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李偃幼稚起來, 可真叫謹姝開了眼。
過了會兒, 她自己都笑了。
兩個人一路走回驛站去,屋子裡備好了浴湯,兩個人一同洗了洗,溫存了會兒,便睡下了。翌日李偃無事, 騎馬帶謹姝去了郊外遛彎, 大軍整裝待發, 這下是要直接去漢中了。
他此次來遜縣,便是聽說劉郅有异動, 現下更是打聽清楚, 原來是桓帝崩了,下頭一個幾歲孩子被扶持著登了基, 傅家人有把控朝政的傾向。
只是漢中如今衰亡在即,如此變故,一旦宣揚出去,必是一番腥風血雨。故而漢中密而不發。
只待朝局穩固, 再另行周旋。
劉郅被李偃賜了毒酒,雖則李偃瞧不上劉郅, 但二人鬥了兩世,總歸有些惺惺相惜之意,也未折辱他, 送了他最後一份體面。
謹姝知道的時候, 說不上什麽感受, 前世裡那些人那些事,好像同她很遠了,遠得慢慢不再回憶了,偶爾想起來,也少了那份揮之不去的憤懣壓抑,彷彿已是旁觀客。
大約是這一世過得比較舒心吧!
那些弄不懂的東西,如今也都大致瞭解了。
釋懷了。
雖則依舊動蕩不安,但心境却不同了。
城外十里是座山,山隙裡是匹不甚寬的瀑布,却很高,彷彿有千丈高,二人下馬的時候,謹姝仰頭看了一眼,那瀑布彷彿從天上直泄下來。
「好高啊!」
「嗯,」李偃抄了她的腰,抱她過去,「下水去走走。」
水很凉,夏日趟在裡頭很舒服,謹姝掬了一捧水,眯著眼笑起來,水又灑回水面上,手指上還沾了些,全甩在李偃臉前頭了,他眯著眼躲了下,側身抓了她的胳膊撈過來打她屁股,謹姝瞪圓了眼睛,臉一下子紅透了,往旁邊跳了一下,離他半尺遠,掬了一把水又潑過去,「夫君你好無耻。」
「你再潑個試試,孤叫你後悔你信不信?」
「不信,」謹姝站遠了些,不敢真的潑他,隻手上沾了水,拿水星子甩他,李偃起初還躲,後來乾脆不動了,兩步踏過去把她兩手攥起來順到身後,半抱著她低頭覷她,「膽子越來越肥了你是?」
謹姝一抬頭,親在他唇瓣上,側頭把臉掩在他懷裡,咯咯笑了起來。
李偃楞了楞,旋即也笑了,「行,這個美人計孤吃了。」
兩個人玩兒了會,衣服不知道什麽時候濕透了,李偃抱著她坐在一塊兒凸出的石礁上曬太陽,拿袖子給她遮了臉,瀑布的水霧不時蒙到身上去,也不顯得熱。
透過衣料,能瞧見朦朧的紅色日光,謹姝靠在他懷裡昏昏欲睡。
「這樣的日子,仿似夢一樣。」謹姝透過縫隙去瞧他的眉眼,「夫君爲何帶我來這裡?」
「今日處置劉郅,屍體要送回汝南去,此後一段時日,想必腥風血雨,孤一是不想你瞅著,二是想趁機多陪陪你。同你待著,便是這樣閒坐,也覺歡喜。」李偃幷沒瞞她。
謹姝「嗯」了聲,李偃直白著同她講話,讓她覺得很舒服,「夫君仔細那個樊冢,此人行事十分莽,待劉郅亦是忠心耿耿。若放他回汝南,難料不會糾結餘黨,借機生事。」
「孤有預料,阿狸不必操心這些。」
「嗯,」謹姝點了點頭,「我知夫君周全,只是忍不住提醒一下。」謹姝嘆了口氣,把頭埋在他胸口,撥開他的袖子從縫隙裡看他,「阿狸只是有些不安,總歸是動蕩,虎狼環伺,叫人害怕的很。」
「莫怕,」李偃甩了下衣袖,把她臉露出來,捧著她的下頜過去親她,淡淡的胡茬蹭得謹姝臉癢得很,謹姝也沒有躲,唇齒厮磨,吻得綿長而深切,謹姝快要喘不過氣來,李偃才鬆開她,「阿狸可願陪夫君前去漢中?只是路途遙遠……隨軍亦是辛苦,你若不願也可,孤先送你回繁陽。」
謹姝一下子揪住了他的衣襟,有些急切地說了句,「阿狸願意,只要夫君不嫌我拖累你。」
「那倒不至於。只是確切是辛苦的,你現下可能想像不到,等到了時候你反悔,可就沒得回頭的餘地裡,大軍一旦開拔,就不走回頭路。此次去漢中,不成功,便成仁。怕嗎?」
「不知道,說不上怕不怕,但同夫君在一起,便覺得很安心。」謹姝被他吻過的嘴唇還是紅艶的,嫣紅一點,一張一合著,勾人得很,李偃低頭又啄了啄她唇瓣,兩個人親個沒完,好似難捨難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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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謹姝也覺得好笑,這會兒更是眯著眼抵在他胸口笑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在笑什麽。
或許是覺得高興。
兩個人又待了會兒,臨近午時,日頭從頭頂直射下來,原本陰凉處也徹底被日頭覆蓋了,雖說瀑布下不時被水霧打著也不是很熱,但總歸是曬得慌。
李偃終於動了動,「回吧?」
「嗯,我有些餓了。」
「你別動,我抱你過去。」李偃重新抄起她,打橫抱在懷裡,謹姝忙勾了他脖子,他趟著水,曬乾了的衣裳頓時又濕到了膝蓋。
李偃把她抱上了馬,然後翻身上去,那頭跟著他許久的名駒寬厚地打了個噴鼻,大約是覺察到女主人在,穩重地往前奔著,風從耳朵邊刮過去,謹姝閉著眼,笑了起來。
「希望以後還有這樣的機會。」
李偃回她,「會的,往後日子還長著。」
到了驛站,有侍衛過來牽馬,李偃帶著謹姝回了房,路上便有人追過來,瞧見謹姝在邊兒上,本是欲言又止,李偃揮了揮手,「但說無妨。」
那人彙報了許多事,一則漢中之事,局勢確切是緊張,除了劉郅和李偃這邊,旁的人應該還不知道,但應該也快了,畢竟新帝都登基了,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墻,傅家想瞞也瞞不住。
「軍師意思,咱們還是先下手爲强,趕在所有人前頭到達漢中,對咱們就越有利。」
還有劉郅的事,那人也一幷提了,屍體已往汝南送了,估計最快也要一個月才能送到,那時大軍已離漢中很近了。到時候可能腹背受敵。
其實最穩妥是先收服宇文疾的北方。從北向南從東往西,逐漸壓過去,劉郅已死,群龍無首,不足爲懼。只要提防其部下糾結生事即可,但劉郅無親屬,父親劉雍早在謹姝母親楊婉嫻死後沒多久就也死了。餘下還有一兄一妹,兄長幷不成氣候,紈絝子弟罷了,行軍打仗除了送死沒別的可能,就算激發出來再多的血xin,也不過是個不成氣候的莽夫。
那個樊冢倒還有些把勢,只是現下已被李偃收押,沒斬草除根,終究惜才,但現下恐難收爲己用,打算關一陣子磨磨xin子,到時再說。
還有一事,便是鄭鳴凰,繁陽鄭夫人遞來消息,稱養不教,母之過,願代爲受罰,從今往後吃齋念佛,帶著鄭鳴凰一塊兒自囚佛寺,願終生不踏出寺門半步。
前兩事,李偃都只點了頭,稱知道了,唯獨這一事,他皺了皺眉頭。
過了會兒,才回,「允。」
殺不殺鄭鳴凰倒是無所謂,謹姝也沒那麽大的執念,只是有些不明白,鄭氏到底圖的什麽。
那人彙報完就走了,李偃和謹姝進了房門,他隨手反鎖了門,擁著謹姝往牀邊去,許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釋道,「鄭氏心思其實極深,既想做李家說一不二的大夫人,又擔心無所依仗,大約我兄長去世後的幾年,給了她很大的不安,就算後來我勢頭起來,她也不能安穩,總想把我抓牢,子嬰十幾歲她便塞到了我軍中歷練,也是狠得下心的人。鄭鳴凰是她帶回來的,大約也有些旁的想法,我也不是不知,只是沒那心思,也就沒理會。現下鄭鳴凰出了事,她無論如何是要保一下的,她若無動於衷,豈不更坐實了養鄭鳴凰別有用心?只是現下似乎也表現得太過了,終究還是沉不住氣。」
謹姝去裡頭拿了一身乾淨的衣裳,這邊給他脫身上的濕衣,方脫完,李偃已按著她到了牀上,「昨夜裡你說困,現下該不困吧?」
「……白日呢!」
「管那些做什麽,」李偃手解著她衣領的盤扣,「瞧著孤。」
謹姝瞪著眼瞅他,兩個人四目相對了會兒,謹姝樂得直笑,自己動手解了自己衣服的帶子,李偃挑著眉頭,「再弄一會兒,孤都怕自己忍不住直接上手撕了,你們女人的衣服,做得如此繁瑣做甚。」
謹姝被他逗笑,「防色狼?」
李偃楞了下,也笑了起來,「若防我這樣的,怕是不行。」
「是是是,」謹姝一迭聲應著,「夫君最厲害,一著急就上手撕,我有多少件衣裳够得上你糟蹋啊!」
「改明兒孤讓人給你做個幾十件。」
「做個幾十件讓你撕嗎?咱能不做那種莽事嗎?」謹姝深深地嘆了口氣,淹沒在一聲嬌哼聲中。
李偃困著她身子,蠻橫地闖進去……
……
末了,李偃滿足地喟嘆一聲,「阿狸,你想不想同夫君日日這樣好?」
「……不想。」謹姝蜷著身子翻了個身。
李偃也翻了個身,將她圍在懷裡,從後頭抱著她,在她耳朵邊兒上吹起,「你還是同樣煞風景。」
謹姝忍不住笑了,「是你說話總是離譜才對,日日這樣,我不活了,累也累死了。」
「你就不能騙騙孤,這時候不該說著應景的話溫存一會兒嗎?」
謹姝抿了抿唇,「那……萬一你當真了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