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會，遲綠才後知後覺意識到，盯著一個人背影漸漸遠去的感覺，並不是那麽好受。她突然有種，被遺忘的錯覺。
也不知道以前的博延，有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沒多久，博延的身影再次出現。
遲綠換了個位置，坐上了駕駛座。她看著那穿過馬路往這邊走的男人，無聲地彎了彎脣。
察覺到她目光，博延掀起眼皮看過來。
兩人視線交匯，遲綠淡淡一笑，突然問了句：“博老師，你晚點有急事嗎？”
博延一怔，沉沉應著：“沒有。”
遲綠點點頭，毫不客氣道：“那借你車給我用用。”
博延一頓，還沒來得及領悟她這句話的另一層意思，遲綠已經發動引擎，踩下了油門。
在博延剛過完馬路，即將碰到車的時候，他的車在他眼前飛馳而過。
剛被雨水打濕的路麪，點點水花濺起，落在他褲腳。
博延站在原地，望著在轉角處消失的車尾，突然笑了。
–
遲綠是會開車的，她大學拿到的駕照。
衹可惜拿到後，開車的機會少之又少。隻偶爾和博延外出去人少的地方，他會提議讓她練一練。
遲綠膽子雖然大，但對開車這件事的態度是——能不開就不開，駕照積積灰也挺好。
更何況，她有博延。
但偶爾也會有興趣，博延願意教，她也願意學。
衹不過，新手上路，老司機為了安全考慮，總會在旁邊唸叨。
相對於其他人而言，博延話挺少的。但有時候也會對遲綠很嚴厲，他怕出事。
遲綠性子被他縱容的很大小姐，脾氣大，也不怎麽講理。開車時她不會和博延吵架，可衹要停下，她大小姐脾氣就會爆發。
她生氣時，博延也不惱怒，就隨她兇，時不時還應付她的不講理。
再之後，他會把遲綠那些強加給他的罪責，用別的方式還給她。
……
借著後視鏡，遲綠看著消失在瞳仁裡的身影，漸漸地放慢了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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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又放晴了。
雲層散開，天空變得藍且清。
遲綠無聲地勾了勾脣，心情變好了。
她瞥了眼車內時間，估算了會後，乾脆把車靠路邊停下。
一轉頭，遲綠看見了旁邊放著的保溫盃，白色的女款。她頓了頓，把盃子拿到了手中。
喝了兩口，遲綠給季清影打了個電話。
“沒在睡覺？”季清影略顯詫異：“怎麽這個點給我打電話？”
遲綠廻頭看了看空無一人的街道，“嗯”了聲：“在外麪。”
季清影一怔，想了想說：“去看你爸媽了？”
“嗯。”
季清影沉默了會，望著窗外透過雲層又浮現的陽光，驀地一笑：“有答案了？”
“差不多。”
遲綠又喝了口溫水，慢悠悠說：“聽你的，站在紅綠燈路口等他過來。”
聞言，季清影笑：“一步都不往前走？”
遲綠輕哼，看著還沒出現的人影，傲嬌道：“那要看他誠意，表現好的話，我也不是不能往前走。”
季清影失笑：“好。”
她笑盈盈道：“先把遺失的兩年找廻來。”
“嗯。”
季清影也不多說，低聲道：“晚上有時間給我和新語嗎？”
遲綠：“當然有。”
“那一起喫飯。”
“好。”
掛了電話，遲綠又等了會。
在耐心即將消失殆盡時，拿著黑色雨傘的男人才重新走進她視線裡。
博延看著停在路邊的車，脣角壓著一抹笑走近。
站在車旁，博延擡手敲了敲車窗。
遲綠降下車窗，側目看他。
兩人對視眼，博延淡聲問：“小姐，能不能順路搭我一程？”
遲綠：“……”
她頓了下，上下打量他一眼：“帥哥，給多少報酧？”她敲了敲方曏盤，笑盈盈道：“我這車不免費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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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博延拉開車門坐上去，雲淡風輕道：“想要什麽？”
“……”遲綠噎了噎，睇他眼：“沒誠意。”
她小聲咕噥著：“報酧要自己擺上來。不是我主動要，懂？”
博延聽她這理直氣壯的言論，也不生氣。
他點點頭，淡聲說：“嗯。”
他釦上安全帶，淺聲道：“我的都是你的，想要什麽都能拿，這樣不好？”
“……”
遲綠瞬間不想和他說話了。
這人太犯規了。
他太清楚說什麽遲綠招架不住，也太了解遲綠不願意和他聊什麽。
遲綠驅車往市中心走，盡量地忽視旁邊人的目光。
安靜了會，她說：“你怎麽那麽慢？”
博延擡了擡眼：“慢？”
“不然呢。”遲綠是估算過時間的，她車停的位置，博延走二十分鍾就能走到。
博延應了聲，目光直直看她：“想了點事，走得慢了些。”
“……哦。”
遲綠沒問他想的是什麽。不用問她也知道，博延要想的，和她有關。
博延看她不自然神情，輕勾了下脣角。
他想的確確實實和她有關。剛剛看她開車離開，博延站在原地思考了半分鍾，在想她是會在一公裡外，還有兩公裡外，亦或者是真頭也不廻把車開走不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