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臨川看到於讓跟着汐然與衆大夫一塊熬藥，不由對他高看一眼。
此人確實是爲國爲民的好官，不似南境的郡守，他方纔去了一趟衙門，南境瘟疫這般嚴重，衙門的大門緊閉。
隱約還可聽見門內歌舞昇平，這郡守是半點沒有關心百姓安危的意思。
季臨川望向衙門方向的眸子越發的冷了，此等狗官，那些朝廷的俸祿，卻沒有任何作爲，要着何用？！
季臨川收回目光，看向汐然，見她額頭冒出了細密的汗珠，他從懷中取出帕子，來到她的身旁，爲她拭汗。
“汐兒，歇會兒吧，我來看着湯藥。”
汐然淺淺一笑：“我不累。”
將湯藥熬製好，已近傍晚，於讓領着士兵準備挨家挨戶去分發湯藥。
汐然出聲叫住了他：“於將軍，等等！”
於讓停下腳步：“楚大夫有何事？”
玄雨這時扛着一個大包袱過來，汐然指了指包袱道：“這是我自制的口罩，你給士兵每人發上一個，戴上口罩再去分發湯藥，可預防疫病。”
於讓眼睛亮了亮，他早便對汐然面上的口罩感興趣，看上去便能抵抗疫病。
“好！多謝楚大夫！”
如今於讓叫這聲楚大夫可謂是心服口服了。
於讓讓衆士兵戴上口罩，便去給城中百姓分發湯藥了。
汐然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眉頭微微蹙起。
“汐兒，爲何見你還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不是已經熬製了湯藥嗎？”
“這個方子確實有治療瘟疫之效，但是只適用於症狀較輕的患者。”
“便是只適用於症狀較輕的患者，這也是極好的。”
汐然垂眸沒有言語。
季臨川以爲她是在思考救治瘟疫的法子，其實汐然在看空間裏面多出的東西。
她用意念將空間多出來的醫療用品全部都看了一遍，果然看到了可提取抗生素的儀器。
汐然擡眸，看向季臨川的眼中閃爍着驚喜。
“汐兒，可是想到法子了？”
汐然點了點頭：“季大哥，我需要一間安靜的房間，這段時間儘量不要讓人打擾我。”
“好，我去準備。”
接下來的日子，汐然便在屋子裏面培養鏈黴素。
於讓一段時間沒有看到汐然爲百姓熬藥，心中有些許失落，他本以爲汐然會與其他世家小姐有所不同，沒想到也是對待事情三分鐘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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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不理解的是，別的世家小姐都是彈彈琴，練練字，汐然竟然是玩土！這是什麼奇葩的愛好？
他已經不止一次看到汐然大清早從地裏挖土回住宅了…
難不成這是京城什麼新鮮玩樂？
富貴人家的愛好，他不懂…
“將軍！不好了！”
於讓站起身：“出何時了？如此慌張！”
士兵跑得滿頭大汗：“城中…又有百姓患疫病死了。”
“怎麼會？不是喝了湯藥嗎？”
“是啊，都喝了，我們家家戶戶都送了，也不知爲何還是有人喪命，如今…”
於讓見他欲言又止問道：“如今怎麼了？”
“如今有百姓說湯藥無用，開始不喝湯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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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士兵又道：“不止如此，郡守也插手了此事，他手下之人皆說這湯藥無用，說楚大夫是璟王隨意找的的鄉野大夫，爲的便是想博得救治百姓美名…”
“荒唐！”
雖說於讓一開始也不太信任汐然，但是那日見她熬藥的手法，絲毫不比其他老大夫差，便知她醫術不差。
何況那日她看過一個患病的女童，便將方子說出，他可是聽那些老大夫說了，這方子與他們數日研製的方子幾乎一致，那方子肯定是沒錯的。
可是爲何患了疫病的百姓還是死了呢？
於讓跑到汐然的住處，拍着門：“楚大夫，楚大夫，出事了！”
汐然剛好將鏈黴素提取出來，便聽到了急促的拍門聲與於讓焦急的聲音。
汐然放下手上的儀器，脫下身上的無菌服，將門打開。
“出何事了，於將軍？”
“城中又有百姓因爲疫病死了，這已經是分派湯藥以來的第十三例了。如今民情激憤，有不少百姓已經不願意喝湯藥了。”
汐然蹙眉：“怎麼會這般多？”
症狀嚴重者喝下那湯藥雖說不會很快好轉，但是至少是不會惡化。
這也是爲何她在給出鼠疫方子後，安心提取鏈黴素的一個原因。
爲何服過湯藥後，還有十幾歲死亡，汐然百思不得其解。
“於將軍，麻煩你帶我去那幾位喝過湯藥依舊因爲疫情逝世家中看看。”
於讓猶豫道：“可以是可以，只是…你也知道那些百姓家中有人死了，情緒可能會…”
“我明白，沒事。”
季臨川不知何時來了，聽到二人的對話道：“汐兒，我與你一同去。”
汐然微微點頭：“好。”
於讓帶汐然與季臨川來到一戶人家，還未進門，門內的一老婦人便扔了個椅子出來。
“你個庸醫！你還我兒命來！你個喪盡天良的東西！喪盡天良的東西啊！”
汐然側身躲過椅子：“大娘，方子是沒有問題，可否讓我看看令郎的屍體？”
“我兒已經死了，你還說方子沒有問題，你個庸醫，你不得好死啊！！！”
季臨川目光凜冽地看向老婦人，老婦人被這目光嚇住了半晌，坐在地上哭鬧道：“怎麼？你們還要打人不成？老天爺啊，你睜眼看看這羣喪盡天良的東西！”
“大娘，你冷靜點，方子是確實沒有問題的。”
這時士兵剛好過來送湯藥，汐然拿過那碗湯藥一飲而盡。
“汐兒！”
老婦人呆愣地看着這一幕。
“這湯藥沒有任何問題，我方纔自己也喝了，不知這樣你可信我？”
老婦人眼中依舊有些不信任：“方纔那碗湯藥送來的這般是時候，誰知是不是你們串通好的。”
“大娘若是不信，可按照方子再熬製一碗，我當着你的面喝下去！”
老婦人眼中總算有所鬆動：“可是，我兒子便是喝了這藥就…”
“所以我今日前來，便是想來看看您兒子爲何喪命。”
老婦人站起身，眼中依舊還在猶豫，剛想說什麼，一道童聲傳來：“楚大夫是好人，劉奶奶你不許欺負她！若不是楚大夫的湯藥，梨梨早就死掉了！劉奶奶楚大夫真的是好人！”
一個小小的身影來到汐然身前，將雙手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