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雅靜靜看著李蓉,聽她輕聲問她:“不如,你我聯手,推一個聽話的君主上去,如何呢?“
上官雅久不言語,她就是看著面前的李蓉。
她離她很近,頭髮散披在兩側,純紅色廣袖內衫襯得她整個人有種超出常人的白,看上去好似從地獄中爬回來的亡魂,死死盯著她。
兩人靜靜對視,許久後,上官雅笑開:“那不知殿下,打算推哪一位上位?”
李蓉觀察著她,其實她知道,上官雅是在試探。
可她還是開口,緩慢說出一個名字——
李誠。
李蓉和上官雅在屋中說著話時,裴文宣來到側室。
屋內醫官似乎正在激烈爭執著什麽,裴文宣皺起眉頭,頗為不安。
幾個醫官見裴文宣進來,面上都有些忐忑,裴文宣心上懸起來,但還是抬手:“殿下什麽情況,直說吧。”
“大人請放心,殿下只是有些外傷,並無大礙。”眾人用眼神催促下,趙醫官硬著頭皮,上來稟報,裴文宣點點頭,“還有呢?”
如果只是這一句,這些醫官不該是這種反應。
“還有就是……”醫官遲疑了片刻,一直打量著裴文宣的神情,緩慢道,“殿下,懷孕了。”
聽到這話的一瞬間,裴文宣愣了愣,醫官將最難說的話說出口來,便繼續道:“此次顛簸,以致胎兒不穩,還望殿下後續安心養胎,以免有所不測。”
裴文宣聽著,沒有出聲,所有人等著他,心裡七上八下。
平樂公主如今已經和離,卻被診出有孕,首先知道的是前駙馬,無論是公主有孕還是前駙馬知曉,哪一條都足夠這些醫官不安。
裴文宣沉默的時間過長,所有醫官都看向趙醫官,趙醫官硬著頭皮:“大人?”
“哦,”裴文宣聽到這話,終於回過神來,他點了點頭,面似沉穩,立刻吩咐,“此事不要外傳,殿下身體還好吧?”
“大人放心,”眾人一聽裴文宣的口吻,便放下心來,“殿下好好休養,並無大礙。此事我等一定守口如瓶,絕不會讓外人知曉。”
裴文宣點頭,似是心不在焉:“你們先開方子,有人什麽禁忌,怎麽做對孕婦好些,都同我說一聲。”
醫官連連點頭,一行人同裴文宣說了許久,裴文宣細細將如何照顧李蓉問清楚之後,終於才回去。
他看上去很鎮定,根本看不出喜怒,但走到門口時,他竟是根本沒看見關著的門,一頭直直撞了上去。眾人只聽“哐”的一聲響,隨後就看裴文宣倒吸著涼氣,痛苦捂住了臉上的鼻子。
“大人?”
旁邊醫官趕緊上去扶他,裴文宣擺擺手,直起身來:“無礙。”
他緩了一會兒,才穩住心神,開門走了出去。
等他出了大門,寒風迎面而來,他在門口愣愣站了一會兒,才想起去找李蓉。
他才走到門口,就聽裡面傳來上官雅一聲暴喝:“你發什麽瘋!”
隨後大門就被上官雅猛地打開,寒風傾貫而入,上官雅一把推開門口的裴文宣,罵了一聲:“滾開!”
裴文宣被她推到一邊,他見兩人似有爭執,看了一眼旁邊站著的靜蘭,靜蘭趕緊領著下人散開,出了庭院。
李蓉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神情始終平靜,見上官雅出去,她端起茶杯,緩慢道:“我說的話你好好想想,大家都逐利而來,不必惺惺作態。”
這話讓上官雅頓住腳步,她扭過頭,從大門看向裡面端茶低飲的女子。
她優雅,從容,說這些話,對於她來說好似家常便飯一般簡單。
上官雅死死盯著她,好久後,她才開口:“李蓉,你真讓我惡心。”
李蓉聽到這話,她低低笑出聲來,她搖著頭,將茶杯放在桌上:“我惡心?”
她一面笑,一面抬頭看向上官雅,在見到對方好似清澈憤怒的眼眸時,前世今生驟然交疊,她猛地提高了聲:“你才是真正的惡心!”
“我放棄李川是惡心,你放棄蘇容華就不是嗎?!”李蓉撐著自己,站起身來,“你輔佐李川是為了權力,你靠近我是為了權力,都是為了權力,你如今同我裝什麽清清白白!”
如果不是當年信了他們的偽裝。
如果不是以為人心裡都保持著一分底線。
當年她怎麽會死在李川手裡,怎麽為了她上官雅和李川頻頻爭執,為她正宮嫡子肝腦塗地?
既然都不是什麽好人,為什麽要裝得有情有義,裝得逼不得已?
這話好似終於傷到了上官雅,她站在庭院裡,眼裡帶了幾分水汽,靜靜看著李蓉。
兩人死死對望,裴文宣終於上前一步,擋在兩個姑娘面前,遮擋了雙方的視線。
“上官小姐,今日殿下不適,您還是改日來訪吧。”
上官雅故作鎮定,她點了點頭,轉身就走。
等上官雅離開,裴文宣回過頭來,就看見李蓉坐在椅子上,盯著牆上的話,冷著臉:“你不必勸我,也不要問我什麽,我不想說話。”
裴文宣在門口頓了頓,好久,他輕聲道:“那,飯也是要吃的。”
“我不吃!”
李蓉從旁邊抓了個軟枕砸過去:“出去!”
裴文宣看著軟枕砸到地上,他彎腰撿起來,拍了拍上面的灰,拿著軟枕放回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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