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發佈時間: 2024-07-02 10:0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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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2

生日禮物?

許思意認真思考兩秒, 然後搖搖頭,說:「我沒有什麼特別想要的, 你想送什麼都可以。」

顧江抱著她隨口「嗯」了一聲。

吃完飯, 許思意繼續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顧江拿了電腦到陽臺上畫圖。

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 落地窗外視野開闊, 沒什麼遮擋物,城市的夜景一覽無餘。大街上車水馬龍霓虹斑斕, 和濃墨一般的夜空形成強烈的反差。

許思意拿遙控器換了幾個台,沒有發現什麼喜歡的節目, 便轉過頭, 去看正在繪圖的顧江。

少年背靠落地窗坐在地上,坐姿隨意,一條大長腿半屈起,低著眸, 額前碎發很自然地垂落。他盯著電腦,十指熟練地操作各類快速鍵,螢幕的冷光映在那張英俊的面容上,薄唇微抿, 面無表情,讓背後的夜景一襯,是一幅畫面。

許思意發現他專注於某件事時, 神情總是格外的冷峻。

她左手托腮, 四根纖細的手指輕輕敲著自己的臉頰, 打量著顧江,不自覺地彎了彎唇。

命運和緣分有時真的很神奇。

初見他時,她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會和這個人有故事。

這時,正在做事情的顧江察覺到什麼,抬起眼,見他家小姑娘正木呆呆地盯著自己,嘴角彎彎明眸清澈。他輕輕挑了下眉,「看什麼?」

許思意眼睛亮晶晶的,忽然有點好奇,問道:「顧同學,你對我是面試那天一見鍾情麼?」

顧江垂眸,修長的手指敲了下Z鍵,視圖縮放,語氣挺淡,「不是。」

許思意聞言很詫異地眨了眨眼睛,小聲說:「那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顧江勾了勾唇,漫不經心地笑了:「你想知道?」

許思意認真地點點頭:「嗯。」

這個問題其實已經在她腦袋瓜裡盤旋良久,怎麼都想不明白。想著要問問他,又總是找不到合適的機會。

顧江淡淡地說:「不告訴你。」

許思意茫然:「為什麼?」

「因為,」大少爺表情平靜,連眼皮子都沒動一下,調子懶洋洋的,「提起這個老子就生氣。」

許思意更加茫然:「為什麼生氣?」

「不為什麼。」顧江視線回到電腦螢幕上,沒什麼語氣道:「看你的電視。」

「……」

能不能把話說清楚喂?這樣故弄玄虛吊人胃口真的好嗎?

她鬱悶地鼓起腮幫,眼睛瞪大。

大少爺十指飛快地敲鍵盤,神情專注,眉眼冷靜,看都不看她。

就這麼乾巴巴地瞪了他半分鐘……

眼睛有點累了。

好吧。不說算了,哼。

許思意小肩膀一垮,只能無奈地收回目光,繼續拿遙控器對著電視機翻頻道,戳啊戳。隨便戳到一個電視臺,開始看。

這個電視臺正在放一部家庭倫理劇,人設是媽寶男丈夫和新時代獨立妻子,劇情是婆媳關係一地雞毛,無聊到爆炸。許思意看了會兒,眼皮耷耷,腦袋小雞啄米似的一點一點,很快就閉上眼睛睡著了。

顧江從電腦屏背後抬眸。

他家丫頭小小一隻蜷在沙發上,懷裡抱著個黑色沙發抱枕,閉著眼睛,唇瓣兒微張,睡得呼啊呼的。

顧江蹙眉,放下電腦起身走了過去,彎腰,半蹲下來,大手輕輕捏了捏她的小臉蛋。

許思意剛睡著,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皺著小眉毛嘟囔:「嗯?」

他刮她鼻尖,低聲說:「困了就回房間去睡。」

小傢伙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聲音軟軟糯糯,「唔,可是我要先洗澡。」

「嗯。」顧江暗示性地拍拍她肩,「那就先洗澡。」

姑娘還有點不清醒,迷迷糊糊地點點頭,兩隻軟軟的小手自然而然地伸出去,環住他的脖子,輕輕纏住。顧江抱起她走進洗手間,放到洗漱臺上,她耷拉著眼皮坐著,不動,乖乖由他幫她脫衣服。

「……???」

嗯?

好像有哪裡不對?

突的,許思意意識到什麼,瞬間一個激靈猛地清醒過來,抓住他的手,「你幹什麼?」

顧江說:「你不是要洗澡麼,不脫衣服怎麼洗。」

她臉唰一下紅透,支支吾吾道:「洗澡什麼的,我自己來就行了,你先出去畫你的圖吧。」

顧江懶洋洋地挑起眉峰:「真不用我幫忙?」

許思意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不用,真的不用。」

「行。」顧江隨口應了聲,轉身出去了,反手替她把洗手間的門給關上。但是人卻並沒有走,背靠走廊的牆壁站定,兩手抱肩,長腿隨意交疊。

默數。

一,二,三……

數到十的時候,洗手間的門又重新打開了。

小姑娘默默探出腦袋。

顧江好整以暇地盯著她瞧。

「我……我一隻手不太方便脫毛衣。」許思意囧,雪白的小臉紅撲撲的,聲若蚊蚋道:「你還是進來幫我一下吧。」

顧江漆黑的眸子裡飛快閃過一絲笑意,沒說什麼,邁著步子重新走回那扇門。

洗手間原本就稍顯狹小,他個子高骨架又大,往裡頭一站,整個空間顯得愈發逼仄,壓迫感強烈。

許思意心跳驀的漏掉一拍,有點緊張,無意識地往後躲開半步。

顧江環住她的腰一把將人勾回來,語調懶散,「過來。」

小丫頭聲音細細的,結巴:「沒、沒躲。」

他挑眉,尾音懶懶淡淡,「怕我看啊?」

「……」許思意低著頭沒說話,兩頰都快熱得沒知覺了。

顧江捏住她下巴抬起來,低頭湊近了點兒,「你本來就是我的,早看晚看有什麼區別。」

「……」

區別還是很大吧。

許思意全身都羞得滾燙,窘迫極了,清了清嗓子說:「你幫我把毛衣脫下來,裡面的襯衣只用解扣子,我一隻手就可以。」

顧江笑了下,沒再吭聲,輕輕捏住她的木乃伊爪子把毛衣袖口褪下來,然後又褪下另一隻,最後拎著毛衣領口稍微擴大,從她毛茸茸的腦袋上完全脫下來。

姑娘似茉莉又似水果糖的香味兒被體溫一蒸,愈發濃鬱,撲鼻而來。

許思意頭髮被弄亂,他看一眼,隨手捋下她頭上的發繩,烏黑柔軟的髮絲瞬間散開,傾瀉在纖細的肩頭。

黑髮雪膚,雙頰微紅,這副融合了青澀與嫵妹的嬌態,勾得顧江有有一瞬失神。

他喉嚨發幹,輕輕滾了下喉,扭頭移開視線替她把熱水打開,然後給她受了傷的右手戴上防水手套,說:「自個兒當心,傷口別沾水。」

許思意點點頭,「嗯,知道。」

顧江轉身出去了。

洗手間的門又一次關上。

他擰起眉,全身火燒火燎,骨子裡有什麼東西蠢蠢欲動想要掙脫桎梏一般。閉眼緩了緩,等稍微平復了,從褲兜裡摸出一顆薄荷糖扔進嘴裡,大踏步回陽臺,坐在地板上拿電腦拉模型。

這個公寓的隔音效果並不算很好。

浴室裡水聲嘩啦。

顧江滿腦子都是之前那姑娘長髮披肩兩家緋紅的模樣,注意力根本沒法兒集中。

不知過了多久,水聲停了。

許思意把右手懸在半空,左手拿著浴巾擦身上的水,擦乾後,套上睡衣,擰動門把將門打開,輕輕喊了聲:「顧江同學?」

顧江從客廳走過來,「嗯?」

少女剛洗完澡,全身皮膚都呈現出淡淡的淺粉色,發尾有些打濕了,濕漉漉地淌著水,整個人嬌豔欲滴。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支吾了半秒才說:「我一隻手沒辦法洗頭髮,能麻煩你幫我一下麼?」

幾分鐘後,許思意在洗漱台前站定,彎腰側過頭,一頭烏黑濃密的長髮沒入溫熱的清水中。

大少爺挽高袖子,垂著眸,把洗髮露均勻地抹在她頭髮上,修長的十指穿入她髮絲。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整個空間安靜得只有水聲。

許思意歪著腦袋思緒亂飛,鬼使神差地想如果有人能幫著拍張照就好了。這副畫面一定很溫馨。

許思意的頭髮很多,殺馬特少爺生平頭回幫人洗頭髮,經驗匱乏,足足洗了二十分鐘才洗完。

顧江抱她回臥室,自己坐牀上,面對面把她放在自己腿上,拿幹毛巾把她毛茸茸的小腦袋裹住,搓來揉去擦頭髮上的水。

許思意乖乖在他懷裡坐好,濕漉漉的頭髮被他揉得亂蓬蓬的。

她忽然覺得少爺這手法有點像搓麵團。

這麼一想,不由噗嗤一聲笑出來。

顧江捏住她的下巴輕輕一晃,沒什麼語氣,「傻笑什麼。」

許思意心裡甜甜的,搖搖頭,不說話。

頭髮半幹,顧江怕她著涼,又拿了吹風機過來繼續給她吹,眉眼平靜,動作輕柔,嗡嗡嗡的電流聲是整個屋子裡唯一的聲響。

良久,吹完了。

他把吹風機隨手一扔,躺牀上,伸手把那香噴噴軟乎乎的小身子裹進懷裡。

許思意臉紅紅的,眨了眨眼睛,道:「你忙完了嗎?」

「沒有。」

「那你忙你的去吧,我自己睡覺就好。」

顧江撩開姑娘額前的碎發,唇貼近,輕輕吻了吻她的眉心,沉銀片刻,低聲道:「我喜歡你,很久了。」

許思意眼底透出一絲疑惑,「我們不是今年開學才第一次見面嗎?」

「不是。」

「……」

顧江淡淡地說:「我幾年前見過你,只是你忘了。」

許思意驚訝,抬起頭直直地盯著他看,眼睛瞪得大大的,「在什麼地方?」

這副表情是她的標誌性表情,看著有點待,傻乎乎的。顧江食指輕輕描了下她小而挺的鼻頭輪廓,回答:「桐市。」

「桐市的什麼地方?」

「三中附近。」

「大概多久之前?」

「三年前。」

許思意的眸光有一瞬的跳動,回憶的幾大要素,時間地點人物都已經出現,只剩下最後的事件了,「當時我遇見你,是在什麼情況下?你在幹什麼?」

顧江捏住她的下巴貼近她,慢條斯理地說:「打架。」

許思意錯愕。

電光火石之間,一段塵封已久、從不曾被她想起過的記憶,在她腦海中浮現出來。

*

桐市三中是整個桐市最出名的學校之一,除了升學率高,師資力量雄厚這兩個金字招牌外,三中還有一個出名的原因,是入讀這個學校的學生,大部分都家境殷實。

許思意自幼成績優異,小學畢業後,許父便花了大價錢把她送進了三中,和所有出身有錢人家的孩子一起學習,接受教育,這也是她能和錢小錢、陳錦年這種富二代成為朋友的原因。

被許思意埋在記憶深處的那一天,日子特殊,是三中一年一度的夏季運動會。

除高三外,初一到高二的每個班都可以不上課,這種盛事,所有學生都歡呼雀躍。

許思意當時在念高一。

運動會開幕式結束後,她走完方隊,便和班上的其它同學一起坐上了觀禮台的指定位置,給操場上參加項目的同學加油打氣。

運動會早上九點開始,下午六點半結束,天已經暗下來。

原本許思意是要和錢小錢一起回家的。這位好朋友和許思意同樣住在桐市城南的富人區,只是社區不一樣,錢小錢每天都有專車接送,由於順路,她經常會捎許思意一程。

或許是天意,這天錢小錢要跟著父母去參加一個晚宴,沒辦法和許思意同路,她只好自己去坐公車回家。

公交月臺離學校有一段很長的距離,走大路的話需要二十分鐘,但公交站和學校之間,有一條沒多少人知道的捷徑。

許思意背著書包從後校門出去,轉彎進了一個老小區。這條捷徑是許思意的同桌告訴她的,同桌說,穿過社區,出社區大門後會經過一條小巷子,出去之後就能看見公交站,能節省很多時間。

許思意平時經常走這條路,已經很熟悉。

她一邊吃棒棒糖,一邊開著手機手電筒往前走,沒多久就走出了老小區的另一道門。

出來之後一抬頭,許思意一下愣在了原地。

暮色低垂,巷子裡只一盞路燈,朦朧又昏暗,依稀能看見逼仄狹窄的巷道內有一夥人。

那群人有的穿著校服,有的則把校服拴在腰上,蹲的蹲,站的站,吊兒郎當嬉皮笑臉,頭髮也染得五顏六色五花八門兒,明顯是一群不良少年。

那些校服紅藍相間,許思意認識,立刻便判斷出這夥人是附近一所職高的學生。

職高生不學無術,都是一群不拿前途當回事的叛逆孩子。她心裡一磕,下意識地便飛快轉身想要離開。

這時,那群人裡有人說話了。

混混甲:「臭小子,看你只有一個人,咱們也不以多欺少地欺負你。把身上的錢都掏出來,破財免災。」

混混乙:「就是。看你這一身名牌貨,兜裡的錢肯定不少吧?」

等等。

這是要……

搶劫?

許思意動作頓住,腦子裡突的冒出這兩個字,咬咬唇,又重新把腦袋轉了回去,躲在一個電箱背後悄悄觀望。

這才注意到在一群站沒站相蹲沒蹲相的職高混混中,有一道身影,格外突出且醒目。

少年應該還處於發育期,瘦且高,背對著她,兩手都插在褲兜裡,站姿隨意漫不經心,但和那些職高混混不同,他整個人看上去非常挺拔。穿著一件黑色短袖,底下的兩條腿修長又筆直。

許思意明白過來。

這個少年和那群職高混混不是一夥的,那群職高混混想要逼迫他拿錢出來,他是個受害者。

「……」如是一思索,許思意咬了咬唇,拿出手機撥打110。

很巧,許思意打出這個報警電話的時候,正好有巡警在三中附近,接警後,巡警們很快便趕了過來。

聽見警笛聲,許思意放下心,轉身離開。

那幫子不良少年全都是紙老虎,警笛聲傳來的刹那,他們顧不上其它,嚇得落荒而逃。

員警們到達現場之後沒有見到人,也在隨後離去。

一切聲響都消失了。

整個箱子裡只剩下一盞孤零零的昏暗的燈,圍著燈泡飛來撲去的蛾,和兩者結合形成的巨大陰影。

片刻,少年從牆後不緊不慢地走了出來,在經過電箱時,他發現了一個被人遺落在地上的小玩意兒。

少年彎腰拾起,垂眸,面無表情地看。

那是一張本應夾在校服上的校牌。

學校:桐市第三中學

姓名:許思意

班級:高20XX級1班

在這些資訊的旁邊,還有一張寸照。照片上的小姑娘十五六歲,梳馬尾,薄劉海,臉蛋小巧白皙,雙眼晶亮清澈,五官還沒有完全長開,但已經能看出一個大致的輪廓,柔美靈動,淺笑盈盈,天生的美人胚子。

少年輕輕挑了下眉。

與此同時,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從社區大門靠近過來,步伐聽上去十分的倉促匆忙。

少年把校牌扔回原地,微側身,悄無聲息閃到了牆後。

一個小姑娘急匆匆地跑了出來,她穿著藍白相間的校服,背著一個黃色的上面還有隻鴨子的書包,低下頭,在地上焦急地尋找著什麼。

突的,她大眼一亮,把那枚校牌撿了起來,笑起來,嘴裡慶倖地自言自語:「還好還好,找到了找到了。」

蠢兮兮的。少年在牆後懶洋洋地瞧她。

小姑娘兩隻小手捧著校牌微微舉高,鼓起腮幫子,低頭,吹吹上面沾的灰。

這個表情和動作,看著更傻。少年挑了下眉峰。

校牌失而復得,小姑娘最終很開心地走了。

等那道嬌小纖細的身影完全消失,少年才轉過身,朝著與她完全相反的方向離開。

……

這段小插曲,在之後的幾年中,許思意從來沒有想起過。她不知道那夥品行惡劣的職高混混是何方人士,也不知道被自己見義勇為「救下」的少年到底是誰,無關緊要的人和事,她甚至都沒有跟錢小錢提過。

再後來就真的忘得乾乾淨淨。

直到今時今日,此時此刻,許思意才突然把這件小插曲往事給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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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子裡冒出一個很有些荒誕的猜測。她驚愕地瞪大了眼睛,一激動,直接撐起來趴在了顧江身上,貼近他:「那天……被職高生堵在三中附近那個巷子裡的人,是你?」

顧江一隻手摟著她的腰,另一隻手拿指尖敲了敲她的小鼻頭,應得漫不經心:「終於想起來了?」

「……」

天。

許思意瞠目結舌,嘴巴都驚得變成了一個小小的「0」形。

世上怎麼會有這種巧合跟緣分?

她不可置信,而且也想不明白,「我十五歲那年,你應該才十六歲,剛上高中二年級吧?」

「嗯。」

「你不是晏城人麼?為什麼會突然跑到桐市,還到了我們學校附近?」

顧江手指輕輕繞起她一律黑髮,纏在指尖把玩,沒什麼語氣地說:「我在桐市有個朋友,他當時遇上了點兒麻煩。」

「所以你就跑來了?」許思意驚訝,「當時你們七中沒上課嗎?」

大少爺眉毛都沒動一下,「逃了。」

「……」

好吧。

大佬之間的友情果然都很義薄雲天。

許思意默了默,思考數秒鐘,又道:「那夥人就是找你朋友麻煩的人?」

顧江點頭:「對。」

「啊……」小傢伙一雙小眉毛瞬間打結,喃喃道:「我當時是以為那群人要搶劫你,你被欺負了,所以才報的警,原來你是去打架?」

顧江還是點頭,「對。」

「……」

噗。

原以為那夥人是壞人,他是好人,沒想到是一出黑吃黑。

許思意差點吐血三升,伸手默默捂住自己再一次經受打擊的小心臟,沉默幾秒,還是有點暗自慶倖,說:「不過也還好。當時對方那麼多人,你就一個,我如果不報警,真打起來你肯定會吃虧的。」

顧江嗤了聲,「你覺得我會輸?」

許思意眨巴著一雙大眼睛看著他,「難道不會麼?」

顧江在她粉嘟嘟的唇瓣兒上輕輕咬了口,低聲:「不會。」

「那這麼說……」小姑娘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詫異道:「當時我報警,不是在幫你,是在幫那群職高生?」

顧江懶洋洋的,「知道就好。」

「……」

好吧。

許思意接受了這個事實,左手撐在顧江胸膛上,托腮,亮晶晶地大眼睛望著他,說:「當時我校牌落在地上了,你看過吧?」

顧江淡淡地「嗯」了聲。

至今,他都還記得她校牌上的照片露出的白色襯衣衣領,校牌上的所有細節,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許思意有點自戀地眯了眯眼睛,聲音壓低:「那你就是十六歲那天,對我一見鍾情的嗎?」

顧江垂眸想了下,搖頭:「不知道。」

她不解,「怎麼會不知道?」

顧江淡淡的,「就是不知道。」

其實,對許思意是不是一見鍾情,顧江確實是自己都搞不太清楚。

桐市的那個小巷子,和遺落校牌的小姑娘,都是一個意外。他當時沒上心。在她折返回來撿校牌的時候,他甚至沒有想過要去和她說一句話。

他以為這個叫「許思意」的多管閒事的傻姑娘,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交集。

後來,他在回到晏城後,連續數日都做了同一個夢,夢見了同一個人。

那時的顧江,把一切歸結為進入青春期的躁動。

許思意長得很漂亮,這是不爭的事實,即使三年前的她只有十五歲,也掩蓋不了她骨子裡的柔妹嬌嬈。顧江認為,十六歲的他對這樣一個美人產生一些荷爾蒙反應,很正常。

因此在之後,他依然沒有去桐市找過許思意。

直到今年的學生會面試,這個傻裡傻氣的少女又一次出現在他的生命中。

顧江忽然笑了下,聲音低低的,「還好。」

許思意眨了眨眼睛,看著他:「什麼還好?」

還好沒有錯過你,還好上天給了我第二次機會。

顧江沒有答話,緊緊地抱著她。靜默數秒鐘,忽然淡淡地道:「有個叫哲學家說,世間萬物都會在十二萬九千六百年之後,完全重現。」

話題的跳躍度這麼大的嗎?

怎麼忽然扯到了哲學問題?

許思意茫然,「什麼意思?」

他的語氣很淡:「也就是在十二萬年九千六百年之後,我還會遇見你。」

許思意怔住。

顧江閉上眼,親吻她的額頭,低聲說:「許思意,下一次,換你喜歡我到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