別強的男人,所以他的平靜連丁冠榕都騙過去了,卻騙不過她。
她被他抱在懷裏,感覺他站在這裏每多說一個字,他的身體就多緊繃一分,他左心房的位置在劇烈的顫動,彷彿下一刻就要跳出來。
不僅是靳斯辰想離開靳宅,葉初七也是一樣的。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逼着自己冷靜下來。
她吸了下鼻子,盡力的忍住哭腔,對丁冠榕道:“媽,這件事情對我們來說……都太突然了,給我們一點時間適應好嗎?我……我也有分寸。”
他們倆個同一個鼻孔出氣,而且靳邦國今天一早就受邀出門去了,真正有威力的人不在,丁冠榕心知自己留不住他們。
她擺擺手,嘆息道:“去吧!”
靳斯辰沒有多作停留,馬上就走。
丁冠榕依然不放心,在背後叮囑道:“不管怎麼樣,都是你們倆的骨肉,小四……你可要把媳婦照顧好了,否則有你後悔的時候……”
不管她說什麼,那兩個去意已決的人都無動於衷。
靳斯辰將葉初七帶出靳宅,司機還在外邊等着,直接將兩人送回了御景灣。
車裏的氛圍異常的壓抑,他不言,她也不語。
一路沉默,終於到了家。
葉初七從靳宅出來的時候,一直被靳斯辰抱着,可是回到御景灣,靳斯辰卻獨自下了車,還重重的摔上了車門。
司機都被嚇得一愣,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兒。
葉初七自然也是心肝一顫,停頓了幾秒之後,才自己下了車。
她的身體還有些虛弱,再加上憂慮成疾,又沒怎麼喫東西,走起路來整個人都是虛浮的,但她還是慢慢的跟了上去。
她小心翼翼的推開大門進去的時候,看到靳斯辰背對着她站在玄關那裏脫了大衣,再彎腰換鞋……
他的平靜,就好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一樣。
葉初七正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忽然……
原本還平靜如水的男人彷彿在頃刻間就化身爲狂躁的雄獅,她聽到他的喉間發出一聲壓抑的悶吼,然後一腳踹了過去……
玄關的櫃子瞬間被他踢翻,擺在櫃子上的裝飾物品稀里嘩啦的掉落了一地,頓時一片狼藉。
葉初七驚呼一聲,下意識的往後躲了躲。
可,那些在她眼前打翻的東西,並未傷到她分毫。
靳斯辰並未回頭看她,只是覺得依然不夠解氣一般,又一個拳頭砸在了牆壁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葉初七總覺得房子都震了一下。
她再擡眼望去的時侯,之間靳斯辰的拳頭還在牆上,指關節破了皮,隱隱的滲出少許的血跡來。
“大叔……”
葉初七從沒見到他暴怒的模樣,心裏雖然惶恐至極,但是看到他流血了,她就什麼也顧不得了,急忙衝上去握住他的手。
不管那一拳他用了多少力氣,都像是砸在她的心上。
葉初七心痛得都哭了,卻又不敢在他面前放肆大哭,只能帶着哭腔道:“大叔,你別這樣,不要這樣,嗚嗚嗚……”
靳斯辰垂着頭,重重的喘着氣。
很小的時候,靳邦國就曾將他扔到部隊裏,讓他跟着訓練的時候就曾對他說過,男子漢大丈夫,這雙拳頭是用來懲間除惡的。
不管有再多的怨再多的怒再多的不甘,也不能用在老弱婦孺身上。
他自己也覺得,拿女人發泄怒氣不算什麼本事,就連動不動就摔東西砸東西也是孬種所爲。
可是在這一刻,他卻找不到任何方式來發泄心頭那股無名的火氣。
唯有讓身體的疼痛,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看到葉初七撲到他身上,看到她握住他的手,看到他惶恐無助的模樣,他一再努力的剋制着,才讓自己勉強說出兩個字來。
“解釋!”
沒錯,他想要一個解釋。
哪怕事已至此,木已成舟,他還是想聽聽她到底怎麼說。
葉初七顫抖着,壓抑的哭聲終於忍不住溢了出來。
她就知道,他其實還是在乎她的,哪怕心碎得徹底,哪怕他已經認定了背叛,卻還是不想傷她分毫。
他那麼難受,卻還是在剋制,在忍耐。
否則,他不會冷靜的向丁冠榕提出要帶她回來,他不會到了這個時候才冷靜的開口要她的一個解釋。
若是他哪怕有一丁點兒的衝動,在靳宅的時候,在他得知她懷孕的那一瞬間,他就已經忍不住質問她孩子究竟是誰的,哪兒來的?
可他沒有!
就像她的內心既愧疚又煎熬,卻始終不敢跟靳家二老道明實情一樣。
靳斯辰心裏也很清楚,他們之間的事情,關上門來自己解決,怎麼解決都好,可是一旦在家人面前挑明瞭她肚子裏的孩子來路不明,不僅孩子得不到認可,就連葉初七以後在靳家也沒有立足之地了。
所以,他才盡力忍耐着,忍到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
哪怕在這個過程中,他的心已經痛得死去活來好幾回,他依然在爲他們之間保留着一絲餘地。
葉初七從昨晚想到了現在,一直在想要怎麼給他一個解釋,可真正到了這一刻,她依然只能搖頭,淚眼婆娑的道:“我不知道……大叔,我真的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兒,昨晚在陸家的溫泉山莊我忽然覺得不舒服,醫生說我懷孕了……我也不信!我怎麼可能懷孕,這部可能的,我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
她聲淚俱下,卻只能給他一個這樣站不住腳的答案。
靳斯辰沉默的聽着,呼吸一聲重過一聲,直到他呵出一聲……
“葉初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