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薑還是老的辣
白芷聞言低頭不語,眼淚一雙一對兒地往下掉,雖說是做奴婢的,但是從小跟著父母也沒吃過這樣的虧,到了齊家以後荷花是個和氣的主子,齊錦棠更不是那好色之徒,所以那裡受過這樣的待遇,雖說只是被扯了袖子,說了幾句難聽的葷話,可她卻想想就覺得委屈。
“你先別哭了,萬一被奶奶看到可怎麽好。”苗兒扯著帕子給白芷擦拭眼淚,“若是平常倒也不妨事,可奶奶今個兒心情本來就不好,若是你再這樣一哭,可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小真雖說坐下了,卻還是氣哼哼的,手裡揉搓著帕子,恨不得那帕子就是齊鵬,使勁兒掐住才解恨似的,嘴裡嘟囔道:“這個登徒子,等把這件事回了爺和奶奶,拿掃把把他打出去才好。”
“你快些收聲吧,有一個哭的就已經夠了,你還跟著裹亂。”苗兒被她倆一個哭一個嘟囔吵得直頭疼,又擔心荷花自己在樓上,最後還是坐不住了,起身兒道,“我先上去看看奶奶,這麽半晌沒動靜,可別出什麽事兒……”話沒說完自己忙啐了幾口,“呸呸,瞧我這張破嘴,說得是什麽話。”
苗兒一轉身卻看見荷花站在樓梯上看著她,嚇得一哆嗦,也不知怎麽想的就膝蓋一軟跪了下去。
小真和白芷被她的動作弄得納悶兒,順著看過去也瞧見荷花,忙也都起身兒跪到苗兒旁邊,卻又都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荷花扶著欄杆慢慢地走下來,苗兒又趕緊起身兒上前去扶,好容易把人安置在羅漢牀上坐定,這才猶猶豫豫地開口道:“奶奶可是餓了,想吃什麽奴婢吩咐廚下給您準備。”
“白芷這是什麽了?”荷花抬眼就看見白芷那一雙紅彤彤的兔子眼,便開口問道。
“沒事兒,她剛才眯眼了。”小真脫口而出道。
荷花眯起眼睛看向小真,“瞎話如今說得越來越順口了是不?張口就來?”
小真一下子被噎了回去,垂首站著不敢再隨便插話。
荷花伸手招呼白芷到自己身邊兒問:“你自個兒說,這是怎麽了?”
“沒,沒什麽,就……就是……”白芷支支吾吾半晌也沒說出個子醜寅卯來。
荷花的臉一板,沉聲道:“白芷,你一直都是個聽話的,也從來都不會撒謊,我要聽的是實話,你少學那些個么蛾子回來。”
白芷撲通跪在荷花腿前,伏在荷花的膝蓋上哭道:“奶奶,求奶奶給奴婢做主,表少爺今個兒扯著奴婢的袖子,說了好些混不吝的葷話,還說要找奶奶討了奴婢去做小,求奶奶給奴婢做主……”
荷花聞言緊緊抓住羅漢牀的扶手,用力得指關節都隱隱泛白,露出條條細碎的青色血管。
“奶奶,您當心身子,為了這樣的人生氣不值當的……”苗兒急忙上前勸慰道,心裡越發焦急,心道爺每日這個時辰也差不多該回來了,怎麽今個兒還不見人影,左右想瞞著卻還是沒瞞住,若是把奶奶氣出個好歹,自己幾個丫頭的命都不夠賠的。
荷花慢慢地松開手,咬著牙道:“好,很好!打量我有孕在身,管不了家裡是不是?什麽牛鬼蛇神都敢出來鬧一鬧,我倒要看看,他可真敢來求……”
“求什麽?”齊錦棠挑起門簾子進去,見幾個丫頭都是一副惶恐的表情,便上前兩步問,“這是怎麽了?”
荷花看見齊錦棠就有些繃不住勁兒了,眼淚忽然就滾落了下來,把齊錦棠嚇得趕緊上前將她攬在懷裡,伸手擦著眼淚溫聲問:“這是誰惹你生氣了?”說著目光掃向三個丫頭。
三個人急忙搖頭,最後小真一咬牙道:“奶奶生氣是因為,表少爺今個兒調系了白芷,還說要來找奶奶求了白芷去做小,奴婢們本是要瞞著奶奶的,不巧卻被奶奶撞見問了出來,奶奶便動了怒。”
齊錦棠一聽是齊鵬的事兒,臉色頓時就黑了下來,不悅道:“早就說還不如攆了出去,偏生娘和你都說不妥,如今擱在家裡可好,越發不成器了。”越說火氣越大,轉身就往外走,“我這就去把人攆出去。”
“罷了,還嫌外面口舌不夠多嘛!”荷花一把抓住他。
“哪有什麽口舌,你又胡思亂想了。”齊錦棠站定身子道,“外面什麽都有我呢,你只要安心養好身子就是。”
“我只是覺得自個兒沒用,什麽都幫不上你,還淨給你添亂。”荷花說著鼻子又開始發酸。
“瞎說,你做的蜜漬楊梅賣得極好,這些日子許多人都到衙門來詢問開林伺弄楊梅樹的事兒,如今許多人家的男丁都從外頭回來了,縣城裡就有地方能賺錢養家,誰還樂意往外跑呢!”齊錦棠摟著她哄道,“這不都是你的功勞嗎?怎麽能說自個兒幫不上忙呢!”
“上回周夫人的事兒,我只叫了紅佩姐,給你惹麻煩了。”荷花將頭埋在齊錦棠的身前,帶著鼻音地說。
“沒有的事兒,那些不過都是他們的借口罷了,如今我把疏通河道的銀款看得緊,他們一個個搜刮不到油水,便開始找茬生事,不過你放心,工程到後面還會有上面的官員來查驗,更何況現在全城的百姓都惦記著河道的事兒,誰敢在這上頭使壞,豈不是上下都不討好?”
“你沒騙我?”荷花抬起有些哭花了的臉,可憐兮兮地看著齊錦棠,抽了抽鼻子道,“我最近是不是特別抽風?”
“沒有,我就喜歡你這樣。”齊錦棠從荷花衣襟上扯過帕子,給她擦拭滿是淚痕的小臉兒,然後朝泛紅的鼻尖兒上親了一口,“齊鵬的事兒你就別管了,我去找娘商議個主意,不肯讀書也就罷了,品行還越發成問題了,不能再這樣放他在家裡住著了。”
齊錦棠陪著荷花少用了些吃食,哄著她歇下了,便去齊母房中道:“娘,表叔一家不能繼續留在家裡了。”
“怎麽突然說起這個?”齊母本以為兒子是過來與自己親近親近的,沒想到劈頭就是這樣一句話。
“齊鵬今個兒扯著我房裡的丫頭不放,說些混帳話,還說要去找荷花討去做小。”齊錦棠一撩衣襟坐下道,“越發沒有規矩了,已經弄大了一個丫頭的肚子了,還不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反倒眼饞肚飽的,吃著碗裡瞧著鍋裡。說句不好聽的話,他們與咱家早就分了家,雖說是同宗同姓卻也算不得實打實的親戚了,何苦非要留著他們在家裡裹亂。”
“你知道是分了家的,外人卻不知道,如今不比在家裡,拿不出憑據來,若是被他們反咬一口,鬧得不可收拾的話,你這個官還要不要做了?”齊母在這種事情上卻還是能分得清輕重的,雖然這種事兒是自家有理,但是鬧出去以後卻就說不好了,她跟著齊老爺也算是去過幾個地方為官上任,對這種事情也著實見過幾例。
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但是外人卻只會說你家是做官的,都不提攜親戚,還要把人趕出去,到時候一傳十十傳百,有嘴都說不清。若是遇到個想要整治你的上峰,那這就是最好的把柄和借口。
所以她雖然也不喜歡齊永正一家,卻不敢讓兒子貿貿然地趕出去,聽了齊鵬的所作所為又著實氣惱,抬手扶額半晌,忽然想出個法子來,一拍腿道:“我正惦記著想要送東西回家,正好便讓你表叔一家跟著押船回去,就說讓他們回去拜拜祖宗和宗祠,他們若是不肯,那自然是他們無理,若是肯了,便把人都弄回老家去,你另外著人捎封信回去給你爹,讓你爹和族裡的那些老人兒們處置便是。”
齊錦棠聞言眼睛一亮,連聲道:“還是娘的主意好,我竟是都沒想到。”
“那當然,我是你娘,雖說你書讀得多,可這些個人情世故、家長裡短的事兒,娘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都多。”齊母難得被兒子這樣讚許,心情大好,拉著兒子說了些平時要如何為人處世,在衙門裡如何與別的官員打理好關系之類的話。
齊錦棠聽著有理,自然都認真地記在心裡,母子之間的氣氛頓時緩和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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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房的時候已經臨近傍晚,屋裡已經掌上了燈,臥房的紗幔還是籠著的,苗兒坐在牀腳處低頭繡著手裡的肚兜。
齊錦棠衝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朝牀上挑了挑眉毛,意思是問還沒起身兒嗎?
苗兒點點頭,自個兒退出去幾步低聲道:“剛開始睡得不安穩,精神也不好,後來取了上回大夫給留下的安神香燃了一點兒,這才睡熟了。奴婢瞧著奶奶的腳有些浮腫,平素穿著稍大的繡花鞋都套不上了,要不要明個兒再請大夫來看看?”
“上回大夫來說過這事兒,你多用溫水給她泡一泡、揉一揉腳,平時沒事兒歪著或者躺著的時候把腳架起來,就能好上許多。”齊錦棠輕聲吩咐道,“若是還不見好,就趕緊請大夫來看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