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明白過來。
是啊!他現在是大楚的丞相。
知道她替皇上擋箭也不出奇。
“恭喜你啊!成爲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丞相。”韓相宜看向眼前的陸今安。
小時候,他們就一同被拐子拐到廢棄破爛的船。
那會,陸今安還小就很沉得住氣。
還將他敲暈,順了她的瑪瑙。
如此可見,這人當時就非同一般壞,還很有眼光。
將她身上最漂亮的順走。
但是那個將她腳底下順走一千兩銀票的賊子更狠。
一想到這一千兩銀票被偷,而且她還找不到人。
這心就堵的慌。
韓相宜視線低頭看向陸今安的手背。
沒有小時候那道似月牙的疤痕。
還能將小時候在手背上的疤,用更深的疤痕消掉。
他這人,對自己還真的狠。
一般對自己狠的人,往後定有所成就。
只是,沒想到。
他不但能一舉高中,還能在最短的時間裏成爲一人之上的丞相。
想出表面看似毒計,實則惠利災民的法子。
寧願承受天下罵名,也另闢蹊徑替災民謀利的人。
從這點,她能看得出來。
這人心眼不壞。
並且,心懷遠大。
陸今安聽見她鬆弛自然恭喜自己,心口處有點酸酸的感覺。
彷彿,她一直對自己都是這樣的態度。
沒有拘束,沒拘謹……。
沒有,她見皇上時,那種情緒。
心口處有一種發脹的感覺在充脹。
指尖微動。
一抹無奈笑了笑:“你以前不是就算出了,我會當丞相嗎?”眼尖餘角控制不住朝她看過去。
看見她臉側鬢角留出一縷烏黑髮絲。
烏黑鴨羽輕翹,眉眼如畫,一張過分精緻漂亮的小臉。
微微上揚,帶着幾分靈動漂亮。
看起來,很有靈氣。
陸今安見過很多美人,大多數的美人只剩下一張皮子,缺失有趣的靈魂。
有靈魂又缺乏靈氣。
能夠將美人皮,有趣的的靈魂,還有靈氣集合於一身的女子少之又少。
恰好,她正是。
陸今安細細記錄她的模樣。
發現,只是這麼看着她,他的心竟能奇蹟般變得平靜。
見她回過頭時。
陸今安有些慌張將頭轉向一邊,看向別處。
擔心,她會發現自己剛剛在覬覦她。
擔心她會發現自己心裏那點不該有的齷齪心思。
韓相宜見他目視前方,順着他目光看向前方。
發現除了一片漆黑,什麼也沒有。
也不知道,前方黑乎乎一片,有什麼好看的。
迴應他剛剛的話題,笑了笑說道:“你小子,我當初就覺得你行。”
“當上丞相。”
陸今安聽見她愉悅又自在的迴應,嘴角微微上揚,笑道:“是啊!謝謝你當初的資助,若不是你的資助,我現如今還只是一個小官。”
見她神情輕鬆,似乎沒有發現自己剛剛的心思。
緊繃的身體不由放輕鬆。
眼底又閃過一抹失落。
看向前方。
餘角卻又控制不住的看向她。
韓相宜聽見他自謙,嘴角微微彎了彎:“陸丞相,你謙虛了。”
想起一件事情,問道:“陳大海說你是他表哥?”
陸今安聽見她的話,眼底閃過一抹狠意,聲音裹着寒意:“哼!我怎麼會有那種人渣表弟?”
“陳大海是我繼母的親戚。”
韓相宜聽見他說話語氣帶着幾分冰冷,從他語氣讀懂了,他跟他繼母關係不太好。
當初也查出來。
他繼母在他成長時,對陸今安幾乎是虐待。
“你繼母也不是什麼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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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今安聽見她的話,眸光微閃,看向眼前的人。
當下的人,信奉孝義。
以孝順爲美。
“嗯。”想起他自幼生活在陳氏非打即罵的日子。
他又怎麼不痛恨陳氏。
陳氏將他當僕人,奴才驅使。
他要逃離陸家那種地獄般的生活,就必須加倍努力好好學習。
不斷的學習,瘋狂前進。
這樣,他才能抵達到終點。
才能報復那些曾經傷害過他的那些小人。
他不屑在外人面前剝開自己血淋淋的傷口。
他發現自己在很多時候,某種特點跟謝長卿一樣。
只是謝長卿無論怎麼做,無論怎麼暴虐,都有她的支持。
陸今安想起陸家後宅那些事。
他烏黑眸子裏頓時一暗,繃緊了嘴角,壓低聲音:“前段日子,我那個繼母藉着我的名義在外放印子錢。”
“官府查到我身上,我替我那繼母擺平了這事。就斷了這層關係,但是,卻把我繼母的胃口喂的越來越大。”
“前些天,我那繼母放出的利子錢越來越多。”
“這窟窿也越來越大。”
“這窟窿大到,陸家填不上這個窟窿。”
“被人找到,陸家變賣了家產,我那父親丟了九品官職。陸家人淪落街頭,因爲我的冷眼旁觀。”
“即使不費一兵一卒,那些討好我的人。”
“在知道我對陸家人的坐視不理,冷眼的態度後。”
“那些人對陸家人自然會變本加厲的貶低,狠狠的踐踏。”
“所以,我那父親帶着他的幾房姨娘,繼母住在一間破爛的瓦舍。”
陸今安說到這裏,嘴角笑意輕勾,冷冷笑了笑:“而我那繼母則過着被父親抱怨,毆打。幾房姨娘埋怨,子女天天惡毒謾罵。”
“子女少了官眷的好名聲。”
“男的失去前途,女的失去嫁給好人家的機會。”
“我的那些兄弟姐妹天天虐打繼母,而我,則享了好名聲,獨自一人住偌大的府。”
“不再住在那個矮小逼仄的小茅屋。”
“皇后,我那繼母說我攻於算計人心,那你是不是也是這麼覺得的?”
陸今安一邊說着,一邊回看韓相宜的臉,他認真凝視着她的臉。
卻又害怕從她臉上看到對自己失望。
會不會覺得他是一個很壞的人。
自私自利,城府極深,深於謀算。
陸今安身子繃的很緊,緊緊看着她。
韓相宜細聽陸今安的陳述,眸光閃了閃,笑了笑又帶幾分肯定說道:“不愧是你,我在想,小時候在柺子船。”
“你是不是對我高擡貴手了?以你小子這謀算,沒有趁我暈倒後將我轉手賣掉。”
“那我是不是很應該謝謝你?”
幾句簡單的話,將陸今安徹底逗笑。
勾脣微微一笑。
她的思路總是很清奇,在自己想不到的地方,突然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