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醃髒婆子,還敢胡言亂語,每日府上伙食銀子固定支出。這是必出的項目,你沒支銀子,那這菜從哪裏來?”顧如意聽出了劉廚子話裏的漏洞,指着她罵。
她也沒受過這種氣。
她在江南養尊處優慣了,從來沒有喫過這種有味道的肉。
噁心到,她連隔夜飯都快要吐出來。
“是,夫人從外面帶回來的菜。”劉廚娘被韓夫人害慘了。
她今天做菜又剛好鼻炎犯了,聞不出味道。
不然,也不會將這有味道的菜端上來。
洛晴川一直低着頭,內心惶恐不安,雙手不停的攪着帕子。
站出來。
“晴川,劉廚子說的是不是真的?”
“是,是真的。”
洛晴川神情慌張,又重複一句:“祖母,那菜是我從珍味樓裏拿回來的。酒樓這些天生意不好,每天都要提前備菜。
備下的菜,用不完。
我想着,也不能浪費。
就帶回府裏。
前些天也是這麼拿回家,不也沒事嗎?大家也喫得好好的。
怎麼今天就出問題了,還變味了。”
韓相宜不得不佩服,洛晴川的語言話術。
總是能夠輕易避重就輕,轉移話題。
珍味樓生意不好,每天夥計掌櫃都會提前備好新鮮菜,還有肉類。
肉菜當天用不完,買的菜放到明天就會影響口感。
這菜扔了浪費,也怪可惜。
帶回府消化,也情有可原。
只是,洛晴川她只想到不浪費,卻沒有想到現在天氣熱,肉類若是沒有保管好,就容易變味。
肉類跟青菜她是有保存的方法,可以存放兩天。
但是,她可沒有義務告訴洛晴川。
她這人。
一向秉着,以真心換真心。
你怎麼對我,我便怎麼對你。
洛晴川對她耍心機,她也就沒必要坦誠。
劉廚娘低着頭,一直哭着。
生怕自己會被老夫人發賣出去。
顧老太太聽完洛晴川的話,氣得要跳腳,她養尊處優大半輩子。
從來,沒有丟過這麼大的臉。
也沒喫過這種變味的肉。
氣得頭皮發麻,漲紅了一張老臉。
氣得手都在顫抖:“晴川啊,晴川,你讓我怎麼說你好。你好歹也是出身將門,你身上怎麼有這種小門小戶的窮酸氣。讓我一個老婆子,喫這種餿肉,傳出去要笑掉整個京城權貴大牙。”
顧老太太眼底全是失望。
這管家的手段,比顧母那個廢物還不如。
最起碼,顧母那小廢物從來沒有讓她這個老婆子喫過壞肉。
洛晴川被老太太當衆數落,臉色難看。
一直低着頭。
她以前跟在景年身邊,只管上陣殺敵。
哪裏知道,管理一個偌大的府邸,需要這麼多彎彎道道。
她這些天,一直想着怎麼府裏生活好些。
開酒樓,再到管家。
她付出那麼多,爲什麼就沒有人看到她的努力。
“祖母,我……。”被當衆罵小門小戶的窮酸氣,她以後還怎麼擡起頭來做人。
“你什麼你,當初我就不該對你抱有期待。現在府裏的現銀,都被你折騰沒了。酒樓你又經營不起來,再這麼下去,我這老婆子怕是要出去喝西北風咯……”顧老太太能看得自己未來的悽苦日子。
忍不住想起,那三年裏。
相宜剛嫁過來。
過得日子跟現在一比較,那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
沒法比較。
這句話,無疑是顧老太太當衆扇了一巴掌給洛晴川。
韓相宜看着眼前一幕,心底那叫一個痛快。
憋着笑意。
這老太太,變臉的速度是真快。
感覺到老太太目光朝她這邊看過來。
她裝作沒有看到。
拿着帕子,輕撫側臉。
顧老太太看向相宜時,想開口。
一時間,卻又說不出口。
幹着聲音道:“晴川,現在懷了身孕,不適合管家一事。管家一事,阿錦還是由你來負責。”
顧母聽見自己被點名,面露難色看向老太太:“娘,我不是……”
她想拒絕的話,還沒有說出口。
被顧老太太拍了板:“就這麼定了。”
顧母管家,她這老婆子還沒有喫過餿肉。
她不想死那麼早,多活幾年。
這家就不能是晴川管。
她活了大半輩子了,也有看錯人的時候。
衆人散去。
顧母拉着女兒走到一旁,滿臉憂愁道:“你祖母讓我管家,這事我哪裏能做啊。”她也就那點體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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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摸着,管家半年,全都要霍霍完。
“可是,洛嫂子管家後才幾個月,你看咱家都鬧出多少笑話了。”顧如意深吸了一口氣,又嘆息着:“娘,我就沒見過哪家主母,會省成這般寒酸樣。”
她在江南那些年,就沒聽說過哪家有這種事發生。
顧母手拉了拉女兒的袖子,又看了看周圍,小聲問道:“如意,你說,那天你嫂子說要和離是不是真的。”
“我哪個嫂子?”
“你這傻丫頭,還能哪個嫂子,肯定是在說你韓嫂子。”
“娘,這些年來我在江南長大。江南那地方,還真沒有見過哪家府邸,一府出現兩妻。妻便是妻,妾便是妾。要我,受這些委屈,我也會和離。”顧如意有時候真的想不明白,她大哥真的很渣。
反正,家裏怎麼做。
她這心都會偏向韓嫂嫂那邊。
顧母用手往顧如意的頭戳了戳,暗罵着:“你這傻丫頭,小聲點。”
顧如意很委屈扁了扁嘴:“爲什麼要小聲點。”
“你是在質疑你大哥?你這拎不清的傻丫頭,你跟你大哥永遠是一家人。俗話說的好,手指都會往裏掰,胳膊肘哪有往外。總之,你剛剛的話,別說了。”顧母以前夫君在世便以夫君爲天,現在她這輩子只能依靠兒子。
便以兒子爲天。
“娘。”顧如意氣得直跺跺腳。
“不說這個了,我現在愁的是你的嫁妝該怎麼辦。咱府上,以前相宜管家的時候,還不錯。現在,都蕭條成什麼樣。我的那些雀友,約我去打牌,我都不敢去打。”顧母又拍了拍顧如意的手。
語重長心說道:“我手裏那些體已,我是不會拿出來貼補家用,那是娘給你留的嫁妝。”
隨後,又想到了什麼:“如意,若是相宜願意管家,咱家哪裏還有這麼多煩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