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通房惹紛亂,女胎轉男胎
熬夜趕稿的結果就是,小無又被迫重返醫院輸液了,抓心撓肝地惦記著替換掉更新,輸液輸的幾乎要瘋了,昨晚回來趕稿,今天上午又去輸液,結果拖拖拉拉的,加上腦子混沌沌的,所以速度神馬的,實在是不給力,竟然一直寫到現在,嚶嚶,下午還要去輸液,掀桌,這破身體到底是要鬧哪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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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錦棠也在為這件事頭疼,一只手習慣性地搭在荷花的肚子上輕輕摩挲,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歎了口氣道:“這件事為難得很,若是依著我,真不如丟開手不管算了,可是娘跟你的想法一樣,雖然當年是分了家的,但畢竟還是親戚,若是傳出去說不定還要影響我的考績,著實讓人鬧心。”
“擔心的就是這個。”荷花也有些泄氣,這種明知道是個極品還甩不掉的感覺,實在太讓人別扭了。
兩個人各自想著法子,一時間沒有再開口說話。
天氣一天天熱起來了,荷花有孕在身本來就怕熱,此時只穿了件齊胸的襦裙,披了件薄紗的罩衫,齊錦棠的掌心很熱,熱度透過襦裙貼在肚子上,肚子裡一陣細微的顫動,像是從水底冒出串細小的氣泡一般。
荷花向後挪了挪身子,整個人貼進齊錦棠懷裡,伸手覆上他的手,笑著說:“每次你摸我的肚子的時候,都會有些串氣似的感覺,剛開始還嚇了我一跳,後來問了娘才知道,四五個月開始就會這樣,說不定是孩子在跟你打招呼呢!”
“真的?”齊錦棠一聽這話頓時來了精神,登時把煩心事都拋到腦後去了,伸手摸著荷花的肚子道,“乖兒子,再跟爹招呼一聲。”
荷花向後輕踢他一腳,剛要說話,就聽到外面苗兒的聲音道:“夫人,您怎麽親自來送湯水,這種事交給奴婢做就是了。”
齊錦棠翻身起來,不等荷花說話就躲到屏風後面去了。
“……”荷花對他的反應徹底無語,這原配夫妻怎麽弄的跟偷情一樣,不過齊母此時已經邁步進屋,她心道一會兒再跟齊錦棠算帳,坐起身子來道,“娘,您親自給我送湯水來,我怎麽受得起,以後這種事都交給下人就是了。”
“我也是順便過來看看,如今外面雖然比較熱,但是你也別總躲在房間裡,早晚趁著涼快也該多出去走走,這樣以後生孩子的時候不會太辛苦。”齊母在屋裡掃了一眼,看見荷花半靠在牀上,上前去把湯放在牀邊的桌上,見牀上鋪著竹席忍不住又道,“你如今有孕在身,不該貪涼睡竹席這種東西,苗兒、小真,趕緊把竹席撤了。”
荷花起身兒坐到窗邊,小口地喝著湯水,齊母又嘮叨了半晌,然後才起身兒離開。
齊錦棠又過了一會兒才從屏風後面出來,見荷花坐在窗邊,端著湯水似笑非笑地斜眼看著自己,臉上也不由得一熱,訕訕地說:“我這不是怕娘看到我又要嘮叨嘛!”
荷花低頭專心喝湯也不說話。
“其實娘說的有些也是有道理的,早晚的時候出去走動走動是有好處的,我昨個兒看到後院兒的桂花有些都開了,傍晚我陪你出去看看。”齊錦棠轉移話題道。
“最近衙門裡都沒有事情做嗎?我看你天天膩在家裡,都很少去衙門。”荷花放下湯碗道,“前陣子因為我在大哥家,你就離開了一個多月,如今還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
“最近的確都沒什麽事情做,今年風調雨順的,衙門裡也清閑得很。”齊錦棠坐在荷花身邊,“不過等秋汛過去之後,肯定就要忙起來了,到時候朝廷的撥款下來,就要開始整修河道了。”
“秋後才開始修,那豈不是要忙到冬天?”荷花奇怪地問。
“是啊,南方和北方不同,冬天外面也極少上凍,所以不耽誤開工,而且冬天的時候大部分河道都是枯水期,整修起來也會更方便一些。”
果然就如齊錦棠所說,繼續清閑了不到半個月的時間,他就開始忙碌起來,整修河道這件事他是從頭到尾勞心勞力的在忙,所以最後終於可以開始動工了,他整個人幾乎都全身心地撲了上去,經常跑到河道邊監督進程,幾天不回家也都是常事,家裡就只剩下齊母和荷花兩個人。
荷花知道齊錦棠為了這件事花了多少心思,所以也對他此時的投入十分理解,但是齊母卻總是忍不住要嘮叨幾句。
“娘,你嘗嘗這個桂花糯米藕,桂花是咱家後院兒的,苗兒和小真她們自己采的,家裡還做了些桂花糖,娘平時喝粥也可以加點兒試試。”荷花給齊母夾了一塊桂花糯米藕。
“唉,還有兩日就是中秋了,也不知道棠哥兒能不能回來過節。”齊母歎了口氣,吃飯都提不起精神來,隨意吃了幾口就擱下了筷子。
“娘,錦棠哥這也是公務繁忙,我已經打發人去問他能不能回來過節了,晚上應該就能知道信兒了。”荷花寬慰道,“這個整修河道的差事,錦棠哥從頭到尾花了很多心思在裡面,上頭主管的大人也對他很是稱讚,現在得了朝廷的撥款,他用心些也是應當的,畢竟除了對百姓有利之外,對錦棠哥的仕途也是大有助益的。”
“你說的也有理。”齊母聽了這話點頭,又拿起筷子吃了幾口,然後想起什麽似的忽然說,“荷花,我覺得你身邊叫白芷的那個丫頭,模模樣長得挺不錯,性情似乎也很溫順。”
“娘若是喜歡,就讓她去伺候娘。”荷花雖然有些舍不得白芷,但是她也很想跟齊母搞好關系,畢竟是齊錦棠的親娘,她也不想以後齊錦棠夾在兩個人中間為難。
“你如今有孕在身,棠哥兒在外面也沒人照顧,不如把白芷給他收做房裡人,以後棠哥兒出去辦差,也有人能跟著照顧,總好過只帶著個小廝出去。”齊母開始只是隨口一提,後來越說越覺得自個兒這個主意十分靠譜,“你看,如今棠哥兒自己在外面,你肯定也總惦記著,若是有個房裡人在身邊照顧,你也就不用總那麽掛心了。白芷是你身邊的丫頭,人也是個老實的,以後肯定也會好好敬著你……”
荷花被齊母的話說得腦子裡一片混亂,好歹還能保持理智,勉強地扭頭對齊母扯出個苦笑:“等錦棠哥回來,問問他再說吧。”
“他還能不同意?”齊母雖然看見荷花的面色有些難看,不過沒有直接反駁自己,所以也覺得還算滿意,畢竟若荷花對齊錦棠納妾毫無反應,那才是不正常的事兒。
齊母覺得白芷那丫頭生得楚楚動人的,一直擱在荷花屋裡,與齊錦棠也是常常照面,想來他肯定也是不討厭的,所以這個撮合他肯定會答應,這會兒見荷花的態度似乎是要聽齊錦棠的,心情就越發好了,又用了大半碗粥才放下筷子。
招呼下人收拾了碗盤,荷花陪著齊母喝茶又說了會兒話,這才各自回房歇午覺。
苗兒扶著荷花上樓,見她的面色難看,張了幾次嘴卻都沒敢說出口。
“想問什麽就問,嘴巴張張合合的,你又不是魚。”荷花終於看不下去道。
“奶奶,其、其實……爺這樣的身份,收個通房侍妾的,也是免不了的,就算現在不收,今後也還是一樣,您千萬放寬了心,別氣壞了身子,好歹看在肚子裡孩子的面兒上……”苗兒的話都說得有些顛三倒四了,看著荷花沒什麽表情的臉,越發說不下去了,訥訥地住了口。
荷花搖搖頭道:“我沒生氣,也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想一個人待會兒,你下去吧。”
苗兒雖然心裡擔心,但是也不敢不聽荷花的話,只好退了出去。剛出門就被小真一把抓住問:“奶奶怎麽樣?”
“噓……”苗兒拉著小真下了樓才道,“奶奶說想一個人待一會兒,就讓我出來了。”
“這可真是……原本夫人不來的時候多好,現在剛來了幾天,就開始鬧出這樣的事兒……”小真歎氣地抱怨道。
“我的小姑奶奶,你可別亂說,若是讓人聽到,還不得以為是奶奶說的,那樣的話更是解釋不清楚了。”苗兒趕緊探頭出去四下看看,見周圍都沒人才稍稍放下心來。
“我不也就跟你說說,對旁人我當然不會亂說。”小真又是一聲長歎,“當初我就覺得白芷那丫頭,生得太漂亮讓人看著就不放心,奶奶偏偏喜歡她,我若說多了好像我對她有什麽想法,如今可不真的就惹出事兒了。還是咱們這樣普普通通的模樣,才適合做貼身丫頭。”
“你這張嘴真是……”苗兒開始還是滿臉愁容,卻突然被小真最後一句話弄得哭笑不得。
白芷今個兒白天並不當值,晚上輪到她值夜,她照著平日的習慣,在家裡吃了晚飯後過來,剛一進二門就看到半夏靠在一旁的廊柱上,手心兒裡捧著一小把瓜子,瓜子皮吐得到處都是,歪著頭看向白芷,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白芷妹妹,今個兒值夜?”
白芷原本與半夏的關系就不好,自從得知半夏和齊鵬勾搭在一起,最後甚至還懷了孩子,她就越發瞧不起半夏,每每見到都恨不能繞路走開。半夏也知道自己已經十分不被荷花待見,所以對荷花身邊的幾個丫頭也不敢招惹,但是今個兒不知道又抽什麽風,一反常態地站在這兒衝著她笑得不好懷好意。
白芷左右閃了半天都沒躲開半夏,不耐煩道:“半夏姐姐,你找我有事兒?”
“瞧妹妹這話說的,沒事兒還不能找你說說話兒了?”半夏口吻輕浮地說。
饒是白芷平素性子好,這會兒也來了火氣,眼睛翻了翻道:“半夏姐姐有了身子還不好好歇著,人都說前三個月最要緊,別累壞了,到時候把表少爺的通房位子拱手讓人了。”
半夏的臉色一變,但是很快就又恢復了笑容,神情慵懶地又靠回廊柱上,“白芷,我以前是沒看出來你的好手段,真是同人不同命,不過說到根兒上,也都是給人做姨娘的,你攀的枝兒比我高,也用不著翻著眼睛看人。”
白芷聞言眉頭緊鎖,扭頭看向半夏問:“你說的什麽亂七八糟的,我怎麽聽不懂?”
“呦,白芷妹妹,別敢做不敢當啊!”半夏笑得越發讓人來氣,“看你平時一聲不響的,沒想到一又響動就是個這麽大的……”
半夏把手裡的瓜子往地上一扔,湊上前伸手勾住白芷的下巴,打量了幾眼,“嘖嘖,瞧這小模樣,連我瞧著都喜歡,更別說爺了,到時候還不得讓你迷個七葷八素的。”
白芷一巴掌打掉半夏的手,沉著臉沒好氣地說:“你少跟我裝瘋賣傻的,好狗還不擋路呢,別以為有了身子誰就都得讓著你……”
“呸,白芷,你少裝出副白蓮花的模樣,我是沒你有本事,但是你還不是巴望著要爬爺的牀,有什麽大的差別……”半夏氣得破口大罵道。
“你自個兒不要臉就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呸,懶得跟你在這兒矯情。”白芷不想再理這個瘋子,轉身就要走。
半夏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奶奶如今怕是已經恨死你了,你還巴巴兒地往上湊,我也不過是提醒你一句,少不識好人心。”
白芷心裡疑惑又不敢找人亂問,七上八下地來到正房門口,見苗兒在門外廊下,忙上前道:“苗兒姐姐。”
“白芷,你總是來這麽早。”苗兒見到是白芷,心下說不出是什麽滋味,白芷平時的乖巧懂事,她是看在眼裡的,也難怪荷花很是喜歡她,畢竟長得好看又聽話的丫頭,任誰也忍不住會喜歡,但是現在壞事兒偏偏又壞在這個招人喜歡上面。
看到苗兒的神情,白芷的心就不由得往下沉了一沉,嘴唇囁嚅了幾下,一咬牙問道:“苗兒姐姐,我剛才過來的時候遇到半夏,她說什麽姨娘什麽的混話,也不知道好端端的發什麽瘋。”
苗兒半低下頭,半晌道:“若我跟你說,她說的並不是瘋話,而是夫人想抬舉你,把你收做爺的房裡人呢?”
白芷頓時傻眼了,雖然剛才心裡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但是得到苗兒的肯定以後,她還是十分難以接受,後退了幾步,重重地撞在門框上,後背撞得生疼,手下意識地抓緊了衣襟,連連搖頭道:“不可能,姐姐別戲弄我了,這不可能……”
苗兒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該對白芷說些什麽,目光中卻不自覺地流露出了同情的神情,相處了這麽久,她自然知道白芷對齊錦棠並沒有想法,更不是那種想要爬主子牀的人,但是此時夫人發了話,連奶奶都沒法子開口駁回,她這次怕是逃不掉的。
白芷腦子裡亂作了一鍋粥,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身體卻先於腦子做出了反應,她略有些跌跌撞撞地上樓,幾乎是撲上前跪在荷花面前,說話間已經帶了哭腔,“奶奶,奴婢不想給爺做小,奴婢只想好好伺候奶奶,求奶奶……”
“這是做什麽,你先起來說話。”荷花見狀歎氣道,“我知道你沒那個心思,我又沒說就要給你開臉,你急得什麽。”
白芷眼睛裡噙著淚水,聽了這話抬頭,隔著淚水朦朦朧朧地看向荷花,也看不清楚她的神情,眼淚擦了又冒出來,怎麽都擦不乾淨……
“我已經很是頭疼了,你好生的做事,別再來給我火上澆油,有什麽事兒等爺回來再說。”荷花抬手揉揉額角,剛剛略有些平息的跳痛,這會兒似乎又被勾起來了。眼瞧著就要到晚飯的時辰,若是平常這樣難受,荷花肯定就打發丫頭去說一聲,不到前面去吃飯了,可今個兒齊母剛說了要給齊錦棠收房裡人,荷花知道若是這時候自己說不舒服,那齊母肯定會胡思亂想,說不定等齊錦棠回來還要借題發揮,只得強打起精神,穿好外衣到前面去吃飯。
吃飯的時候齊母道:“你打發去的人已經回來了,我尋思你下午歇著就沒讓去吵你,棠哥兒說後日回來,正好再過一日就是中秋,什麽都不耽誤,到時候讓他多留兩天,把白芷開了臉收進來,再若是要去,就讓他帶著白芷一起去就是了。”
荷花聞言不置可否,低頭盯著茶盞道:“等錦棠哥回來,一切都隨他的願意就行。”
齊母直接把這話當做了荷花的讚同,臉上掛起笑容道:“白芷雖然生得好看,但是到底是你的丫頭,即便收進來也還是要聽你的,你只要生個兒子處理啊,就不用在意底下的這些,任誰也越不過你去的。”
“娘,我明白。”荷花只能順著她應諾,但是太陽穴的抽痛卻是越發劇烈,整個頭都隨著痛了起來,耳中一片轟鳴,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真的,連肚子都跟著不舒服起來,她伸手覆著肚子,周圍的人和聲音都越來越模糊……只能看見齊母的嘴唇還在一開一合,但是說的是什麽就一點兒也聽不清楚,她扶著桌子想要起身兒,剛一站起來就覺得眼前發黑,人順著桌沿兒出溜了下去。
屋裡頓時亂作一團,苗兒和小真尖叫著撲上來查看荷花的情形,齊母也嚇了一跳,但是她並沒有上前,只是站起身,狐疑地看著荷花的方向。
苗兒和小真把一旁的椅子都挪開,見荷花面色漲紅,人卻怎麽喚都不醒,兩個人又急又嚇的,全都開始抹眼淚。
齊母見狀這才上前查看,用手用力掐荷花的人中,看還是沒有效果,這才揚聲道:“趕緊去請大夫,都杵著做什麽。”
到底肚子裡懷著齊家的種,齊母這會兒也著實有些怕了,但是心裡又覺得不太舒服,就為了自己說要給齊錦棠收個通房,荷花就氣性大成這樣,這還沒生出兒子來呢,若是真生出個兒子,那以後自己不是更插不上手了。
此時也不敢亂動荷花,幾個人小心翼翼地抬著她放到次間的榻上,苗兒一邊給荷花擦額頭上的汗水一邊抹自己的眼淚,小真急得幾乎跳腳,一個勁兒地到門口張望,對門口的小丫頭啐道:“還不去門口看看來了沒,木頭樁子一樣在這兒做什麽!”
齊母聞言罵道:“這才剛去請大夫,你嘟囔什麽,甩臉子給誰看?”
小真本來就是個急脾氣,只不過平時一直被荷花壓著,這會兒荷花出了這麽大的事兒,她本來就六神無主的,又聽到這話,頓時忍不住道:“奶奶如今有孕在身,奴婢心疼主子難道還錯了不成?”
“你……”齊母本來就又氣又急,聽了這話越發生氣,上前劈手給了小真一記耳光,“越發沒有規矩了,敢這麽跟我說話。”
小真挨了非但沒有縮回去,反倒越發破罐子破摔了,也不捂著臉頰,反倒更湊上去道:“夫人,我們奶奶的肚子裡,懷得是齊家的孩子,哪怕不顧著奶奶,至少也該顧著點兒孩子。奴婢們挨打挨罵都沒什麽所謂,心疼主子的心卻還是這樣的。”
“反了,真是反了……”齊母抬手指著小真的鼻子,手哆哆嗦嗦地說不出具整話來,正坐下準備順順氣,就有人來信兒說是大夫到了。
“到了還等什麽,不趕緊請進來。”齊母沒好氣地道。
小真頓時跑道門口幫著打門簾子,將大夫幾乎是連拉帶扯地弄進屋裡,“大夫,您快來給我們奶奶瞧瞧,這剛吃了飯一起身兒就倒了……”
大夫細細地問了情況,然後才開始診脈,片刻之後收回手拽了一堆醫書上的話。
苗兒和小真都聽不懂,扭頭看別人,見也都是一頭霧水的樣子,只得硬著頭皮問道:“大夫您說得簡單些,醫術什麽的,我們著實不懂,人如今有沒有事,孩子有沒有事?”
“母子平安,不過齊夫人這一胎兒,從一開始就有些不穩,雖然休息調整過一段時間,但終歸是有不足的,如今五個月本該是比較穩定的時候,但是最近許是有些操神勞力,所以便會胎相不穩,須得臥牀靜養,不能動氣,更不能思慮過甚,不然難免會引起病根兒。”大夫用比較直白的語言解釋了一遍。
齊母的臉色白了青、青了又白,半晌才問:“大夫再給診診脈,看這一胎是不是兒子。”
大夫抬頭看看齊母,見穿著打扮應該是主子,所以就也沒多問,上前再次診脈,半晌之後道:“脈象看來應該是女嬰,卻也不敢下次定論,畢竟齊夫人如今胎相不穩、脈息也比較微弱,著實很難斷定。”
小真此時已經等不及地問道:“大夫,還是請您先開方子吧!”
苗兒已經在外間準備好紙筆,等著大夫寫了方子之後,即可叫人去抓藥。
小真送了大夫出去,忽然心生一計,找了立明過來,在他耳邊吩咐了幾句,然後揮揮手讓他快去。
立明得了小真的交代,到馬廄牽了一匹馬就疾馳而去。
荷花這會兒已經慢慢轉醒,扭頭看見苗兒滿臉的淚水,虛弱地問:“我這是怎麽了?”
“奶奶……”苗兒哭著喚道,“奶奶可把奴婢們嚇壞了,好在大夫說沒有大礙,不過要您得好生休養。”
“知道了,讓我歇會兒……”荷花的聲音十分虛弱飄忽,說了幾個字就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從小在莊稼地和山上摸爬滾打出來的身子,雖然長得嬌小了點兒,但一直都是十分健康的,但是自從懷孕開始,就總是出各種各樣的問題,也不知道這樣會不會影響到腹中的孩子。
苗兒叫人抬了藤椅出來,小心翼翼地將荷花挪上去,然後抬回樓上房間裡去,給她擦拭了身上,換掉了已經被汗浸濕的衣裳,這才覺得荷花這幾日似乎又瘦了一些,腿腳也有些輕微的浮腫,坐在牀腳給她輕輕揉捏著腿腳,看著她眼下掛著的青痕,忍不住又紅了眼圈。
後半夜,齊母已經睡下,荷花這邊屋裡還亮著微弱的燈光,苗兒和小真守在牀邊不敢離開。
忽然,小真的耳朵一動,起身兒推開窗戶又側耳聽聽,略有些不確定地說:“我怎麽聽到外面似乎有人叩門,該不會是爺回來了吧。”
“怕是你打瞌睡做夢呢,我什麽都沒聽到。”苗兒無精打采地說。
不過很快外面就響起腳步聲,齊錦棠一路上樓,推開房門就直奔牀邊,見荷花臉色蒼白眉心緊促,連睡覺都不能完全放松下來似的,不由得心裡一痛,握住了她搭在被子外面的手。
良久才收回自己的目光,轉身看向苗兒問:“到底出什麽事了,我前幾天走的時候荷花不還是好好的?”
苗兒猶猶豫豫地不知道如何開口,小真心裡還帶著氣,所以不管不顧地把事兒一五一十地說了。
齊錦棠的臉色陰沉,坐在牀邊一句話也不說,小真竹筒倒豆子似的說完發泄完了,這才開始覺得害怕,往後瑟縮了一下,又忍不住想看齊錦棠會有什麽反應。
“行了,我知道了,你們都下去吧。”齊錦棠揮揮手把人都趕出去,自己脫了外衣上牀,小心翼翼地將荷花攬進自己懷裡。
荷花在睡夢中似乎也察覺到了身邊有人,但是熟悉的氣味和感覺讓她並沒有從熟睡中醒來,而是聽從身體的習慣,向那人的懷裡拱了拱 ,讓兩個人更加貼近。
齊錦棠伸手撩開荷花前額有些凌亂的發絲,一個輕吻便印在她的額頭,低聲道:“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次日一早,荷花醒過來的時候就有些怔住了,自己腰間的手臂、枕邊的面孔,都證明昨晚根本不是做夢,而是齊錦棠真的趕回來了。
看著他這幾日似乎又瘦了的臉頰,下巴上露出青色的胡茬,人看起來有幾分憔悴和疲憊,讓人看得直心疼。
但是荷花的唇邊還是勾出了笑意,伸手輕輕描畫他的眉眼,覺得心裡的溫情滿滿的幾乎要漾出來,只要他真心待自己……
荷花的手觸到齊錦棠的時候,他就已經被驚醒,但是那種小心翼翼又情意綿綿的碰觸,讓他忍不住想要多享受一會兒,由著荷花的手指在自己臉上輕劃,帶起一串串酥麻的輕癢……
直到荷花的手劃過唇的時候,齊錦棠才終於忍不住睜開了眼睛,看著荷花帶著小小驚愕的表情,一把握住她的手,將指尖送到唇邊輕吻。
“又沒什麽大事兒,你何苦半夜趕回來,路上總歸是不安全的。”荷花忍不住嗔怪了兩句,“一定是苗兒和小真特意打發人去給你送信兒的,不然你怎麽會知道。”
“我是吩咐她們的,一旦家裡有什麽事兒就必須去告訴我。”齊錦棠用下巴在荷花的肩窩處蹭了蹭,“一回來就看到你這樣,讓我怎麽能放心得下。”
“沒什麽事兒,大夫說只要靜養就好。”荷花說到這兒鼓了鼓腮幫子,“以前我還尋思自己身體很好呢,可這一懷孕倒總整出這麽嬌柔暈倒的戲碼,別說是別人了,就算是我自己都覺得這不是真的。”
齊錦棠的眸子一黯,輕歎了聲問:“荷花,你沒什麽要問我的?”
“有啊!”荷花緊接著問道,“那你提前趕回來,是不是住到中秋之後再走?你別告訴我,今個兒還要趕回去。”
“就這樣?”齊錦棠沒有回答,反問道。
“那還有什麽?”荷花戳著他的胸膛道,“你還沒回答我呢!”
“住到中秋之後,至於什麽時候再出去,現在也說不好,過了節再說吧。”齊錦棠收緊了摟著荷花的手,不敢去看她的表情,沉聲問,“你這次身子不舒服,是不是因為娘的緣故?荷花,我跟你說過,我絕對不會納妾的,現在還是這句話,以後也不會變的。”
“錦棠哥。”荷花伸手輕推他的胸膛,兩個人拉開一定的距離後荷花道,“娘會有這樣的想法,我能理解而且並不覺得生氣,我擔心的只是你回來聽說消息,一定不肯接受白芷,說不定還要跟娘發生爭執,八月十五本是全家人團圓的節日,娘從前些天就巴望著你回來了,我不想在八月十五的時候大家還要坐下來說清楚。”
“你安心養胎,娘那邊我去說,不會再這樣為難你了。”齊錦棠揉著荷花的頭髮,“你多歇會兒,我去給娘請安,然後回來陪你。”
齊母此時已經知道齊錦棠半夜回來的事兒,正自己坐在屋裡生氣,親娘想見兒子都總說忙,如今為了媳婦就急匆匆地跑回來,可真是娶了媳婦忘了娘……
“娘,我回來了。”齊錦棠進門道。
“你還知道回來啊?”齊母冷哼一聲,扭頭甩給他一個後背。
“嗯,本來是要明天回來的,但是家裡去人報信兒,說荷花身子不好,我就急忙回來了。”齊錦棠以往一直都盡量不在齊母面前表現對荷花的過多在意,主要就是怕她覺得自己有了媳婦就不要娘了,原本她對荷花的印象就不好,這次雖說是為了孫子主動南下,可荷花最近一直十分體貼地遷就著,想來也是為了彌合婆媳關系,所以他也不像因為自己兒壞了荷花的這些努力。
“如今我在這個家裡就跟個外人似的,丫頭婆子都聽她的,誰都不把我放在眼裡,隨便出來個小丫頭都能跟我對著叫板……”齊母見兒子冷冷清清的模樣,恨不得把所有的不滿都說出來,“我不過就是覺得你如今太辛苦,荷花又有孕在身,不如給你收個屋裡人,一來平時可以照顧你,二來今後也能給咱家多開枝散葉不是,結果她中午嘴上還答應著,晚上就給我來不舒服暈倒這一出,弄得好像我這個做婆婆的……”
“娘……”齊錦棠有些無奈地打斷了齊母的話,坐在下首處深吸了一口氣道,“收房裡人什麽的事兒,你就別操心了。”
“我怎麽能不操心,我就你一個兒子,我盼著你能仕途走的穩當,也盼著你給齊家開枝散葉……”齊氏說著說著就忍不住開始擦眼淚。“當初若是能再給你添個弟弟什麽的,如今你身上的擔子也不會IU這麽重。”
齊錦棠一聽母親說到這個,情緒頓時軟化了許多,深吸了一口氣,忽然間跪在齊母面前道:“娘,兒子已經長大成人了,我自己的事兒,讓我自己來解決好不好?”
“說到底你還是向著她,我生了你又養了你這麽多年,我……”齊母越說心裡越覺得淒涼,捂著臉開始哭。
“娘,其實我早就跟荷花說過,我這輩子都不會納妾,也不會收通房侍妾的,所以她昨個兒根本不是擔心我會收個丫頭做房裡人,而是因為你開口說了這件事,她怕我回來以後不答應又惹你生氣,她夾在中間怎麽做都不好,所以才會思前想後的費了那麽多精神。”齊錦棠把一早就想好的話,用盡量溫和的語氣說出來,“娘,您想想看,她若是真的不信任我,怎麽可能把白芷那麽一個漂亮的丫頭擱在身邊?”
“什麽叫為了不惹我生氣,若是真不想惹我生氣,就該做個賢惠大度的兒媳婦,老老實實地給你收個通房有什麽難的?”齊母根本不領情地說。
“不是她不同意,而是她知道我堅決不會同意。”齊錦棠說到這兒似乎有些寵溺地勾了勾唇角,好在是跪在地上低著頭的姿勢,所以才沒有被齊氏看到,不然肯定又是一番不依不饒。
“你想護著媳婦也用不著弄這麽莫名其妙的理由來蒙我,你以為我會信?不過是收個房裡人,你有什麽可不答應的。”齊母沒好氣地說。
“娘,我從小在您身邊長大,每當爹收了新姨娘,或者是去姨娘那邊而不回來過夜的時候,您那種失落和寂寥的神情,整個人都萎靡下去的精氣神兒,我都是看在眼裡的……”齊錦棠的聲音十分低沉地說道,“荷花不是外人,那是您的兒媳婦,是我媳婦,是您未來孫子的親媽……而且,我如果真的說要收通房,我覺得荷花應該會答應,但是那樣一來,我也就永遠地失去了她……”
齊母一時間聽得愣了神兒,就聽著兒子繼續道:“娘,你也是女人,那種丈夫被人分走,自己甚至連平均的幾分之一都不能完全得到的,那種心情是多麽讓人絕望……我從小就喜歡荷花,喜歡看著她笑,喜歡看著她興高采烈的樣子,喜歡看見她眉飛色舞的樣子,也喜歡看見她安安靜靜看書的模樣……看到這些的時候,我會覺得從心裡十分的滿足和開心,我不想自己親手毀了這一切,毀了那個我喜歡的人,讓這些我喜歡的樣子永遠停留在記憶中……娘,您能明白我說的是什麽嗎?”
齊母疲憊地閉上眼睛,兩滴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她不禁想到當年她剛加入齊家的時候,二人也是情投意合、柔情蜜意了好一陣,但是後來呢……她苦笑著搖搖頭,也不知道自己在遺憾什麽,遺憾沒遇到像兒子這樣的好男人,還是遺憾自己沒有荷花那樣的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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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麽說,齊母的態度比一開始軟和了許多,齊錦棠就也大著膽子,說了些荷花近來對齊母好,以及種種想要彌合二人的關系所作出的努力。
齊母慢慢的也就放軟了態度,倒也不是說對荷花的付出有多少感動,更多的還是覺得兒子夾在中間著實為難,便也把收房裡人的事兒丟開不提。
中秋之前韓紅佩來看荷花,閑聊之際也得知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聽了之後忍不住唏噓道:“齊大人對你可真是沒的說了,這樣的男人,我怕是修幾輩子的福氣都修不來。”
荷花這才想到韓紅佩家裡的事兒,不由得嗔道:“你自個兒上趕著來問我,如今又做出這幅模樣來說話,我倒不如不告訴你。”
“咱們是姐妹,我自個兒過得亂七八糟,自然就希望你能過得好。”韓紅佩伸手握住荷花的手,“千萬不能心軟松口,男人啊……只要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時間久了就管不住了,也沒心思管了,兩個人之間,就也這樣淡了……”
韓紅佩說了幾句,隨即不等荷花說話,自個兒先反手朝臉上打了一記,“瞧我這張嘴,就說不出什麽好事兒來,本來是為了寬慰你來的,結果反倒招的你煩。”
“不礙事的,經過這一遭,我也稍稍能體會到一點兒你當初的苦,定然是比我苦千百倍的。”荷花雙手覆在韓紅佩的手背上。
只有荷花自己知道,那一下午她是在怎樣的煎熬中渡過的,一方面在心裡不斷地告訴自己,一定要相信齊錦棠,他說過的話肯定會算數……另一方面卻又擔心不已,萬一齊母不依不饒地逼齊錦棠,他會不會因為孝順就妥協了……又想齊錦棠現在說不納妾,那以後呢,萬一自己再生個女兒,他會不會就真的納了別的女人進門……
荷花這樣一想,思緒頓時就偏遠了,不過很快就被韓紅佩喚了回來,“……我與你說話你可聽到了?”
“啊?說什麽了?”荷花回神兒後愕然地問。
“我是說那楊梅生意,果然做成蜜漬果子之後能存挺長時間,味道也著實不錯,在周圍的幾個城鎮賣得都很好,不過那個楊梅酒要做三年,我選了些模樣不太好的果子先做個試試,卻不知道到底會不會好喝。”
“唉,花了半天心思弄的楊梅林,結果到了關鍵時候自個兒身子卻使不上勁兒,好在還有你,不然我都不知道我該怎麽辦。”荷花拉著韓紅佩問了許多采楊梅,製作楊梅蜜漬果子之類的事兒,韓紅佩也不嫌煩,她頭一回做這樣的差事,雖說大部分主意和做法都是荷花教給她的,但還是覺得新奇不已,最後做出成品的時候,那種滿足感讓她覺得先前的努力全都非常值得。
兩個人就這楊梅的事說了會兒開心的事兒,韓紅佩起身兒告辭了出去。
韓紅佩前腳剛走,齊母后腳就跟著過來,手裡還拿著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你有身子,就躺著說話吧。”荷花想要起身兒被齊母製止住了,然後上前來說:“那日大夫說的你也聽到了,如今你肚子裡懷的是個女胎,唉,那天之後我好幾日都沒睡好覺……“
齊母說了一大堆話,無非就是並不是女兒不好,但如果第一胎就是女兒,就不太好了之類的。
荷花有些費解地眨眨眼睛看向齊母,聽著她說的話,極力想要從字面意思理解到內容上的意思,那天大夫診脈的時候荷花已經昏了過去,所以並沒有聽到大夫說根據脈象來看是女兒,時候苗兒和小真自然也不會提起,所以弄了半天全家都知道的事兒,反倒唯有最相關的當事人毫不知情。
但是此時明白了事情的緣故,荷花卻還是不理解齊氏的舉動,她手裡拿著絳囊、斧子等亂七八糟的東西,準備要系在荷花頭頂的位置。
“娘……這是?”荷花有些小心翼翼地問。
“這是我找人求的一個偏方,說是把這些東西掛在牀頭,你腹中的女兒就會慢慢辯稱兒子的,非但是這個,我這裡還有……”齊母身後的丫頭又拿出來許多莫名其妙,甚至於八竿子打不著的東西。
荷花此時進退兩難,一方面她不想為了這點兒小事拒絕齊母,但是又怕她操心勞力地弄了偏方,若是自己直接一盆愣是潑下去,到時候又要生出許多的是非和麻煩。
齊母在荷花房裡忙到太陽快落山才離開,荷花看著屋裡多出來的各種東西,吩咐苗兒把東西都拿去給大夫看看,至於入口的東西,她是絕對不會去碰的。
晚上齊錦棠回來,左腳已經邁入了內室,卻狐疑地停住了腳步,探0頭再細看看,看見荷花在屋裡這才確信自己沒有走錯,一邊上前一遍奇怪地問道:“怎麽好端端把屋裡搞成這幅樣子。”
“都是娘送來的……你別亂動,若是弄壞了娘明個兒來了我怎麽說……”荷花急忙阻止齊錦棠在好奇心指使下的動手動腳。
“這是做什麽用的?”齊錦棠看著牀頭的掛件,似乎做得挺精致的。
“錦棠哥,我跟你說個事兒……”荷花翻了個身才發覺自己十分緊張。
“什麽事兒,說罷!”齊錦棠不太專心地坐下,手裡還把玩著齊母準備的東西。
“其實,那日大夫還、還說……”
一聽到大夫,齊錦棠的注意力終於轉了回來,丟開手裡的東西扭頭問:“大夫說什麽了?”
“其實我也是今個兒才知道,大夫說我腹中是個女兒……”荷花抬頭看向齊錦棠,喃喃地問,“錦棠哥,你喜歡兒子還是女兒?”
“只要是咱倆的孩子,我都會喜歡的。”齊錦棠把牀頭的絳囊遠遠地丟開,“那這些東西……?”
齊錦棠有時候敏銳得有些嚇人,荷花點點頭:“娘說是弄來的偏方,能把肚子裡的女兒轉成兒子……”
“娘居然還信這些,我……”齊錦棠聞言一陣無語。
“不管怎麽說,娘喜歡放著就放著好了,我找大夫看過了,裡面沒有妨礙孩子的東西……”荷花的笑容有些苦澀,“我只是怕最後生出來還是女兒,娘只怕會更失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