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喬,我不嫌棄爸爸沒有錢的,我在開玩笑啦,我可喜歡他啦,他什麼時候回來?”
安安撅着小嘴,屁股也撅的高高的;“他什麼時候回來,再送我去幼兒園,給我準備早餐,同學們都羨慕我,說爸爸好帥,我也這麼覺得!”
“很快,很快就會回來,去洗臉刷牙,一會兒清歌姐姐就來了,要教你彈鋼琴,媽媽去一趟超市,回來給你帶禮物。”
現在,景喬只能這麼騙安安。
“好吧。”
安安點頭,去收拾自己的房間,她特別喜歡自己的房間,爸爸說過,公主的房間就該有公主的樣子,要收拾乾淨,整齊。
裴清歌來的很快,聽到景喬的叮囑後,點頭,讓她放心,表示沒有一點問題。
安置好以後,景喬離開,提前到了和葉律約定好的地方,律師和葉律一起來的。
三人坐上車,由葉律駕車,駛向法院。
這件事在A市鬧的很大,但進來的記者並不多,都有控制。
林安婭也在,看到景喬,冷着臉,轉身,不搭理,也請了律師。
靳母和靳水墨隨後纔到。
等到正式開庭,靳言深被帶出來,由於記者媒體在場,所以暫時換了衣服。
景喬目光一直落在靳言深身上,將近四五天,他的確有些消瘦,臉龐上的輪廓顯得愈發深邃,突出。
站在那裏,他根本就不像是罪犯,身姿筆挺,後背筆直,貴氣,優雅。
從頭到尾,靳言深都在重複一句話;“對,我殺了人。”
更甚至,他拒絕律師的訴訟和辯論。
景喬被氣的不輕,果真像是應了葉律那句話,他像是被洗腦。
靳母卻很滿意這樣的結果,精緻柳眉微皺,隨身攜帶的LV包裏裝有錄像帶,她今天來的意圖很明顯,如果靳言深認罪,那麼她就息事寧人,如果不願意,很簡單,她會讓他的日子更加不好過,水深火熱。
景喬很着急,葉律同樣也是。
皺眉,林安婭也盯着上面,不知道該怎麼辦。
很快,就結束,並沒有當庭宣判,而是擇日宣判。
坐在位置上,景喬眼眶泛紅,冷冷盯着靳言深,卻見他微勾薄脣,對她招手,俊美而輕挑。
律師說;“現在結果很不理想,估計法院會重判,靳先生認罪,且不讓做辯論,完全就是任由自生自滅。”
整個過程,靳水墨臉龐平靜,沒有波瀾。
結束以後,靳母去見了庭長,表示對靳言深關在警察局不滿,認爲所有人都應該遵守法律,該去看守所就得去看守所。
庭長揚眉,點頭。
“至於宣判,死刑現在不可能,就無期吧,讓他在裏面待一輩子。”
庭長還是沒有言語,對靳家母子之間的關係,他表示很疑惑,這是母子嗎?簡直比仇人還仇人。
他還是第一次聽說,當媽的要把兒子送進監獄,並且判無期。
從法院出來,景喬渾渾噩噩,精神狀態不怎麼好,五月的陽光,還算溫柔,她卻覺得刺眼,刺的眼睛生疼。
就像是律師說的,他根本就沒有想要出來的意思,並且拒絕任何幫助,那麼,誰能救得了他?
景喬有問過律師關於判刑的問題,律師的回答依舊是不樂觀。
在回來的路上,她就被氣哭了,想着靳言深要是在面前,肯定會兩拳打過去,讓他清醒。
葉律也不知道怎麼安慰,輕拍兩下肩膀,沒說話。
關於法院,現在也是比較難判,一方面整個市都在關注這件事,另外一方面是靳母的施壓,還有就是靳言深也是有身份,判太重,也不好辦。
一羣人坐着商量,沒有結果,想着,也不着急宣判,慢慢來。
回到臨海公寓,景喬回房間,倒在牀上,掉眼淚,氣的不行。
裴清歌沒敢去打擾她,帶着安安,去附近的公園玩,安安還太小,什麼都不知道,一開始玩的很愉快,可是玩着玩着,就哭起來。
“安安,怎麼了?是不是碰到哪裏了?”
“姐姐,我想爸爸,突然好想爸爸!”
裴清歌覺得,真是應了那句話,血濃於水,雖然這麼小,卻還是有感觸。
靳宅。
靳母將自己的想法說給了靳水墨聽。
正在用晚餐,聽到後,張管家手一抖,手中的盤子掉在地上,發出清脆響聲,他蹲下身子,連忙收拾。
靳水墨眉頭緊皺;“無期?太久。”
“水墨,那是你爺爺!”
“無期太久,不可能。”
“那
麼,十年以上,這是我最低的容忍限度,否則,我就要用我的手段!水墨,媽也不想這樣,可是卻不得不這麼做!”
靳水墨沒有言語,端着碗的手逐漸收緊,手背上青筋暴起。
“我就當是默認,你退一步,我退一步。”這是靳母最後說的話,很堅決,代表沒有迴轉餘地。
張管家手在抖,十年,出來已經將近五十歲,他身子顫抖,望向靳水墨,目光中有深深地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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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靳水墨沒有看他,轉身,上樓。
“哎……”
重重地嘆息一聲,張管家身子佝僂,彎腰,走出靳宅,心中苦澀,果真是命不好。
如果老天有眼,又怎麼可能這樣對待大少爺?
一個人的苦難,什麼時候纔是頭,都說苦盡甘來,他只看到他嚐遍無數苦!
宣判是在五日後,直接宣判,判有期徒刑十五年。
這是靳母再三考慮後的結果,十五年,出來就是五十歲,他還能起什麼風浪?
一直到最後,宣判結果,景喬都是從電視上的新聞得知,她手中端着的溫水杯砸落在腳上,滾燙熱水滲進去,沒有感覺到絲毫疼痛,麻木不仁。
新聞上一直在播放,各個電視臺上都是。
她關掉電視,靜靜坐在一旁,覺得渾身發冷,雙手緊緊抱住肩膀,像是置身於冰窖之中。
已經宣判,就已經去探望,也已經從看守所轉移到監獄。
隔着一段距離,景喬冷盯着他,一言不發,就是盯着,不說話。
“你過來就是爲了這樣看我,恩?”靳言深身上的衣服也都已經換了,是監獄的監獄服,依舊很帥氣。
“你爲什麼不讓律師幫你,我恨死你!連看都不想看你!”
靳言深薄脣扯動,輕笑,弧度輕淺;“有多恨?安安呢?”
“安安嫌棄你,知道你被關進監獄,不想看到你!連理你都不想理。”景喬故意這樣說,口氣惡狠狠的。
聞言,靳言深眼眸深沉,眼眸底涌現出黯淡,喉結上下滾動。
見狀,景喬心就像是被針扎,泛着密密麻麻的疼痛,雖然他的表情很細微,可她還是看的很清楚,突然很後悔,後悔不該說這樣的話。
“她沒有嫌棄你,我瞞着她,沒讓她知道,她一直在問,問你什麼時候回去,什麼時候送她去學校。”
眸子微眯,靳言深薄脣抿成一道直線,想起安安乖巧的小模樣,奶聲奶氣,叫着爸爸,又古靈精怪,聰明的讓人無法招架,他的女兒。
“我想知道原因,你不讓幫忙的原因。”
“有些事情,你不懂,也不明白,也不會懂,現在,事情已經成定局,沒有知道的必要,在這裏,我覺得很好,照顧好安安,如果再遇到中意的男人,就去戀愛……”
靳言深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
景喬閉眼;“我的事,你所有都知道,但你的事,都瞞着我,我對你的瞭解,微乎其微,尤其是你的過去。”
緊接着,又嘲諷一笑;“不用你說,遇到合適的,我會帶着安安嫁過去,住你的別墅,刷你的銀行卡,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靳言深喉結滾動,深呼吸;“嗯,真嫉妒!”
“你———”
景喬氣的不行,她和安安,也無法把他打動,很頹敗;“十五年,你知道意味着什麼嗎?”
“生死,你知道意味着什麼?比起十五年。”
靳言深話語很深,三十多歲的成熟男人,心底卻有很深的陰影,沒有人會懂,沒有人會明白。
走出監獄,景喬癱坐在車內,手撐在方向盤上,動彈不了,雙腿都是軟的,根本動彈不了,她還記得他離開前的最後一句話,瞞着安安吧,永遠不讓她知道,就爲我自私這一次。
在安安心底,他想保留身爲父親的高大形象,不想破壞。
坐在車內,直到一個小時後,精力纔回籠,她發動車子。
安安在公寓,說餓,景喬走進廚房,熬粥,卻忘記插電源,做菜,沒有開火,忘記倒油,甚至切菜時刀子劃破手指,鮮血沁出。
“小喬,你不是也感冒了,好恐怖,你把自己的手都快要切掉了!要不要喝感冒藥?”
搖頭,將安安推出廚房,總是想流眼淚,控制都控制不住。
張管家隨後又來了,靳老爺子要下葬,他也沒睡好,臉腫脹着。
安安離開後,景喬哭了幾次,一直到沒有眼淚可流,才終於停止,她不知道,以後怎麼辦,更加不知道怎麼瞞安安,十五年,不是十五天!
時不時,安安總是會提起爸爸,要讓她怎麼說?
這是一個很現實,卻又難辦的問題,無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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