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難道跟我談戀愛就是這麽可怕的事情?」
莊梓沒辦法回答他這個問題, 至少現在還不能, 因爲她自己都還沒完全看透自己的內心。
她站在原地, 嘴唇緊抿,盯著他外套的排扣, 沒吭聲。
司航盯著她看, 隔了半響, 見她還是沒反應, 催促:「說話!」
莊梓糾結地擰起眉, 抬眼看他, 誠實回答:「不知道。」
「……..」
感情這東西本來就是一場冒險,幸運的人大獲全勝。不幸運的人, 一敗塗地。
况且她覺得自己向來都不是被命運眷顧的人。
司航生無可戀的看著面前這個女人,第一次感覺到活著居然還能這般無奈。
他做什麽事都習慣快刀斬亂麻, 可偏偏這件事又不是他能决定的。
兩人互相對望著,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司航實在拿她沒辦法,良久,極輕地哼出一口氣, 只好暫時先妥協:「行吧。」
他眸色沉沉地盯著她, 緩緩鬆開握著她胳膊的手:「今天不逼你,讓你再考慮兩天。」
莊梓心裡暫時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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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接下來又聽他不容置喙的命令道:「可你不准從公寓搬走。」
「……..」
他把手裝回自己褲兜裡, 垂眸睨著她, 嚴肅認真道:「你現在必須24小時不離開警方視綫。等秦嫂走了以後,我會安排位女警到家裡來陪你。如果你不願意,那就是不積極與警方配合, 什麽後果你應該知道吧?」
莊梓微楞,看著他。
他也不再多說,反正這條理由她也沒辦法拒絕,直接轉身朝外走:「回家。」
莊梓站在原地怔然了數秒,才漸漸跟了過去。
……
從醫院出來時,司航把人送回公寓,就趕回了警局。
沒等多久,上午說過來當面跟他們講詳情的那位助理,也準時趕了過來。
坐在接待室裡,女孩兒先說明了自己跟隨莊瑤那段時間的情况。
雖然她跟著莊瑤的時間不長,但是莊瑤對她還是不錯。只是莊瑤在工作方面要求非常苛刻,是她自己沒有能力勝任,所以才辭了職。
在跟警察講訴莊瑤過去的經歷時,女孩兒的眼睛也是微紅。
「大概是在一年多以前,有個陌生女人去公司找過瑤姐。」女孩兒回憶說:「事情好像挺嚴重,當時在外面聽見那女人在辦公室裡對瑤姐大吵大叫。我怕出什麽事,本來想進去阻攔,却被瑤姐支了出來。」
「他們吵什麽你還記不記得?」司航問。
「好像是瑤姐跟她男朋友有什麽過節。」女孩兒不太確定的說:「我只隱約聽到幾句,那女人警告瑤姐不要再揪著她男朋友不放,好像是有瑤姐什麽把柄也要報復她。瑤姐被她激怒,駡他們恬不知耻。但最後又不知道瑤姐又跟那個女人說了什麽,那女人不僅沒再吵鬧,而且離開的時候臉色很難看。」
「她的名字你一點印象也沒了?」
女孩兒似乎又認真的想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時間太久了,而且又不是公司重要客戶,我也沒刻意去記她名字。」
「具體是去年哪一天?」
「我是去年年頭二月份入職的。大概是三月下旬的時候。」
司航沉思了片刻。
三月下旬。
現在唯一能查到那女人的信息,就只有莊瑤他們公司寫字樓下的門衛處了。如果要進去找莊瑤,肯定要在門衛處登記才行。
於是從接待室出來以後,他立刻帶了個隊員過去查找綫索。
下午四點多鐘的時候,有了進展。
他們將三月下旬,所有在門衛處登記拜訪過莊瑤他們公司的人員名單抄錄了下來。然後在姜知昊的配合下,排除了所有跟公司有合作的外來人員,唯獨還剩下一個叫金嫣的女人,拜訪原因不詳。
司航他們根據登記簿上面的電話試著聯繫了這位叫金嫣的女士,結果接電話的却是另外一個女人。
金嫣早就換了號碼,這個手機號已經是別人在用。
他們隨即回到局裡,從電腦系統裡面查出了金嫣這個人的所有有效信息。
謝逵當即打電話過去聯繫了她本人,然而事情頗爲不順利,接電話的是金嫣的家人。
一問情况,謝逵當即黑了臉。
金嫣家人告訴他,昨晚金嫣下班回家騎電動車跟一輛貨車相撞,到現在人在IcU,處於昏迷不醒的狀態。
偏偏這麽巧。
……
金嫣不在宜城工作,家住臨市。
司航跟謝逵趕到金嫣所住的醫院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鐘。
金嫣的父母守在重症監護室外的走廊上,泪流不止,因爲醫生剛剛下了病危通知書。
當司航跟謝逵說明了他們來意以後,得知金嫣的車禍意外可能是人爲造成,兩位老人都震驚不已。
因爲昨天事發之後,交警確定是因爲對方酒駕原因造成的,現在突然得知是有人想故意殺人滅口,他們根本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等老人心情平復了一會兒,司航才簡明扼要跟金嫣的父親說明了情况。
得知情况的兩位老人,爲了配合警方找出真凶,恨不得把家裡戶口簿都翻出來給他們看。
可奈何,就是對女兒的私人生活瞭解的不够多。
金嫣父親說:「我們知道她談過幾個男朋友,但帶回家的就現在這個,本來是打算年底結婚的。」
「她現在男朋友叫什麽?」謝逵問。
金嫣父親告訴了他們名字:「他從嫣嫣出事以後就一直守在這裡,你們來之前我們剛要他回去休息。」
聽名字很陌生。
金嫣父親馬上幫助聯繫的那個男人,男人答應馬上趕來醫院。
不過看對方的態度,司航已經預測到了答案,肯定不是。
謝逵又繼續問他們:「她之前在宜城談過男朋友你們知道嗎?」
金嫣父親不知道。
但是她母親猜測:「應該是談過的。因爲嫣嫣有段時間她心情特別不好,我原本以爲是工作不順心,問了她幾次她也不願意說,後來沒過多久,她就從宜城原來的單位辭了職,回來找了份工作。大概又過了幾天,有一次她跟人打電話我不小心聽到了一兩句,她說要對方別再聯繫了,第二天就換了電話號碼。」
金嫣父母知道的信息實在是少之又少,而且還沒有任何有效信息。
隨後,謝逵找他們要來幾個金嫣平時要好的閨蜜聯繫方式,結果還是一無所獲。
金嫣的感情生活非常低調,她其中有個閨蜜倒是透露曾經看到金嫣在朋友圈曬過唯一一個男友照片,但後來也給删了。
半個小時後,金嫣的現任男友趕到醫院,經過一番詢問,很快就排除了他的嫌疑。
毫無進展。
現在唯一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還在昏迷的金嫣身上。只有她自己才能說清楚自己感情上面的所有問題,以及去年跟莊瑤的爭吵,究竟是因爲什麽事情。
司航找到金嫣主治醫生,瞭解了下金嫣目前情况,不容樂觀,醫生聽說涉及命案,保證一定會盡力將人給救活。
等保護金嫣的警察過來以後,司航跟謝逵才離開醫院。
……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三點多鐘。
司航刻意放輕的了動作,怕吵著她們睡覺。
然而臥室裡,莊梓躺在牀上,壓根就沒有睡著。
她很害怕。
在醫院裡,警察就守在門外。而且護士整夜在走廊裡走來走去,總覺得人挺多。
回到公寓以後,偌大的房子只剩她跟秦嫂兩個人。
雖然知道小區夜間也有保安巡邏,而且樓下還有警察在保護自己,可是一閉上眼睛,總是心有餘悸,擔心黑夜中突然冒出來一雙手,將自己生生給掐死。
恐懼後遺症。
直到這一刻,聽見客廳裡司航回家時輕微的響動聲,她心裡莫名踏實了不少。
神經一放鬆,厚重的眼皮就再也支撑不住,漸漸的,耳邊的聲音便徹底消失了。
可是恐懼在意識裡深深扎了根,哪怕睡著了,也逃不出擔驚受怕的風險。
睡夢中,她不知不覺,就跌進了一個不知底的恐怖世界裡。
她感覺到渾身冰凉,回頭望一眼身後,寒風料峭,四面八方都是封閉的高山懸崖,青色的霧氣在山谷裡飄蕩,空無一人,只有無盡的陡峭石壁。再低頭一看,她心頭驟然一凉,自己居然懸挂在半空中,脚底下就是萬丈懸崖。
了無人迹的地方,陰森而恐怖,她像一個被遺弃的孤魂野鬼。
她身體驚出了一身冷汗,瑟瑟發抖。這才後知後覺緊緊攀在懸崖峭壁上的胳膊又酸又痛,已經快要承受不住自己的身體重量了。
旁邊一塊石頭掉落,砰砰砰,在山谷中回蕩著驚駭的巨響。
她又急又怕,絕望地哭了起來,天空忽然飄來一道聲音,很模糊,她沒聽清。
待她抬頭一看,居然是姐姐。
姐姐站在懸崖邊,微笑地望著她,却沒有說話。
她害怕極了,哽咽著:「姐,我想跟你走。」
姐姐沒說話,依然對她微笑著。
她感覺自己快要堅持不住了,這樣拼命的活著實在是太累了,她好想放手,寧願這樣跌下去,一了百了。
於是,她真的就漸漸鬆開了雙手,朝站在懸崖邊上的姐姐張開了雙臂。
然而電光火石之間,忽然天旋地轉。
原本該跌落深淵的她,居然神奇的被被某種引力牽引,空懸的身體漸漸從懸崖邊漂浮了起來,落進了姐姐的懷抱。
好像隔了一個世紀,她再次與最摯愛的人相擁,依賴地靠在她肩上,邊哭邊笑,然後慢慢睜開眼睛,世界一片明亮。
頭頂的水晶燈璀璨明亮,鼻尖淡淡的青草味,熟悉而溫熱。
有什麽密密麻麻的東西戳在她的臉龐上,微刺,微癢。
她轉眼一看,是男人利落的短髮。
她猛地一楞,立刻推開面前的人,表情怔怔地盯著近在咫尺的俊臉。
司航穿著一身睡袍,正坐在牀邊面無表情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