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有個聲音一直牽引着她:去看看。
來到塔前。
擡起頭看着眼前的塔建得很奇怪,跟自己所見到的寶塔很不一樣。
這裏的塔,四面環繞就連窗戶都是被封住,封得密不透風。
只留着上方的一個小口子透風。
心想,就留着這樣的口子透風,裏面一定很暗吧。
她上前,打開塔前的門。
向前走了進去。
外面有陽光,目之所及的皆是彩色的世界。
塔裏則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從塔外看到的那道小口子,則是這塔裏唯一一個能見光口子。
可是,這道口子。
在這漆黑的塔裏,用處不大。
耳邊傳來風的聲音。
嗖嗖嗖……的響起。
莫名給她有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耳邊傳來腳步聲。
韓相宜警惕問道:“誰在那裏?”
擡起手,將髮髻上的髮釵取了下來,握在手中。
警惕的看着腳步聲的方向,身子一步一步大門口方向跑了出去。
她想打開門,無論她怎麼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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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始終無法打開。
她記得,自己剛剛進來的時候,明明沒有鎖門來着。
怎麼這個時候,門就鎖了。
難怪是有人在外面,把門鎖了。
心頭感到一絲危險的氣息正朝她靠近。
握緊手中的簪子。
她感覺在漆黑又狹小的地方待久了,她便會覺得呼吸有些不順暢。
有一種窒息的感覺正朝她襲來。
深吸了口氣,努力穩住自己的心神。
衡量靠近自己腳步聲的人,與自己現在的距離。
如何才能用簪子將靠近自己的人,刺死。
正當她做足心理準備的時候。
靠近自己的人。
拿點燃火摺子。
照在臉上。
韓相宜認出了靠近自己的人是陸今安。
一張蒼白,過分俊美剛毅的臉,雙頰蒼白得猶如光潔白瓷,隱隱泛出絲縷清冷涼薄。
對上他一雙略微冰冷的眸子。
纔多久沒見。
這陸今安像是變了一個人。
他穿一身緋色官袍,頭戴着官帽。
與之前穿一身洗得發白青色長衫不同。
果然,還真是應了那句話。
人靠衣裝。
這換了一身衣裳,陸今安整個人的氣勢都變得不同。
“是你啊。”見點亮火摺子的人是陸今安,韓相宜也鬆了一口氣。
收起手中的簪子。
陸今安熟練的將火摺子點燃靠在她身後那盞燭火。
點着了火燭。
整個塔裏亮了起來。
陸今安看清闖入塔中的人,是韓相宜。
剛剛湊得近,一張精緻美豔的臉,膚色柔白細膩,眼角下有點小小紅痣,彷彿畫匠的點睛之筆,美得令人多看一眼都捨不得移開眼。
偏她又生了一雙含情的眸子,烏黑剔透,眼角嚳起幾滴淚水。
只是看一眼,心尖都軟化了。
她似乎比之前更加美,更加好看。
眸光看向燭光。
問道:“皇后娘娘,你不在你的含光殿,怎麼出現在這裏?”
“隨便走走,無意來到這裏。”
陸今安疑惑問道:“皇后娘娘,你可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
“不知道。”她現在的心緒被這塔裏古怪的風吸引。
這股風吹進塔裏。
有一種奇怪又詭異的聲音,令人覺得後背在發毛。
陰森森的感覺。
她在這待一會,便覺得渾身上上下下很不舒服。
耳邊傳來陸今安低沉的聲音。
“回皇后娘娘,這裏便是皇上小時候長大的地方。”陸今安眸光看向站在塔門後邊的她。
看見一縷烏黑髮絲垂落在她鬢角的地方。
烏髮紅脣,濃桃豔李。
長得是真好看。
只是身子還是單薄了些。
現在的她,比以往見到的她,還要好看。
心中那顆蠢蠢欲動的心思又再次被挑起。
記得,上次見她還是在韓大哥葬禮上見過。
那時的她,臉尖尖的,臉色蒼白如紙。
現在氣色,只是比那會好一點。
還是單薄了點。
韓相宜聽見這裏是謝長卿從小住的地方,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揪起,有一種難受的感覺。
很心疼。
謝長卿小時候是怎麼過的。
他就是在這樣的地方長大。
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即使塔裏點上了燈。
很難想象,他這些是怎麼過來。
還養成這般出色。
沒有自暴自棄。
“他在這裏生活了多少年?”
“八年。”
“皇上小時候,從一出生便在這座塔生活了八年。”
“長年生長在暗無天日,又狹小的空間長大……。”陸今安說到這裏停頓片刻。
一雙眸子微擡,看向她。
想從她臉上看出些什麼。
他看見韓相宜眉間微蹙,似有心疼。
薄脣輕啓:“這樣的人,性格是有障礙的,他不能給你帶來幸福。”陸今安垂在一側的手緊握成拳。
他極力隱忍剋制着自己的那點見不得光的心思。
韓相宜視線看向陸今安,見他垂眸,眸色漸漸晦暗。
低語問道:“然後呢?”
“你大婚當日,前太子跟陳老將軍帶着兵攻打進來。”
“你可知道,皇上一人持刀砍殺亂軍。”
“金鑾殿外面滿地都是被人一刀劈成兩半的屍體,還有頭顱被一刀砍斷……。”
韓相宜開口打斷他繼續往下說:“然後呢?你是不是想說,皇上他這麼做殘忍?嗜血,好殺戮?”
“倘若,他不反擊,像書生一般用嘴反擊?”
“那些人把他生擒住,你又焉知那些人會不會將他剝皮拆骨?將他千刀萬剮?”
“我只知道對付仇敵,只能用盡全力將其擊殺。”
“最好能一擊致命,讓他們再無還手之力。”
陸今安聽見她說的話,眼底全是震撼,他沒想到她一個女子會有如此見解。
只是,他想說的是,陛下這般……,殘忍暴虐的人。
不值得她以命相搏。
她怎麼可以,用自己的身體去擋掉那支箭呢?
她對仇敵的態度與自己相同。
很多話很想說出口,卻理智也知道自己又以什麼身份爲她說話。
千言萬語嚥了下去。
語氣帶着幾分剋制關心:“你的傷好些了嗎?”他想問她,傷口還疼嗎?
有些話,在身份不同的時候,只能藏在心裏頭。
問不出,也說不出。
只能用最客氣的語言問。
“我的傷口好很多。”韓相宜有些疑惑,她身上有傷,知道的人不多。
她想,也就那天夜裏在場的人知道。
看向,他胸口繡着的花卉異獸,一身緋色官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