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成年那日,阿奶爲他煮了一碗長壽面。
面剛煮好,便有弟子匆匆趕來道:“逍遙宗前來挑釁,風長老,蕭長老請您過去看看。”
風婆婆擦了擦手,摸了摸風衍的頭:“喫吧,阿奶去看看。”
風婆婆離開不久,風衍的長壽面還沒喫完,就被一個長老弟子喚去內門,說是有急事。
風衍雖心有設防。
可來人已經臉黑,“怎麼,請不動你嗎?”
話裏的意思已是十分明顯,他不去也得去。
可他天性便是不屈,轉身朝天南宗大門去找阿奶。
置身場景中卻如同看戲人的許輕知和霍封衍跟隨而動,隨着眼前的場景快速後退,再看到的畫面,是風婆婆被圍毆重傷,滿身是血。
大概那些人都沒料到風衍會來,滿臉錯愕。
其中一個長老怒斥:“你怎麼把他帶到這裏來了?”
姍姍來遲的弟子抱拳,“長老恕罪,是他自己要過來的。”
風衍朝風婆婆飛身而去。
風婆婆本就只剩下了一口氣,可看到孫子趕來,竟強撐着身體站了起身,口吐鮮血,催促道:“快走,阿衍,走,離開這裏,快!他們是瘋子,一羣瘋子,你快走啊!”
風衍怎會舍下自己的親人,他的性子哪怕是戰到最後一口氣,他也絕不會退縮。
風婆婆一邊用殘留之氣應對這些人的攻擊,一邊怒吼:“阿衍,你若不走,我死也不能瞑目!”
可爲時已晚,風婆婆本就只剩最後一口氣,渾身肝膽被擊碎,再難站起,倒在了地上。
她口中的鮮血汩汩,風衍將人緊緊抱在懷裏,痛不欲生:“阿奶,阿奶……”
“阿衍,他,他們要拿,你,你的身體,獻祭。阿衎,阿衡,你爹孃,你的叔伯……”風婆婆一口氣再上來,眼睛瞪大發怔,她的手緊緊拽住風衍的胳膊,“活下去,阿衍,好好活着!”
眼前的場景逐漸模糊,變成一片血色迷霧。
許輕知看的眼睛發酸,不自覺緊緊握住了身旁霍封衍的手。
雖然知道已經過去,但她還是很心疼。
血色迷霧散開後,是一個黢黑,看似是山洞的地方。
黑暗的洞中有瑩綠色的光芒,似是血管形狀,像有生命裏的線條。
許輕知走近兩步,藉着熒光終於將眼前看清,地上散發着瑩綠色光芒線條的,竟然是風衍。
不似她初見他時,那般張揚狂妄,囂張至極的大反派。
此刻,他雙手手腳被厚重的玄鐵鐵鏈捆住,紮在四周,身子只能被迫趴着,貼緊地面,狼狽至極,像條被人丟棄卻又反覆折磨的狗。
許輕知下意識向前,想要救他,可伸出的手,永遠只能撈一個空。
因爲這只是回憶。
她酸脹的眼睛再難控制,啪嗒掉下幾顆淚珠,問身邊的人:“他們這是要幹什麼?”
霍封衍平靜的跟她解釋:“這裏是一條靈脈,每一條新靈脈都需要至純血脈獻祭。”
隨着霍封衍的聲音,眼前趴在地上的風衍的瑩綠色經脈似是正在接受着什麼,痛苦不堪,而後,渾身溢出瑩綠色的光芒,在空中逐漸暗淡,整個山洞靈氣充沛。
“我的親人,都是至純血脈,所謂試煉遭遇不測,不過是他們荒謬的藉口。她們都被關在這樣靈脈山洞裏,轉化靈脈。”
隨着霍封衍的講述,許輕知漸漸明白。
修仙界天地間的靈氣本就不是天生就有,靈脈就如同現代的礦石資源一般。
小修仙門派只能佔據靈氣稀薄的地方,而大門派則佔據靈氣最爲充裕的地方。其實不是他們佔有,而是他們發現了靈脈,轉化爲己所用。
只是靈脈的靈氣不能直接爲修仙者所用,需要一個容器轉換,而這個容器便是擁有至純血脈的修仙者。
風衍的父母、叔伯、叔伯的子女,以及他的哥哥姐姐都是至純血脈,被用來獻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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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只有這樣,才能保證修仙界的靈氣源源不斷。
霍封衍看着四周漆黑的山洞,聲音很輕,輕的好似沒有重量:“我被困在這裏好像有一百年,還是兩百年,忘了,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