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0
許思意的堂姐長得高挑美豔, 個人能力也強, 年紀輕輕就已經是桐市某知名外企的中層管理人員, 家中做糖酒生意, 家境雖不算大富大貴,但十分殷實。
在親戚們看來,以堂姐的條件, 她將來找的另一半, 不是富二代就是一個年輕有為的社會精英。
然而,最後的事實與大家的預料差異巨大。
堂姐找的男朋友只是一個事業單位的小科長,老家在桐市下轄的一個小縣城,出生的家庭也非常普通,父母都是國企職工, 為人老實,一輩子勤勤懇懇,直到幾年前才剛剛為兒子奮鬥出桐市的一套房一輛車,供他與堂姐結婚用。
如果按照一般小說或者電視劇的劇情, 這門親事,必定會遭到堂姐父母的極力反對。然而, 事實又一次與大家的預料相反——堂姐的父母都非常的開明且通情達理, 對「門當戶對」這一傳統標準並不是很看重, 在堂姐把男朋友領回家之後,二老見小夥子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謙遜又忠厚, 便同意了堂姐與之交往。
再然後, 兩個年輕人便熱戀四個月,火速走到了談婚論嫁這一步。
堂姐家給女兒準備的嫁妝有將近七位數,男方那邊想方設法也隻拿出了二十萬的聘禮。
對此,堂姐的父母頗有些不滿,堂姐卻毫不在乎。
在婚禮之前的一周,堂姐曾在微信上和許思意聊過幾句,發語音說,她身邊的朋友戀愛的戀愛,結婚的結婚,找男人全是按照「家世 存款 幾套房」這個固定公式,沒有一個是純粹喜歡自己的物件本身。
擁有一副二十六歲身體、一顆十八歲少女心的單純堂姐,對朋友們的擇偶標準嗤之以鼻。她認為,愛情是世界上最乾淨美好的東西,摻雜進物質或其它,就變了味。
因此堂姐非常憧憬自己的婚姻,覺得她和她那些物質又現實的朋友不一樣,她是真正做到嫁給了愛情。
許思意從內心深處來說,並不是特別支持和贊同堂姐的做法。
在她看來,婚姻和戀愛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戀愛的容錯率很高,在愛情的蒙蔽下,人們會自動無視對方的缺點,將它美化成自認為最美好的狀態,但是婚姻會將一切都暴露得淋漓盡致。
出身家庭與成長環境決定了一個人的世界觀與價值觀,前兩者的巨大懸殊,注定了後兩者的巨大差異,短短四個月的相處,並不足以證明堂姐與她的男友能克服種種走到一起。
許思意委婉地對堂姐提過一次自己的看法。
堂姐直接無視。
許思意那時就知道了,堂姐是真的喜歡堂姐夫,便在心裡淡淡歎了口氣,給堂姐發語音,道:「愛情是人類最神奇的情感,兩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因為機緣巧合相遇相知並相愛,原本就是純粹的。祝你和堂姐夫百年好合,永遠幸福。」
人們總是願意聽自己想聽的話,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事。
堂姐歡歡喜喜收下了所有祝福,歡歡喜喜地舉辦了這場婚禮。
舉行婚禮的地方是桐市一家中檔酒樓,叫雲景匯。
中午十一點半,顧江把車駛入酒店的停車場。
許思意右手不方便,只能低下頭,有些吃力地用左手一隻手去解安全帶。顧江看見,抬手輕輕打了下她那隻彆扭的小爪子,俯身貼近,啪嗒一聲替她解開了。
「謝謝。」許思意微紅著臉道。剛說完,書包裡的手機就忽然響了起來。
她伸手去拿。然而指尖還沒碰到拉鍊拉環,想起什麼,突的頓住,一雙大眼睛悄悄抬起來,看對面。
顧江垂著眸懶洋洋地瞧著她,沒什麼表情。
許思意一下就不動了,把手乖乖收回去放好,眨眨眼,說:「請你幫我拿一下手機。」
顧江勾了勾嘴角,拉開書包拉練把手機拿出來,遞給她。
許思意接過來一看,是許父打來的電話。
她抿唇,遲疑數秒鐘之後劃開接聽鍵,沒有作聲。
聽筒那頭一來就是一陣劈裡啪啦砸碎花瓶的聲音,伴隨著一個又尖又細的女人嗓門兒,吵吵嚷嚷大哭大鬧,緊接著是一個男人的怒吼低斥,兩人跟要打起來似的。
「許廣海!你那個寶貝女兒是不是要逼死我!我不死她不甘心是麼!」傅紅玲怒駡。
「閉嘴!」這是許父的聲音。
「我真是造了什麼孽,居然嫁給了你!許思意是你的女兒,我兒子就不是你的兒子嗎!這日子還怎麼過?」
「那就離婚!」
「我的小磊才八歲,許廣海,你這個畜生,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隨後電流沙沙乒乒乓乓,似乎是傅紅玲撲過來試圖爭奪許廣海的手機。
許思意皺眉,把手機拿遠了點。
過了大約一分鐘,那頭砰一陣甩門聲,終於徹底清淨下來。
她這才開口,輕聲說了句:「喂,爸爸。」
「思意……」許父的聲音聽著有些疲憊。他深吸一口氣頓了下,才又求證道:「聽你傅阿姨說,你剛才上她們公司去了?」
「嗯。」許思意習慣性地點點頭。
許廣海難以置信:「她說,你還帶著顧氏集團的大少爺?」
聞言,許思意下意識地轉眸,看了眼身邊那位單手撐下巴直勾勾盯著自己的大少爺,遲疑幾秒,繼續點點頭,「嗯。」
「那位大少爺撤資了四海集團的所有專案?」
「嗯。」
「他還說……他是你男朋友?」
許思意臉蛋兒又紅了下,硬著頭皮說:「是。」
說完這句,電話那頭足足靜了三秒鐘。
許父再開口時嗓音微低:「你現在在哪兒,在參加你堂姐的婚禮?」
許思意說:「剛到酒店的停車場。」
許父問:「自己一個人,還是和誰一起?」
許思意實話實說:「和顧江。」
電話那邊的許父抬手摁了下眉心,沉銀片刻,道:「我處理完這邊的事就趕過來。」稍微頓了下,沉聲強調:「讓那位『顧少爺』等著我。」
「好的。」許思意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顧江垂眸看了眼她的手機,動動下巴,「你爸跟你說什麼呢。」
許思意老老實實道:「說他馬上要過來,還說,讓你等著他。」
「行啊。」顧江笑了下,慢條斯理,尾音飄散。
許思意莫名有點緊張,耷拉著腦袋抿抿唇,忐忑道:「我爸爸是不許我上學期間談戀愛的。他肯定很生氣……而且,剛才我居然還動手打了傅紅玲。」
「怕什麼。」顧江貼近她,食指輕輕勾了下她的小臉蛋兒,懶洋洋地說:「要打要罵都是我來扛,你乖乖我躲懷裡就好。」
許思意金魚似的鼓了鼓腮幫子,嘟囔:「你嚴肅一點,那是我爸爸。」
顧江額頭蹭了蹭她的小鼻尖,嗓音壓低:「怎麼不嚴肅了。」
她被他撩得臉一熱,脖子往後一縮躲開了,左手別過去拉副駕駛車門的門扣,道:「堂姐的婚禮快要開始了,我們還是快走吧。」
顧江眯眼,「誰准你自己開車門?」
許思意的小背影頓時一卡,有點茫然地回過頭,「我連車門都不能自己開嗎?」
「我昨兒晚上把你壓牀上親的時候跟你說過什麼來著?」他瞧著她,食指敲了下方向盤,「重複一遍。」
「……」
?
問就問吧,為什麼要把時間地點場景動作全都描述得這麼清楚?
許思意默默地嗆了下,紅著小臉兒,含含糊糊地說了句什麼。
顧江眉峰微挑,「給老子大點兒聲。」
「……」許思意囧,兩頰的溫度更高了,半天才支吾著重複出來:「我從現在起到手傷痊癒,什麼都不能自己做,只能乖乖讓你伺候。」
「我小寶貝兒真乖。」少爺滿意了,手指捏住她的小下巴輕輕一晃,替她把車門開了,「下車。」
按照桐市這邊的風俗,婚禮時,新郎和新娘需要先到酒店大廳迎賓,給到訪賓客們分發喜糖和喜煙。
酒店大門隔絕了寒氣,大堂內溫暖如春,許思意進門便見到了身著白色婚紗的堂姐。
堂姐的五官本就長得大氣而精緻,妝容點綴下,愈發顯得美豔動人活色生香。許思意看著堂姐那身聖潔雪白的魚尾式婚紗,瞬間便聯想到了像童話裡那位愛上了王子,於是心甘情願用甜美歌喉和女巫交換雙腿的小美人魚。
正想著,一下又反應過來小美人魚的故事是個悲劇結尾,連忙甩甩頭,把這個不大吉利的想法pia飛到了九霄雲外。
「小思意!」
許思意文靜乖巧,懂事聽話,堂姐自小便很喜歡這位小堂妹。看見許思意,堂姐臉上幸福的笑容瞬間更加燦爛,連忙伸手拉住了小堂妹。再一瞧,看見小堂妹纏著紗布幾乎不能動的右手,皺起眉。
堂姐:「思意,你的手怎麼了?」
許思意眸光微暗,很快就笑了下,道:「之前用刀的時候不小心劃傷了,不礙事。」
堂姐很心疼,「以後要小心點。」
「嗯嗯。堂姐,你今天真的好漂亮。恭喜恭喜!」許思意發自內心地讚歎,然後就看見了站在堂姐身邊的新郎官堂姐夫。
堂姐夫個子高高的,身條修長筆挺周正,五官也長得端正而帥氣,一身黑色西裝穿在身上,和堂姐郎才女貌,十分登對。
許思意彎了彎唇,「堂姐夫好。恭喜。」
「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小堂妹,特別可愛吧。」堂姐笑眯眯的,一轉眸,目光落在小堂妹身邊的高大男人身上。目露詫異。
這人身材高大肩寬腿長,不言不語,自帶氣場,往那兒一站就自有一股不容忽視的存在感。加上他相貌長得英俊而招搖,少年感十足,既有成熟男人的沉穩,又有青春少年的張揚,兩種矛盾的氣質完美地融合。
一進門,堂姐便注意到了他。
原本,堂姐只以為是父親哪位朋友家的公子哥兒,只是和小堂妹湊巧走到了一起,沒太在意,直到這時,堂姐才意識到這位公子哥兒是跟著小堂妹一起來的。
因為公子哥兒修長漂亮的手,自然而然便環在了小堂妹細細的小腰上。
「思意,這位先生是……」堂姐不著痕跡地上下打量顧江。
「他叫顧江。」許思意臉紅紅的,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是我的男朋友,我們是大學同學。」
「哦。」堂姐笑眯眯地點頭,「你好,顧同學。」
顧江很淡地勾了勾嘴角,「堂姐,堂姐夫,百年好合。」
「謝謝!」堂姐夫也笑起來,熱情地招呼著兩人往婚宴大廳內走,「小堂妹,小堂妹夫,麻煩你們倆先稍等片刻,婚禮是戶外草坪式,到時候我們會通知請大家移駕。」
許思意笑容柔柔的,擺擺小手,「堂姐夫你去忙吧,我們又不是外人,知道自己照顧自己。」
「那就麻煩你們自己找位子坐了,實在不好意思。」堂姐夫朝兩人露出一個抱歉的笑,看向顧江,「失陪。」
顧江微微一抬手,練達得很,「自便。」
回到大堂,堂姐夫仍一個勁兒地往身後張望,堂姐抬手打了下他的肩,狐疑:「眼睛都快長後腦勺上了,看什麼呢?」
堂姐夫聲音微微壓低,對妻子誇讚道:「你堂妹找的這個男朋友,看著還真不錯啊。」
「我也覺得不錯,身材好,長得還那麼帥,果然是好學校有好苗子。」堂姐點點頭,若有所思,「就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大少爺。」
堂姐夫不解,「你怎麼知道是個『大少爺』?」
「土包子,你認不出來,難道我還認不出來?」堂姐故意做出副嫌棄的表情,「一身名牌加名表,能是個普通人麼?」
堂姐夫點點頭,「哦。」
「唉。」堂姐忽然小小地歎了口氣。
「怎麼?」堂姐夫好笑,「你家小堂妹找了個大少爺當男朋友,你怎麼還歎上了?」
堂姐左右看了眼,低聲道:「你不知道,我這個小堂妹身世挺可憐的,十歲的時候爸媽就離了婚。媽媽嫁去了法國,她跟著爸爸——也就是我的三叔。我三叔後面娶了一個千金小姐回家,聽說對我小堂妹不好。」
「那她找了這麼個男朋友,不正好麼。」
「但願吧。」堂姐說,「大戶人家的門第觀念最嚴重,講求『家世清白門當戶對』,我小堂妹的家庭情況有些複雜,希望這位顧同學今後保護她,別讓她受委屈。」
十二點整,婚禮儀式正式開始。
藍天白雲綠草地,一對新人在結婚進行曲中緩緩入場,又在司儀的引導下互訴心意、交換對戒、互相宣誓。
最後,新郎掀起了新娘潔白的頭紗,親吻新娘。
吻落下的刹那,整個觀禮席爆發出了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
堂姐和堂姐夫在親朋好友的祝福中,流下了幸福的淚水。
許思意被這一幕感動,鼻子一酸也濕了眼眶,低下頭,偷偷拿左手背抹眼淚。
邊兒上漫不經心遞過來一張白色紙巾。
「……謝謝。」許思意囧,默默把紙巾接過來,擦擦臉擦擦鼻子。
顧江好整以暇,目光專注地瞧著身邊大眼通紅小鼻頭也紅紅的小傢伙,忽然挑了挑眉毛,「你喜歡什麼樣的婚禮?」
「我嗎?」許思意聞言怔了下,認真思考起來,道:「中式的吧。」
「為什麼?」
「因為,我覺得鳳冠霞帔比白色的婚紗更漂亮。」她垂眸,很淡地勾了勾嘴角,「比起西方的『I do』,還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更美好。」
顧江懶洋洋的,「行,記住了。」
許思意有些詫異地轉過頭,大眼睛眨了眨。
顧江抬手,手指輕輕刮了下她的鼻尖,盯著她,向來冷黑的眸子裡漫上了一絲淺淺的笑意,燦若繁星,沒有說話。
短短幾秒光景,他腦海中已經勾勒出他的姑娘為他穿上嫁衣的樣子。
必定美豔不可方物。
*
婚宴開席。
許思意帶顧江去見了幾個家中較為親近的長輩,介紹完以後,為躲避長輩們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盤問,她又牽著大少爺溜之大吉,偷偷躲到了整個宴會廳最裡面最偏僻的一桌坐下來,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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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桌坐的全是小孩子,小的六七歲,大的十五六歲,非常熱鬧。
「思意姐姐,聽說你今年剛考上大學。」說話的小男孩今年十三歲,正在念初二,是許思意姑姑的兒子,他睜著一雙好奇的大眼睛看著許思意,問:「大學的功課難嗎?」
「其實也還好。」許思意很耐心,笑眯眯道:「只要高中學得扎實,大一的課程也不會太難,所以一定要認真念書。」
「高中的難麼?」
「比較難。」
……
吵吵鬧鬧嘰嘰喳喳,一群熊孩子從上桌開始到現在,嘴巴幾乎就沒停過。
顧江是喜歡安靜的性子,被一群嗡嗡嗡的小蜜蜂嚷得頭大,隨便吃了點兒之後便放下了筷子,身子往椅背上一靠,二郎腿一翹,側過頭,充滿興味地盯著那隻小蜜蜂中的小蜂後。
此時,他的小蜂後已經結束了和小蜜蜂一號的學業探討問題,跟年齡更小的小蜜蜂二號聊起了最新上映的一部動畫片。
大眼晶亮,粉豔豔的小嘴開開合合,盡力配合著小朋友那些天馬行空的話題。
不知過了多久,一幫子小蜜蜂終於聊餓了,拿起筷子開始覓食,終於暫時放過了小蜂後。
「呼。」許思意暗暗吹了口氣,吃東西。
耳畔忽然一聲輕笑,低低的,意味不明。
「……」她夾菜的動作一頓,轉動小脖子,有點好奇地看向顧江,小聲:「你笑什麼?」
顧江慢悠悠地打趣:「能跟幾個小屁孩子都聊這麼久的人,說明她自己也是個小朋友。」
許思意默了默,解釋道:「這些小朋友都是我家親戚的孩子,好多都是我小時候就認識的。我看他們很可愛,就多聊了兩句。」
顧江問:「你挺喜歡小孩兒?」
許思意認真地點點頭。
顧江揚起眉梢,衝小姑娘勾了勾手指。
她以為顧江要說什麼神秘的悄悄話,便傾身朝他靠了過去,聲音細細的:「什麼?」
耳畔的嗓音低啞含笑,輕聲:「那你打算,以後給我生幾個?」
話音落地,許思意整張雪白的臉蛋兒霎時紅成了一顆小番茄。
她又羞又窘,側過腦袋,晶亮的眸子對上那雙似笑非笑的黑眸,正要說話,一陣交談聲卻從不遠處飄了過來。
「三叔,您不是說家裡忽然有急事來不了麼?」堂姐的語氣驚喜又意外,招呼著:「快快,坐下來喝酒。」
然後便把正忙著敬酒的堂姐夫叫了過來,笑眯眯介紹道:「三叔,這是秦科。」
堂姐夫連忙問好:「三叔好。」
「恭喜恭喜,百年好合早生貴子。」許廣海的注意力明顯沒有在一雙新人身上,他抬眼,視線明顯在滿大廳的人群中尋找著什麼。
堂姐左右看了下,狐疑:「三叔,三嬸嬸呢?」
「啊,她公司裡這幾天太忙了,走不開。」許廣海笑了下,不好多說別的,只道,「她讓我給你們帶個話,祝你們幸福美滿。」
「理解理解。」堂姐笑起來,「三嬸嬸可是個女強人。」
許廣海目光搜羅一大圈兒,沒發現女兒的身影,微微皺眉,問道:「看見思意了麼?」
「思意啊……」堂姐東張西望地也跟著找起來,忽然眼前一亮,抬手指向角落裡的一張桌子,道:「喏三叔,那兒呢,和她男朋友坐在一起的。」
聽見「男朋友」三個字,許廣海的臉色霎時微變。
心思單純的堂姐絲毫沒有察覺,笑盈盈道:「三叔好福氣呀,這個男孩子和思意真是般配。」
許廣海順著侄女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見了一道熟悉的纖細背影。也看見了旁邊那道高大的黑色身影。
許廣海抿了抿唇,大步走了過去。
許思意聽見腳步聲靠近,抬起頭來,「爸爸。」
顧江淡淡的,「叔叔好。」
「……」許廣海眉心微蹙著,視線在這個年輕男人身上來回打量幾圈兒,又看了眼許思意,擠出個笑來,說:「請問顧少爺等下有空麼?想請你喝杯茶,還望賞光。」
顧江還是淡淡的,微笑:「當然。」
*
數分鐘後,婚宴酒店的某一層茶飲廳內,許思意抱著杯檸檬水忐忐忑忑,小眉毛皺著,時不時轉頭看一眼坐在遠處的兩個男人。
小耳朵豎起來偷聽。
然而隔得太遠,什麼都聽不清。
她有點鬱悶地吹了口氣。
這邊。
許廣海開門見山,「顧少爺,聽說你在和我的女兒談戀愛?」
顧江喝了一口茶,眼都沒抬,「沒錯。」
許廣海聽完笑了下,「顧少爺,顧氏要不要對四海集團撤資是你們的事,我無權也沒資格過問。」一頓,嗓音驟沉,「但是聽我的太太說,你要讓我的女兒和我們斷絕關係,從此離開我們家,請問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顧江掀眼皮,面無表情地看向對面的中年男人,沉聲道:「如果叔叔您保護不好自己的女兒,不如,把這件事交給我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