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分不清陸斯年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只覺得自己戰慄的幾乎要發抖,而陸斯年恰在這個時候收回了手。
他擡起頭看向我,黑眸裏平靜又淡然,然後在轉身的同時說道,“去吧,周齊會跟着你的。”
我看着他的背影發愣,好一會兒才應了一聲走出辦公室,但是腦海裏還是霧濛濛的,既緊繃又茫然,砰砰的心跳怎麼也壓不下去。
腳步隨着周齊往電梯走,還是忍不住轉過頭,往回看了一眼,隔着一層磨砂玻璃,只能隱約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
就像是我認識的陸斯年,怎麼也讓人捉摸不透。
他一直說着最殘忍的話,做着最冷酷的事情,卻又在某些細微的時刻流露出溫柔的模樣,好似一個幻影,卻又是真正存在的。
隨着叮咚一身,電梯門打開了,周齊看出我一路上的失神,他特意在這個時候提醒我說,“江小姐,十六樓到了。”
這一棟樓全部都是陸氏集團,一樓到三樓是以展覽觀賞爲主,其他的樓層裏分佈的各個職能部門,越往上,代表權力越大,所以陸斯年的辦公室是在二十二樓,就只是在董事長之下。
而十六樓,是屬於市場部的。
我聽到了周齊的暗示,斂了斂心緒,隨着他一齊踏出電梯。
市場部以男性職員爲主,全部都是整齊劃一的黑色西裝,我一個女人出現在這裏尤其顯眼,更別說我的身旁還跟着周齊,幾乎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目光直直的打量在我們倆人身上。
“周助理好。”有幾個職員擦肩而過,紛紛跟周齊打着招呼。
我特意多看了那幾個人一眼,他們神情謙恭,也由此可以看出,哪怕周齊只是區區一個助理,卻也有相當的威嚴,他的神情中也隱隱帶着高人一等的感覺。
我的目光很快從周齊身上移開,而是環視了偌大的辦公區域一圈,認真的掃視過每一個職員後,卻沒看到我想見的那個人。
高明偉呢他是外出洽公了嗎
如果不能第一時間欣賞到他錯愕震驚的樣子,可是我的一大損失。
我忍不住暗暗蹙着眉心,而周齊在這個時候跟我介紹了市場部的基本構成、各自分屬的業務範疇,同時說道,“今天是每週例會的時間,市場部的組長和副經理張衍都在會議室裏。”
原來如此
我這才恍然大悟,而周齊也帶着我走到了會議室前,周齊側身到我左前方,伸手放在門把上,眼看着會議室的大門就要被推開
“等一下。”我突然開口叫住周齊。
周齊停下了動作擡頭看我,好似是看穿了我此時的怯懦,眉眼間帶着一絲嘲諷的意味。
這是我第一次跟周齊靠的這麼近,也是第一次脫離陸斯年跟他長時間相處,不知道爲何,我隱隱的覺得周齊對我有一些敵意,是從前沒有的。
但是這時我跟高明偉就一門之隔,沒有時間思考太多。
&nbs
p;我深吸了一口氣,像是替自己穿上戰甲一般,帶着堅定語氣開口道,“周助理,我來開門。”
周齊眯了眯眼,鬆開了手,沉默的回到了我身後。
我伸手抓住門把,金屬的門把是冰冷的,我的掌心卻是火燒一樣,在打開門的那一瞬間,我的腦海裏閃過太多太多的畫面。
躺在酒店牀上,無力掙扎的我;在家門口,見着滿地銀穢照片我;在民政局門前,跟白歡歡撕扯在一起的我;在深夜裏突然接到我媽送醫電話的我
曾經的那些痛苦,那些眼淚,那些掙扎,我全部都要討回來
門打開,一束強光照在我臉上,我一眨也不眨眼的往前走,高跟鞋踩在地上,宛若開始戰鬥的鼓聲,而且這一次,我不僅是替自己戰鬥,也是替陸斯年戰鬥。
從我踏入陸氏集團開始,我們早就被緊緊綁在了一起。
我走到會議室最前面,環視周圍那些陌生的面孔,雙眼最後落在高明偉的身上,他坐在左邊的第二個位置,旁邊是副經理張衍。
“你”高明偉面露驚愕,揚了揚眉,幾乎要跟着站起來。
我知道他想說什麼,想說我一個三流公司的三流小職員,憑什麼出現在堂堂陸氏集團。
我看着他錯愕不已的模樣,在心中冷笑了下,然後收回目光,對着衆人落落大方的介紹道,“大家好,我是今天新上任的市場部經理江一月,希望在以後的工作上跟大家合作愉快。”
一般新領導上任還要再介紹一下是什麼學校畢業的,有什麼光輝的履歷,但是我統統不需要,因爲我有周齊就夠了,他的出現足以代表我的身份。
高明偉在聽到我的介紹後,瞬間擰緊了眉心,目光復雜的緊盯着我,我卻沒往他的身上再看一眼。
小美言情 www.mei8888.com/
會議室裏其他人的神情也不妨多讓,就差交頭接耳的議論了。
周齊安排我入座,緊跟着也在我的身邊做了下來,同時對副經理張衍說道,“張副理,江經理到了,會議可以開始了。”
張衍這才緩過神來,站起來主持會議。
周齊之前跟我介紹過會議的流程,因爲是週會,所以彙報的都是每週的計劃和完成程度,並不需要太多的總結,如果我願意,還可以從中挑剔任何問題。
而發言順序是按照業績排名,業績最差的一組最先發言,業績最好的壓軸。
我特意留意着高明偉的發言順序,大約會議進行了一個半小時後他才站起來,此時他已經調整好了情緒,跟平常一樣的侃侃而談着。
看着這樣的他,我彷彿看到了曾經的高明偉,那個時候白歡歡剛介紹我們認識,他還是一個公司的業務員,事業剛起步,但是滿腔抱負,看起來陽光灑脫,是一個可以讓人託付一生的男人。
但是我的人生,恰恰就是毀在這個人面獸心的男人手裏
高明偉還在繼續往下說,而我有些走神,直到周齊往我的手裏塞了一張紙條,我才收回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