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下午，正是人多的時候。
安然被拖出來時，披頭散髮，衣衫凌亂，哪有大家閨秀的樣子。
在場的百姓都看到了，圍着她指指點點。
“那不是安家大小姐嗎？怎麼成那個逑樣了？”
“從千金堂出來……唉，嫌命長了纔去惹宸王妃。”
侍衛押着她出來：“快點，她出口辱罵王妃，殿下要求當衆割她舌頭，快點！”
百姓呆滯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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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殿下……被風絃歌！
王爺脾氣那麼好，安然能把他激怒，也算個人才了！
房門輕響，下一瞬，風絃歌沐光而來。
他拂了拂月白衣袍，面無表情，耳畔全是囂張的聲音。
罵自己無所謂，說音音的人，都得死！
刀片貼上安然的臉，冰冷觸感傳來，她終於意識到危險，痛哭流涕：“殿下、殿下饒命啊！”
“不是臣女想這樣的，臣女……是雪兒，謝霄雪叫臣女這麼說的！”
“雪兒……你出來說句話啊，救救我！”
謝霄雪藏在人羣裏，心裏一驚。
這蠢貨！
她咬緊下脣，楚楚可憐道：“姐姐，我是叫你去合作，可你罵了四姐姐，我就沒辦法了……”
對，她是讓安然朝謝予音示弱，對宸王掉眼淚，不是叫她耀武揚威。她沒錯！
粉衣少女拼命狡辯，沒看到人羣中有道身影一僵，神情複雜。
謝聞舟表情驟冷，拂袖而去。
女子眼淚糊了滿臉，風絃歌一陣反胃，真髒。
用血洗一下，就乾淨了。
他下令：“孤光，動……”
“殿下，先彆着急！”
風絃歌眉一蹙，聽遠處有人聲傳來：“安小姐，有宮中貴人找你！”
孤光被迫停下。
——
安然怕得都快麻木了，她連鼻涕都來不及擦，虛軟地趴在地上。
還有誰，還有誰能救她？
半天，她才擡頭。
是長公主身邊的林姑姑。
她面色冷淡，來到風絃歌與謝予音面前，才微笑着行了個禮。
“見過殿下，見過娘娘。”
風絃歌不願意：“本王在打人，等回頭再去長姐府裏。”
林姑姑蹙眉：“是要打這位俺姑娘嗎？”
風絃歌點頭。
林姑姑點點頭，她看了眼安然：“殿下，長公主就是來找她的。有什麼事可否等會再說？”
“長公主有令，召安家長女和太傅府庶女入宮，即刻就去。”
“現在入宮？”風絃歌不悅，“可她罵了音音……”
“辱罵王妃？”林姑姑掃了眼安然的腦袋，“像她能幹出來的事。”
“殿下只是找她問幾件事情，之後要殺要剮，都隨殿下的便，長公主還能給您遞刀，好不好？”
風絃歌本來不大情願，但見謝予音點頭，只能道：“好。”
看見生機，安然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掙脫侍衛束縛，幾乎是撲到林姑姑身前。
“林姑姑，長公主殿下叫臣女去有什麼事？臣女，臣女一定全力辦到！”
再晚一息，她的舌頭就沒了！
一定是長公主覺得安家的東西管用，纔來叫她的！
林姑姑沒立刻回答，反瞧向謝霄雪：
“謝小姐，是您用了安家的藥材銀芝草，給殿下做了味補品麼？”
謝霄雪眼睛一亮。殿下終於看重她了！
“正是，那是味敷在臉上的膏藥。”
“從買藥到研製，都是臣女親手做的，沒有外人插手。”她款款上前，“臣女醫術粗淺，能給殿下幫上忙就很高興了。殿下沒有嫌棄吧？”
安然也趕忙補充：“對，還有藥，藥是從我們家買的！”
只要長公主賞識她，讓她進宮，她就有救！
林姑姑：“知道了。”
她瞥了眼謝霄雪的臉，又掃了眼她的腿，眼神反感又憐憫。
謝霄雪一怔，什麼意思？姑姑不該很驚喜嗎？
安然去抓林姑姑衣袖，被拂開，林姑姑聲音冷淡：“昨日，殿下突然臉部紅腫不適，險些潰爛，御醫查過，說是用的方子有問題，藥材還摻了假，以劣充好。”
“既然你承認是你們做的，那就跟老奴走一趟吧。”
連她都佩服皇上，覺得謝霄雪醫術好就自己喝唄，偷偷攙到長公主府裏是幾個意思！
追究不了皇帝，追究做藥的人總可以吧！
質疑目光潮水般投來，謝霄雪俏臉刷白，全身如落冰窖！
她顫着聲開口：“姑姑，我的醫術不可能出問題，這一定有誤會……”
“你出的問題還少嗎？”林姑姑瞪她一眼，“有什麼話跟殿下說去，別在這賣可憐！還有安然，收拾下再去，別嚇到殿下。”
她聲音冰冷，安然笑容凝固在臉上，癱軟在地。
安家的藥向來優質，肯定是謝霄雪！
嫌這不夠，林姑姑還添上一句：“長公主勸各位，以後千萬注意來源，莫被虛張聲勢的人矇騙了。”
衆人齊齊打了個寒戰。
“我經常在安家藥鋪買東西……”
“前些天，我現在退還來不來得及啊？”
“退吧，前幾日我還聽安然說退銀子，實在不行，我們鬧去……”
謝予音一個眼神過去，人羣悄然安靜。
她上前一步：“姑姑，現在長公主怎麼樣了？”
林姑姑剛罵完謝霄雪，表情瞬間由雪虐風饕，轉爲春暖花開。
“放心，吃了藥已經好轉了。”林姑姑老臉綻出微笑，“長公主說她很想您，不知二位可否得空？”
“不過娘娘日理萬機，殿下身嬌體弱，也不必強撐着去。”
去！這麼大的熱鬧，怎麼能不看？
謝予音揚起抹笑意：“一個時辰，本妃和殿下馬上就過去！”
*
一時辰後，公主府。
兩道人影跪在院落。
“好好跪着，王妃王爺到之前不許起來！”
侍衛冷喝聲傳來，安然都跪麻木了，她下嘴脣都快被咬爛，衣衫因爲之前掙扎，破得不正樣子。
謝霄雪則快速彎下膝蓋，輕車熟路。
腰上舊傷復發，鑽心的疼。她嚶了一聲，揪緊胸口的衣裳。
都怪謝予音……
還有二哥，他買藥時就不會看看真假嗎？明明該在這被罰的是他！
不知過了多久，腳步聲漸近。
謝予音緩步走來，看見整齊下跪的兩人，挑了挑眉。
“以前沒看出來，這一跪，你們還挺有夫妻相的。”
“反正你們未來也嫁不出去了，本妃提個主意，可以考慮考慮對方，相伴餘生成不成？”
謝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