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沒出息的人，一直都是。
而他能夠為喬西做的事情，也不多。
現在，如果他能用幾句話讓封霆川改變對喬西的態度，或者是至少做出補救……那就已經，很好很好。
石川回到家裡，面對著空無一物，破舊無比卻乾淨了不少的家，長出了一口氣。
其實他自己能為喬西開口，仗著的倒也不只是一股正義感使然而已。
他對喬西的感情，十分複雜。不止有正義感，還有一點朦朦朧朧的好感……
畢竟，喬西是為數不多，沒有因為他的“無能”，而欺凌羞辱過他的人。
雖說他們相處得並不好，但那也是他咎由自取了。是他錯把安靜柔的高高在上、不懷好意地憐憫施舍當成了善意，還做了那麽多錯事出來。
所以現在，他也沒有臉面再去找喬西說些什麽。
他能做的事情，不過是替喬西祈禱，希望她接下來一切順利罷了。
不知道是在喬西離開貧民窟之後多久，石川家裡多了個佛龕。
他來到佛龕前頭，拿起三炷清香點燃，將線香插在香爐裡，閉上眼睛虔誠地念念有詞。
“希望菩薩可以保佑喬西一切都好。希望您可以保佑她……”
……
對於樓上石川的想法，封霆川並不知情。
他只知道，石川的說法的確有道理。
而這，也就夠了。
封霆川下了樓，來到那棵大樹旁邊。
此時此刻的喬西，仍然半跪在大樹前頭。
她微微低頭看著那片土地，沒有人看得清楚她的表情。
封霆川走過去，脫下大衣套在喬西身上。
喬西驚了下，微微蹙眉，回過頭看向封霆川:“封霆川，你……”
“天氣冷了。”封霆川臉上沒什麽表情，語氣卻是濃濃的關心，“多穿點衣服吧。”
喬西嘴唇動了動。
她是真不樂意接受封霆川的好意。可是她也知道，以封霆川那唯我獨尊的xin格，若是她不接受，他也只會再出手，而不會尊重她。
所以，喬西最終什麽都沒說。
她默默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深深看著大樹下的位置。
“蘇姨的骨灰……”封霆川唇角動了動。他有些艱澀地開口，“我打算找個時間，找人將蘇姨的骨灰帶回去。”
喬西皺了皺眉。
對於封霆川的提議，她總是有種下意識的抗拒。
但不管怎麽說，這個提議都還不錯，合情合理。她作為蘇雨柔的女兒，也沒有什麽可拒絕的地方。
於是最終，喬西權衡良久才點了點頭:“也好。那我替我媽媽，謝謝你。”
“不必說這個字。”封霆川如釋重負，微微松了口氣，“能補救先前的過失，是我的運氣。”
喬西回頭看了封霆川一眼，
封霆川沉銀片刻，蹲下身來。
在喬西不解而茫然的眼神裡，他用手一點點挖起了大樹底下的土。
“封霆川?”喬西愣了下，眼神裡瞬間浮現濃濃的警戒。
她上前用力拉開封霆川，質問他:“你要幹嘛?”
“……”封霆川沉默了下。他並未動氣，而是認真地解釋，“我打算，把蘇阿姨的骨灰挖出來，找個地方好好安葬。”
“你……”
喬西欲言又止，懷疑地看著他。
封霆川淡淡道:“蘇阿姨是你的親生母親。我想，你也不會願意讓她待在這樣的地方吧。”
喬西聞言皺眉，忍不住咬牙。
她當然不樂意。
只是，封霆川做事，她不放心！
“我知道你的想法。”見喬西半天沒有說話，只是臉色不快。封霆川淡淡道了一句，
回頭繼續用修長的十指挖起了地上的土，“只是不管怎麽說，你母親都需要一個更好的地方安息。喬西，你不該拒絕這樣的想法。”喬西抿緊了嘴唇。
她也知道，封霆川說得是對的。
但不管怎麽說，只要看見封霆川這樣做，她心裡就總有種濃濃的違和感……
罷了罷了。
喬西很快歎了口氣，找了工具遞給封霆川，和身邊的男人一起挖了起來。
即使她心裡清楚，封霆川極有可能是另有圖謀。這一回，她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畢竟為人子女的，哪能看著母親這樣下去。
兩人一起挖土，天亮時分總算是挖出了一個罐子。
那個罐子殘破不堪，裡頭還戴了一層寒酸的塑料布。
一看見那個罐子，喬西的眼眶就濕潤了。
她強行壓抑著情緒，將那個罐子抱進懷裡，許久都沒有松開。
封霆川欲言又止:“喬西……”
他知道喬西的情緒。
但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
喬西抱著罐子，眼淚一行行地滑落。
喬西沉默地看了她許久，最終看見喬西臉色發白十分難看，才皺眉說:“先回去休息休息吧。”
喬西身子骨本來就不好。
這會兒，她更是在外頭漫無目的地走了這麽久。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她的身體變得更差了。
喬西對這件事倒也沒什麽異議。
她點了點頭，聲音微微沙啞:“那……好。”
封霆川松了口氣。
他帶著喬西打了輛車，往酒店走去。
……
喬家。
喬振國撂了喬西的電話之後，把自己關在書房裡思考了一整夜。
現在喬西就是喬家的姑奶奶。喬振國恨不得跑到她面前拚命磕頭，低聲下氣求喬西照顧好喬家。
因此對於喬西的要求，喬振國哪敢多說一個不字。
從喬西提出讓安珍想方設法套安靜柔話的一瞬間，喬振國就已經琢磨著，該怎麽幫助喬西誆騙自己的另一個女兒了。
他想了很久很久，想到半夜十二點多，終於有了主意。
安珍最在意的，就是安靜柔。
雖說這女人惡毒又陰鷙狠辣，自私到無與倫比……但不管怎麽說，只要是人就有弱點。是母親，就對自己的女兒，有著牽連不舍的情緒。
要想讓安靜柔招供，他就可以利用這樣的情緒啊。
喬振國眼前一亮，終於想到了話術。
他急不可待地找來方管家:“方管家，你去把安珍給我找來。”
“什麽……”方管家愣了下，臉上頓時就浮現了一絲不喜。
他是個逢高踩低的xin格，以前喬西失勢，他就把喬西看得連垃圾都不如。
現在失勢的人，輪到了安珍和安靜柔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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