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四十顆檸檬
問完這個問題,蘇淺就後悔了。
事情過去了這麼久,久到她對那個男孩子的樣貌早已模糊,可掌心裡的巧克力以及那條項鍊,似乎成了她從小到大的執念。
即便那個時候,他很冷漠,對自個兒也特別不耐煩,可在自己害怕時,還是會以實際行動予以安慰。
也許,冷漠的外表只是表像,她明明感覺到的是滿滿的溫暖。
就像是生命裡唯一一束光,在那個黑暗狹小的井底,讓她頭一次覺得,她不是一個人。
然而現在……
問了又如何,她究竟想要一個怎樣的答案?
如果他不是還好,反正他從來沒放真心,她也時時刻刻提醒自己,決不能陷入危險的旋渦。
但如果是呢?
如果他是的話……
她好像沒辦法面對目前的局面。
為了錢,拋卻自尊,丟掉所有,任由一個陌生男生肆意作弄。
想到這裡,蘇淺心口一疼,臉色慘白一片,她垂下眼眸,咬了一下嘴唇,疼痛感使得自己暫時清醒了一些。
她幾乎是逃避似地慌忙開口:“……我只是隨便問問,你可以不用回答的。”
陸焰聞言,靜靜地注視著她。
女孩子雙手緊緊絞在一起,低垂著眼眸,暖黃的燈光籠罩著她過於慘白的臉頰,能清晰瞧見濃密的羽睫隨著心跳的頻率,微微顫動。
大約是害怕吧?
也或許是在逃避。
陸焰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撇開視線,拆開巧克力,填入口中。
他沒回應,她就一直低垂著腦袋,不敢抬頭看他。
真像一只受驚過度的小鴕鳥。
讓人憐惜得不忍心打破她自個兒固守的堅持。
陸焰眼底閃過一絲黯然,半晌,他漫不經心地回她:“沒有丟過。”
“……是、是麼。”
她好像鬆了口氣,語氣顯得虛弱又可憐。
陸焰察覺到她僵硬的肩膀似乎放鬆了些,嘴角勾了抹淺淺的笑意,他輕描淡寫地問:“你很害怕?”
“我沒有。”
“為什麼不敢看我?”
“……”
不想被他看出她翻湧的心潮,蘇淺調整著自己的情緒,猶豫了幾秒,抬眸勇敢地跟他對視著。
剛才所有的心思都在他的身份上,沒能仔細看,這會兒她才發現,他嘴角處有一抹淤青,應該是被汪楚宴猝不及防的那拳傷到了。
“……你的嘴角。”
話未完,被他冷冷清清地打斷:“與你無關。”
蘇淺被噎得說不出話來,行吧,她也只是隨口問問,才不是關心他。
“那……晚安。”
她擺擺手,沖他告別,抬腿欲走。
“西西呢?”
蘇淺腳下一頓,沒回頭,說道:“睡著了。”
“嗯。”他淡淡應了聲,邁開長腿往她臥室,蘇淺見狀,忙攔下他,結結巴巴地問:“你你你幹嘛?”
“抱回西西。”
他繞過她。
“我去幫你抱。”
想起自己換下的睡衣還扔在牀上,蘇淺忙不迭地阻止他。
說起來,那位賀特助真是體貼到家,連貼身衣服都替她購置,並且,顏色還是特別浮誇的正紅色,妖豔的不行。
果然,跟陸焰的品位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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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
他推開她,已經打開了房門。
蘇淺沒能攔住,緊緊跟在他身後,驀地,他停下了腳步,蘇淺一時沒留神,一頭撞上他後背。
好痛!!
高挺的鼻樑被撞得生疼,眼淚又一次差點飆出。
這人明明瞧上去那麼精瘦,只瞧外表,赫然就是一枚精緻的美少年,可肌肉卻硬的跟石頭一樣。
她已經記不得第幾次被撞的頭暈眼花。
蘇淺捂住被撞痛的鼻樑,氣哼哼地腹誹他。
見他一動不動地凝視著室內,她忍住劇痛,好奇地往裡頭望去。
只看了一眼,蘇淺像是被貓咪咬掉了舌頭,僵在原地,完全石化。
淩亂的大牀上,西西正在撕咬著她剛才換下的Bra,跟睡衣的風格相似,依舊是鮮豔欲滴的正紅色,邊緣鑲嵌著蕾絲,別提多麼性感。
她自個兒喜歡棉質的,買的也都是素色,因為來的匆忙,又沒什麼可以替換的,只好在夜晚將自個兒的棉質Bra洗好,等晾乾後,再換上去。
剛才換了棉質的Bra,心頭兜著事兒,也沒來得及整理,哪裡會想到他突然闖入自己的房間。
“西西,還給我!”
蘇淺僵直了幾秒,迅速反應過來,像是離弦的箭,煞時便沖了過去。
西西受到了驚嚇,非但沒有鬆開,反而銜著那抹豔紅,一溜煙地竄進了陸焰懷裡。
蘇淺:“……”
陸焰:“……”
西西在陸焰懷裡找了個舒適的位置,總算鬆了口,Bra掉落的刹那,陸焰出於本能地伸出手指勾住纖細的肩帶。
臥室內燈光耀眼,打在他冷白的皮膚上,越發趁得那抹豔紅妖豔無比。
蘇淺雙頰瞬間爆紅,生無可戀地杵在原地,眼神呆滯地望著他。
就見他白皙修長的手指微彎,抬手,目光專注地打量著手裡的那抹豔紅。
“你、你還給我!”
蘇淺急忙沖過去,從他指間一把拽過,藏在身後,見他目光沉沉地凝視著自己,她的聲音低如蚊蚋,羞惱地說:“你出去啊!”
陸焰若有所思地注視著她,片刻後,他忍不住輕笑出聲。
他的聲音很輕,笑起來時眉目間的冷漠漸漸消融,黑漆漆的眼睛裡像是碎了一地的星星,讓人不敢直視。
蘇淺又羞又窘,瞧他這副模樣,她紅著臉辯解:“這、這不是我買的,我才不喜歡這種惡俗的風格——”
“我知道。”他輕笑著打斷她。
“……你知道什麼……”
“因為是我買的。”
蘇淺:“……”
完全……接不上話來……
空氣靜止了一秒,然後,蘇淺聽到他一本正經地闡述:“我不喜歡別人碰我的人,衣服也不行。”
蘇淺呼吸一滯,羞惱地反駁:“誰、誰是你的人!!”
不是東西嗎?
以前說東西,雖然很生氣,可至少沒有這麼璦昧。
可“我的人”……
這個字眼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講,都歧義滿滿。
蘇淺臉上的紅潮順著脖頸,蔓延至全身,夜間明明不算潮熱,可聽了他這句話,蘇淺莫名覺得整個人都燒了起來。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著,室內很靜,靜到能夠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就像是一種無聲的淩遲。
也不知道過了過久,蘇淺聽到他輕飄飄地問自己,“不困嗎?”
蘇淺聞言,愕然抬頭望向他。
他伸出手指慢條斯理地梳理著西西的毛髮,過了一會兒,他抬眸直視著她,似笑非笑地問:“不然做點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