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氣又恨,一怒之下,砸了書房中所有的東西,坐最快的班機,飛來雲城。
可是,近鄉情怯。
來到了可以與葉清瓷呼吸同一片空氣的雲城,他反而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他想沖進簡家去搶人,可他不敢面對葉清瓷。
他怕見到葉清瓷後,她會看著他的眼睛,冰冷的說一聲:我已經將你徹底忘記,我從沒愛上過你,從沒在乎過你。
只是想想,他就心痛的無法呼吸。
他沒想好,該怎樣去面對葉清瓷,所以他去了酒吧,借酒消愁。
他沒想到,那麼巧,燕城名媛林嫣然,居然會找上他,說的還是葉清瓷的事。
這些年,為了引~佑他,讓他變成像他親爹那樣只只知道吃喝玩樂的廢物,他的繼母和弟弟,還有那些叔伯兄弟,沒少往他牀上送人。
為了麻痹他們,假裝自己中了他們的計策,降低他們對他的警惕和敵意,他裝了好一陣子紈絝,玩弄了不少女人。
像林嫣然這樣主動送到他牀上的,他自然來者不拒。
可是,他從沒將那些女人放在心上。
因為他繼母的關係,他仇恨這世上所有女人,在他眼中,女人不過是可以供他享樂的工具和玩物。
這世上,能讓他放進心裡,願意尊重,願意平等相待的,也就一個葉清瓷而已。
他惱過她、怨過她、恨過她。
沒見到她時,他曾經想過,想過要怎樣報復她、侮辱她、折磨她,讓她後悔。
可當真見到了她,看到她比往日更加清麗漂亮的容顏,看到她溫柔含笑的眼睛,他便什麼都做不出來了。
他只想牽住她的手,將她擁進懷裡,好好保護她、疼愛她。
他想要她。
她卻說,不讓他在她身上浪費時間。
這怎麼會是浪費時間呢?
和她在一起,他才感覺自己是活著的,而不是一具從內到外全都腐爛了的行屍走肉。
如果可以,他什麼都不想要,他只想要她。
葉清瓷無奈的輕輕搖頭,柔聲說:“阿景,這世上好女人很多,只要你願意找,總歸會找到的,答應我,忘了過去的事,好好過自己的生活,好嗎?”
“不……我不要……”溫流景腿一軟,忽然跪坐在葉清瓷脚邊,俯身將臉埋在葉清瓷膝間。
很快,溫熱的液體,透過輕薄的布料,染上葉清瓷的肌膚。
葉清瓷垂眼看他,怎麼都沒想到,他哭了。
當年,她救他時,他不過十幾歲,渾身是血,遍體鱗傷,疼的死去活來,她都沒見他掉一滴眼淚。
可是現在,他哭了。
葉清瓷心臟驟疼,輕輕撫他的脊背,柔聲說:“阿景,為什麼非要做夫妻呢?做親人不好嗎?做夫妻還會離婚,做親人卻是一輩子的事,我們做一輩子親人不好嗎?”
溫流景沒想到自己會哭。
母親死後,他的眼淚早就枯竭了。
被爺爺當成沒有血肉的機器,殘忍的訓練他沒哭。
被父親漠視,任由繼母和弟弟沖他痛下殺手他沒哭。
周圍四面楚歌,所有人都恨不得他去死的時候他沒哭。
可是此刻,面對她,輕而易舉的就流下了眼淚。
他不想流淚的,可是根本止不住。
像是要把這些年遭受過的所有痛苦和委屈,全都發洩出來。
他不敢抬頭,不敢和葉清瓷說話,怕她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
他就這麼趴在葉清瓷膝頭,許久許久,才止住眼淚,背過身去起身,快步進了洗手間。
用凉水沖了許久的臉,他才平穩了自己的心神,抬頭看鏡子中的自己,對滿臉掛著冰涼水珠的自己說:他絕不會這麼放弃!
葉清瓷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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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是他的!
從洗手間裏出去,他已經收起所有的情緒,又成了那副美麗妖孽,彷彿對世間所有東西都漫不經心的樣子。
在葉清瓷身邊坐下,他戴上手套,剝開一隻帝王蟹的蟹殼,對葉清瓷說:“你吃吧,我照顧清陽吃飯。”
他眼睛還紅著,能看出哭過的樣子,表情有點彆扭,但語氣很親昵,彷彿還是當年他們三個在孤兒院裏相依為命的時候。
葉清瓷笑了笑,點頭,“好啊。”
她當然希望,他們三個可以回到當初他們三個在孤兒院相依為命的時候。
她還記得,那時候清陽除她以外,最信任的人就是溫流景。
因為溫流景很能打,誰敢欺負清陽,他就沖上前,將那人胖揍一頓。
在清陽眼中,流景哥哥就是他的保護神,這世上,沒有比溫流景更會打架的人。
接下來的時間,溫流景沒再提那些讓人傷心或者憤怒的話題,反而刻意說一些當年他們在孤兒院相依為命時候的事。
那樣的情誼,真的很難得,很寶貴。
當年他們三個,就像三只小獸,相互偎依著取暖,相依為命。
想想過去的困苦艱難,再看看今天的生活,葉清瓷由衷覺得,時來運轉了。
唯一遺憾的事,清陽的病,依然沒有治好。
前幾天,簡時初幫她聯系了那位天才醫生夏君予,陪她帶著清陽,讓夏君予給清陽做了一遍全身檢查。
結果,夏君予的結論,和以前給清陽做過檢查的醫生一樣,清陽的頭部沒有任何器質xin疾病。
至於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導致清陽的智力長時間的停留在幼年的時候,連天才醫生夏君予都說不清楚。
但是夏君予說,他會幫清陽製定一系列的治療方案,等治療方案製定好之後,讓她帶清陽到他那裡接受治療。
天才都是自負的,夏君予也不例外。
他像只驕傲的公孔雀,昂著下巴高傲的說,這世上,只有他不想治的病人,沒有他治不好的病人,只要他肯治,清陽的病一定可以治好。
既然他這樣說了,葉清瓷就把最後的希望,寄託在了他的身上。
她正想的出神,嘴裡忽然多了個東西,她嚇了一跳,溫流景不滿的瞥她一眼,“想什麼呢?好好吃飯!”
原來,是溫流景塞了一口蟹黃在她嘴裡。
她雖然不像清陽那樣嗜吃螃蟹,但對蟹黃也有幾分偏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