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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除了我,真的沒人認識少女醉,更不可能知道它的功效。”靈兮搖着頭,始終覺得匪夷所思。
“這世間奇人異事不勝枚舉,天大地大,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你先休息,盜藥的事情,交給我去調查就好!”穆寒清說罷,便要起身離開。
靈兮也不知哪裏來的勇氣,一把拉住穆寒清的手,柔聲說:“殿下,你小心些。”
“多謝!”穆寒清淡淡的撇開靈兮的手,面無表情的走了出去。
靈兮看着自己空蕩蕩的手掌,心裏一片悵然。
靈兮的舉動,穆寒清只覺得憤怒,因爲他曾親眼看見靈兮依依不捨的與雲暘別別,那模樣,像是刻在他心裏,生了根發了芽。
他帶着一身凜冽的殺氣回到書房,已經候在書房的千城見狀,不安的後退了兩步,原本想要開口的話,竟也生生的憋了回去。
“查得怎麼樣?”穆寒清吐了一口濁氣之後,便問。
“主上,今日二皇子原本是要行動的,可不知是因爲什麼,他的人竟在山腳下臨時撤回了,過了沒多久,便看見那羣黑衣人上山,魅姬跟着黑袍回到端河王府,她說是端河王府地下暗樁的非法生意被太子的人搗毀了,這一仗,端河元氣大傷,幾乎是滅頂之災。”
“所以,他臨時改變主意,是因爲這個,山上的那些人,與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城中殺人案,也不是他的人幹下的,是麼?”穆寒清的眼裏除了寒氣,就剩下沉沉的殺氣。
千城點頭:“目前來看,是這樣的主上!”
“哼,一個小小的寒食,竟有這麼多人來爭,而且一個比一個殘忍卑鄙!”
貌似,你也是其中一個!
“主上,城中殺人案做得十分縝密,魅姬追查不到兇手的痕跡,但是可以肯定,少女醉確實是從王府帶出去的,府中的人,竟沒一個發現,這確實很奇怪。”
穆寒清覺得,這七王府中的某個角落裏面,像是有一團黑雲,黑雲背後有一隻黑手,正推着事情往他不願意看到的方向發展。
“他既然敢做,就一定是有萬全的把握,好在府中家丁丫鬟全是我們自己的人,查起來要方便許多,從現在起,讓人一個個跟着她們,但不要打草驚蛇。”穆寒清有一種預感,有一場大的風暴正在等着他們。
是夜。
夜幕下的盛京,秋風吹得落葉在空無一人的長街上翻飛,更夫打着更唱喏:“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忽然,夜空中傳來一聲雲霄的尖叫,打破了夜的寧靜。
白天發生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如今聽到這個叫聲,更夫嚇得丟掉手中的燈籠,便朝京兆府尹的衙門跑去。
呵呵呵!
更夫的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嬌妹的笑聲,那笑聲雖妹,可在這也夜深人靜的當下,聽起來卻格外瘮人。
“大哥,你別跑呀?”一雙詭異的雙手搭在更夫的肩膀上,塗着鮮紅蔻丹的指甲,每一個都如同鋒利的匕首那般長,閃爍着幽幽的紅光。
更夫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當即嚇得腿一軟,就跌坐在地上。
“姑,姑娘,你別找我,我家中還有妻兒老母,求求你別找我!”那更夫嘴裏不停的求饒,可腳下卻如同灌了鉛,再也走不動一步。
嗯……
女子撒嬌:“纔不要呢,人家最喜歡你這樣強壯的男人,你看看我,你看我生的美不美?”
更夫哪裏敢看,他緊緊的閉着眼睛說:“姑娘,你有什麼未了的心願,你告訴我,我替你完成,我每年都給你燒香燭紙錢……”
“討厭,人家又不是死人,要那些東西做什麼?”那女子笑着說。
然後蹲下來,強行扒開更夫的眼睛,讓更夫看着她。
從背影來看,只能看到她是一個穿着白色衣衫的女子,長長的頭髮披散在身後,風乍起時,她的頭髮便如同落葉一般,翻飛着像一張密密實實的黑網罩着更夫。
“是……你……你……”更夫的上下牙互相碰撞着,指着那人驚訝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那女子忽然狠厲的說:“既然你看見我了,那就容不得你活下去了!”
言落,她伸出手,輕輕的放在更夫的胸口,嬌笑着說:“我最喜歡人臨死前的心臟,跳動得最是歡暢了呢?”
說着,她手微微用力,沒多久就把更夫的心臟取了出來,更夫瞪大眼睛,看着自己那鮮活的,還微微跳動的心臟,想要大聲呼叫,可嗓子眼卻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只能看着那人一口將自己的心臟吞了下去。
“妖……”更夫艱難的說出一個字,便嚥了氣。
那女人嬌妹的笑聲空靈的飄蕩在夜空中,她哼着一首歡快的小調,將更夫的鞋襪脫下來,在他的腳底劃破一個口子,然後用手剝橘子皮一樣的,將他的皮膚從身體上分離出來。
整個過程,不超過一盞茶的功夫。
女子將人皮剝下來後,飛身將其掛在大樹的枝丫上,便跟着小曲離開,那曲調在空中很久都沒有散去。
白衣女子一路朝七王府走去,進了王府之後,便沒了蹤跡,而整個王府,竟沒有一個人發覺她的存在。
翌日。
早起出攤賣早點的小攤販經過長街,看見那被剝了皮血肉模糊躺在地上的更夫,嚇得大叫一聲,將擔子丟在地上便掉頭跑了。
他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到京兆府門口,抓着鼓槌就開始擊鼓。
看門的衙役打開門就破口大罵:“你他孃的找死是不是,大清早的,死了爹孃了麼?”
“大人,中元裏有一具被掏空了心臟剝了皮的屍體!”攤販說完,就跌坐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了。
那衙役一聽,連忙朝京兆府的後院跑去。
“大人,大人剝皮挖心案又出現了!”
他這一喊,整個京兆府都醒了,府尹一聽,嚇得披着衣服就跑了出去。
中元裏。
京兆府尹一身便服趕到,看到那血腥的場景,他微微別過臉去,對衙役說:“先找塊白布將屍體掩蓋起來,免得嚇着婦孺老人。”
與此同時,七王府。
千城走到書房門口,連門都沒敲,便一把推開大門,着急的喊:“主上,中元裏又發生了一起剝皮掏心的案子。”
什麼?
正在打坐的穆寒清睜開銳利的雙眸,冷冷的看着千城:“那些人都監控好了?”
“全都在屬下的監控之中,無一例外!”千城也覺得奇怪,依照他這樣嚴密的監控,七王府中的人,不可能出的去纔是。
與此同時,得月閣傳來一聲石破天驚的尖叫。
“是靈兮!”穆寒清如旋風一般消失在書房,頃刻之間便已經到了靈兮的房間。
聞訊趕來的香芹與宇馨正要進門,卻聽到裏面傳來穆寒清幽冷的聲音:“都退下。”
香芹與宇馨對望一眼,不由得笑出聲來。
看來,昨夜定是發生了什麼讓葉靈兮措手不及的好事。
可屋內,靈兮卻縮在角落裏,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牀頭的東西。
穆寒清神色幽冷的看了一眼那些東西,眼裏全是殺氣,他大步垮上牀榻,一把將靈兮摟在懷中,柔聲安慰:“別怕,沒事的。”
“那是什麼?”靈兮窩在穆寒清懷裏瑟瑟發抖。
穆寒清空出一隻手來,隨意的翻動一下,卻見靈兮榻前放着的東西,是一副假的人皮面具,有長長的頭髮,還有一套沾着已經乾涸的血液的紅色指甲,一套裙襬沾着血的白色衣衫。
看來,是有人執意要嫁禍給葉靈兮了!
穆寒清大手一揮,那些東西便憑空消失不見。
“從今夜開始,我與你同吃同住,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誰,竟有這樣大的膽子,竟敢在我七王府撒野!”
靈兮的脣色與皮膚一樣蒼白,她咬着下脣,悶聲問:“殿下,那到底是什麼?”
“一張有長髮的人皮面具,一副紅色的假指甲。”穆寒清避重就輕的說。
靈兮擡頭問:“盛京又有人被剝皮掏心了麼?”
“嗯!”穆寒清遲疑了片刻,還是回答了靈兮。
靈兮痛苦的用手捂着臉說:“殿下帶我去看看好不好?”
“那場面你不會喜歡的!”穆寒清拒絕,他不想給葉靈兮再增加任何心理負擔。
“殿下……”靈兮扯了一下他的衣袖,撒嬌的意味很明顯。
這對穆寒清而言,倒是一個十分新鮮的體驗,他斜睨靈兮,用低沉xin感又魅惑人心的聲音調侃她:“怎麼,想對我用美人計?”
嘁!
靈兮嗤之以鼻,但一想到自己有求於人,又立馬放低姿態道:“殿下,我是醫女,你們忽略的東西,我也許能看得出來。”
“顧星魂的醫術也不見得差,我帶他去就足夠了!”穆寒清說罷,便要走。
靈兮拉着他的衣袖,眸色慼慼的看着他,但就是不放手,頗有些死皮賴臉的架勢。
“你再不放手,別後悔!”穆寒清的眸子裏面像着了火一樣,看得靈兮心肝兒直打顫。
“殿下若是不讓我看,我便會整日胡思亂想,越想不通越着迷……”靈兮的話沒說完,穆寒清便一把將她推倒在牀榻上,人也旋即壓在靈兮身上。
他輕佻的勾着靈兮的衣襟,淡笑着說:“不如……”
“呀,顧星魂你怎麼進來了?”靈兮驚訝的大叫一聲。
穆寒清眼神幽幽的回頭,可門口卻空無一人,再回頭,自己身下那小東西,早已經跳下牀榻,站在榻前,笑眯眯的看着他。
那雙白嫩嫩的腳丫子,晃得穆寒清的眼神更加灼熱,與之一同灼熱的,還有身體的某個難以言說的部位。
穆寒清狠狠的吐納,反覆幾次,才平息了內心的躁動。
他彎腰提了靈兮的鞋子,然後走過來,一把將靈兮摟在懷中,放在外間的椅子上,用手抓着靈兮的腳,欲幫她穿鞋。
兩人之間從不曾有過這樣親密的行爲,靈兮嚇得掙扎着要把腳縮回去,卻聽穆寒清冷幽幽的說:“葉靈兮,我脫衣服的本事,比穿衣服的本事大多了。”
唔!
流氓!
靈兮別過臉,只留下一隻嬌小可愛嬌豔欲滴的緋色耳朵,和半邊同樣緋色的天鵝頸給穆寒清。
該死的!
穆寒清好不容易平復的情緒,似乎又澎湃起來。
他咬着牙,憤然抓過鞋子要給靈兮套上,眼神卻被鞋子側面星星點點卻密密麻麻的血跡吸引過去。
她,出去過?
穆寒清見靈兮一副渾然不覺的樣子,忽然想起那日在刑部刑房慘死的那兩個太監,難道……
穆寒清不動聲色的將鞋子給靈兮套上,當他手挪開時,上面已經乾乾淨淨,連一點泥土都沒有。
屋外的香芹估摸着他們怎麼也該起身了,便用手肘頂了一下宇馨:“馨兒,你開門,我把水端進去。”
“好啊!”宇馨腳一擡,“轟”的一聲,大門就被推開,宇馨沒等香芹進門,自己先進去了,因爲……她實在是太好奇了!
果然,宇馨一進門,就看見穆寒清抓着靈兮白皙的小腳放在手中,正在給她穿鞋。
嘿嘿,嘿嘿!
宇馨傻笑着矇住眼睛,俏皮的說:“我什麼都沒看到,殿下您繼續!”
跟着進來的香芹看到這一幕,眼神頗有些複雜。
“殿下,還是讓奴婢來吧?”她走過去想要接手,可穆寒清已經替靈兮穿好了鞋,淡漠的站了起來。
“我在外面等你!”不知怎的,穆寒清終究還是決定,要帶靈兮出去。
他走後,香芹嘟囔道:“小姐,您跟殿下圓房了麼?”
“你胡說什麼,他,他就是……哎,就是想捉弄我而已!”靈兮心裏一片惆悵,卻不知如何與香芹解釋,加上宇馨站在一旁,她就更不方便多說。
“沒有洞房啊?殿下是不是有什麼隱疾啊,王妃您還是抽空……”
“啪”宇馨的話沒說完,不知從哪裏飛來一顆骨頭打在她的臉上,卻聽屋外穆寒清陰森的聲音說:“閉上你的狗嘴!”
宇馨連忙伸出兩隻爪子,緊緊的捂住嘴巴。
哎,慘了!
靈兮只覺得面上一熱,連忙起身去洗了把臉,然後一句話也不同宇馨跟香芹說,便走了出去。
“小姐,我也要跟你一起去!”香芹提着裙襬追了出去。
宇馨見香芹追出去了,自己也連忙追出去,可剛一轉身,嗖一下就變身成小雪狼的樣子,從半空中掉下來,摔了個四腳朝天。
嗚嗚!
“主上果然是愛記仇的!”宇馨憤恨不已的爬到牀榻下面,用兩隻爪子墊在下巴上,悶頭生氣去了。
穆寒清帶着靈兮趕到時,京兆府尹正在帶頭盤查附近的居民,想從他們的口中探查到有用的信息。
見穆寒清到來,他連忙躬身迎上來,跪在穆寒清面前,朗聲道:“微臣京兆府尹江越,見過七王爺!”
“草民見過七王爺,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一時間,萬民朝拜。
穆寒清淡淡的頷首道:“都免禮,江大人可查到什麼?”
“回稟殿下,死者是更夫,死亡時間應該是亥時,那個時間段,城中大部分居民俱已安睡,只有一個老婆婆,她說聽到了一個女人的笑聲,那女人還哼唱着歌謠,過程大概持續了一盞茶的功夫。”江越將自己調查的結果都告訴了穆寒清。
哼歌?
殺人哼歌?
靈兮聽得臉發白,總覺得這一切越來越詭祕了!
“那老婆婆何在?”穆寒清眉頭鬱結成一座座小山,眉心褶出一個大大的“川”字,看他如此舉動,靈兮知道,一向無所不能的他,這下也遇到對手了。
江越領着穆寒清去見那老婆婆,老婆婆雖然一頭華髮,但精神矍鑠,倒不像是耳目失聰的人。
“老婆婆,你可能哼出那曲子的旋律?”穆寒清問。
老婆婆搖頭道:“我當時嚇都嚇死了,已經記不得怎麼哼唱?”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一個梳着兩個羊角辮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的哼着歌說:“是不是這樣唱的?”
聽到那歌聲,穆寒清神色一凜,他急忙問老婆婆:“可對?”
“對的!”老婆婆點頭!
穆寒清與千城互看一眼,兩人卻都沒有看見,一旁的靈兮在聽到那小姑娘哼唱那首曲子的時候,臉色變得比剛纔更加蒼白。
穆寒清不動聲色,轉頭去查看屍體,看過之後,發現那屍體與昨日死亡的那些人一樣,都是先被掏空的心臟,然後再剝皮殺死的。
“殿下,這已經是第五十一個人了,這……”京兆府尹從未遇到過這樣棘手的案子,若是查不出來,陛下會治罪不說,盛京的百姓終日惶惶不安,那他這個父母官,做的可就太失敗了。
穆寒清沉聲道:“父皇那邊,我再去替你爭取些時間,這案子確實詭異又棘手,相信父皇會寬限些時日的。”
“多謝殿下!”京兆府尹躬身道謝。
穆寒清淡淡的環視了周圍一眼,淡聲吩咐:“從今日起整個盛京宵禁,入夜後任何人不許在外面逗留,一旦發現可疑人物,當案犯抓起來審理。”
“諾!”京兆府尹回話後,便帶着人擡着屍體回了京兆府。
穆寒清回頭,走到靈兮身邊,淡聲說:“這裏乾乾淨淨,沒有任何線索可查,回去吧!”
……靈兮沒動。
“靈兮,走了!”穆寒清伸手去拉靈兮的手,卻發現靈兮的手冰涼涼的,手心全是冷汗。
穆寒清神色一凜,不動聲色的對千城說:“你在去周圍走動看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我帶王妃去走走散散心!”
言落,他拉着靈兮的手朝僻靜處走去。
走到一個角落,穆寒清把住靈兮的肩膀問:“怎麼回事?”
靈兮張了張嘴,竟哼出和那孩童口中一樣的旋律來。
穆寒清一把捂住靈兮的嘴,將她抵在牆上,柔聲說:“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走!”
說着,他抓着靈兮的腰,帶着她飛身朝城外的山上走去。
他們走後,黑袍人從牆邊走出來,桀桀怪笑着說:“哈哈哈,沒想到這聳動盛京的兇殺案,竟然跟七王府有這麼大的關係,主人這下可安心了!”
城外荒山上。
靈兮像只受傷的小動物一樣,捲曲着身體,緊緊的抱着自己縮在角落裏,穆寒清想伸手將她摟在懷中,靈兮卻尖叫着說:“我不是殺人的妖怪,我不是!”
“你不是!”穆寒清斬釘截鐵的說。
“可我從未聽過這曲子,我又怎麼會哼?”靈兮抱着頭,只覺得自己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穆寒清走過來將她拉起來,緊緊的摟在懷中,柔聲說:“葉靈兮,也許你小的時候就會哼這曲子,只是長大後不記得了而已。”
“可是……”那些在她牀榻前出現的東西要怎麼解釋?
靈兮動了動嘴,卻終是沒有說出來。
“葉靈兮,你再這樣胡思亂想下去,只怕真如顧星魂所言,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穆寒清的語氣薄涼中,帶着一絲關切。
有時候,他也已經分不清楚,自己執意要保護葉靈兮,到底是爲了她的身份,還是因爲她這個人。
“殿下,若那些人真是我殺的,你就殺了我好不好?”
穆寒清沉默了片刻之後,淡聲說:“你放心,我會證明,這一切都是別人在搞鬼,與你沒有半點關係。”
說着,穆寒清便抱着靈兮,朝城中掠去。
兩人回到家中,香芹已經被千城送了回來,靈兮不願與人說話,一進門便將自己關在房中,直到暮色四合,都不曾開門。
“葉靈兮,你給我出來!”葉筱筱使勁的拍了幾下門,卻始終不見靈兮迴應。
她這天不怕地不怕的xin子,當下便命令顧星魂:“將門給我踹開!”
顧星魂爲難的說:“這樣不好吧?”
“你……我自己來!”說罷,葉筱筱提起裙襬便要自己動手。
“哎哎哎,你幹什麼?”顧星魂見狀,連忙攬住葉筱筱的腰,硬生生將他高大的身軀折下去,在葉筱筱的背上蹭。
葉筱筱恨得牙癢癢,幽幽的說:“顧星魂,放手!”
“筱筱,你這樣高貴的人,怎麼能做踢門這樣不雅觀的事情呢,這種粗俗的事情,就該讓我這樣的粗人來做!”顧星魂不怕死的又蹭了兩下,才放開筱筱。
筱筱斜睨着他問:“你哪粗?”
“這……這裏這裏!”顧星魂下意識的指了指肚臍以下,雙腿之間,可一觸及到筱筱殺人的眼神,他立馬上移,指着自己的胸口,表示自己粗心。
葉筱筱一把推開顧星魂,親眼讓顧星魂見識了怎樣優雅的……踹門!
她姿態優雅的踹開門後,在顧星魂的目瞪口呆中,關上房門,將他隔絕在外,自己一個人去見靈兮去了。
靈兮披頭散髮的坐在牀榻的角落裏面,一雙眼睛熬得紅絲絲的,看到葉筱筱進來,她微微動了一下,將自己藏得更深了些。
“你搞什麼鬼?”葉筱筱問。
“二姐,你離我遠些,我……”靈兮不知怎麼解釋給葉筱筱聽,她心裏的苦悶,像被困在一個空無一人的孤島上,得不到宣泄,找不到出口。
葉筱筱坐在榻上,冷幽幽的看着她說:“你什麼你,趕緊起來梳洗!”
“二姐,你不要管我,出去吧?”靈兮說完,就扯了被子將自己埋在裏面,打定主意不在理會葉筱筱。
葉筱筱要是這樣容易打發,她就不是葉筱筱了。
她一把將靈兮的被子扯開,恨聲說:“葉靈兮,不要讓我看不起你!”
葉筱筱扯,靈兮又拉回去,兩人就這樣一拉一扯,誰也不妥協。
“好玩麼?”不知何時,穆寒清斜靠在門口,淡淡的看着她倆。
聽到穆寒清的聲音,靈兮擡頭看了他一眼,而後又低下頭,可那短暫的一眼,穆寒清卻讀到了一望無垠的無助。
葉筱筱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裙,好像剛纔那個與靈兮拉扯的潑婦不是她一樣,端莊的走了出去。
穆寒清深深的看了靈兮一眼,走過去,坐在適才葉筱筱的位置上,一把將靈兮的被子奪過來,一把丟在地上。
卻見靈兮身邊,那雙早上他將血跡弄沒的鞋子,竟恢復了原來的樣子,被她放在身邊。
靈兮見穆寒清眼神盯着鞋子,終於忍不住,擡起頭來時,一串串的眼淚從她的臉上滑落下來。
看她淚如雨下的樣子,穆寒清的神色繾綣着心疼,他微嘆了一聲,一把將靈兮拉過來,淡聲道:“今夜,我守着你,宇馨守在門外,千城守在王府外,若是還有慘案發生,就說明一切與你沒有半點關係,屆時你便不能在如此懷疑自己,行麼?”
“若我是個怪物呢?”靈兮道。
“你不是!”穆寒清將靈兮的頭摁到懷中,讓靈兮聽着他平穩有力的心跳。
心力交瘁的靈兮,聽到穆寒清節奏分明的心跳聲,彷彿孩童聽到母親催眠的童謠,沉重的閉上雙眼,墜入睡夢之中。
穆寒清將靈兮平放在牀榻上,淡聲道:“宇馨,你進來!”
“主上,我來了!”宇馨戰戰兢兢的看着穆寒清,生怕他又把自己變成小雪狼。
“你好好照顧她,寸步不離的守着,不許任何人單獨與她相處,包括香芹和葉筱筱。”穆寒清吩咐完,深深的看了靈兮一眼,便要離開。
宇馨拉住穆寒清,小聲的問:“主上,你要去哪裏?”
“回蒼山取些東西,一個時辰就回來,這一個時辰,一定要好好守着她,她……不能出事!”穆寒清輕輕的擺脫宇馨的手,神色淡然。
宇馨眼裏劃過一滴眼淚,搖着頭說:“主上,不要!”
“沒關係,不過就是損失一些修爲而已!”穆寒清說罷,一道銀光閃過,他便消失不見。
宇馨抹了抹眼睛,跺着腳說:“要是讓本姑娘知道是誰在搗亂,定生撕了他!”
靈兮雖然在睡夢中,卻睡得極不安穩。
夢中,她去到一個迷霧重重的地方,她看不清腳下的路,更看不清楚遠方,可是心中卻好像有一個信念,告訴她一定要往前走,只要往前走,就一定能到達她想要去的地方。
忽然,空中傳來熟悉的旋律,一個溫柔的聲音輕輕的哼唱着那首歌謠,像潮水一樣,從四面八方涌入靈兮的耳朵。
靈兮不想聽,她拼命的捂住耳朵,可那聲音卻像有魔力一樣,不斷的涌到靈兮的耳中。
“靈兮……”歌聲好不容易停止下來,卻變成呼喊靈兮的名字。
靈兮告訴自己:“靈兮,你不能回答,她一定是壞人,是壞人,是魔鬼!”
“靈兮……”
“靈兮……”
那人喊了幾聲,沒得到靈兮的迴應,又換成哼唱歌曲,輪番在靈兮耳邊炸裂。
“不要再叫了!”靈兮生氣了,她大喝一聲,驚得宇馨一跳。
“王妃,你沒事吧?”宇馨輕輕的推了靈兮一下,可纏綿噩夢中的靈兮卻怎麼也醒不來。
宇馨剛摸到靈兮,便快速的縮了回來,她喃喃道:“好燙?”
“怎麼回事?”感覺到異動的千城也趕了過來。
宇馨連忙拉千城過去:“千城,你摸王妃好燙!”
摸?
千城把手縮回來,緊緊的扣在身後,他還不想被主上剁了爪子,他的爪子可是很珍貴的。
“你看,王妃眉間的荼蘼花要開了!”千城一個縱步走上前來,在掌中凝結出一道淡淡的銀光,試圖抑制住靈兮額間的花。
砰的一聲,千城被一陣強烈的銀光彈了出去。
宇馨嚇了一跳,連忙跑去查看千城的傷勢,好在千城傷的不重,他爬起來對宇馨說:“不能讓她額間的花綻放,我們一起努力試試,一定要壓下去,要不然主上就危險了。”
宇馨點頭,兩人一起努力,用掌力凝結出兩道銀光,注入到靈兮額間的荼蘼花上,在兩人的努力下,那朵花隱隱有閉合的趨勢。
可忽然,靈兮身上的銀光大盛,與宇馨與千城兩人的銀光糾纏在一起,像是在纏鬥一般。
宇馨看了千城一眼,卻見千城嘴角已經隱隱有血絲冒出來,可他還是咬牙堅持着。
“千城,要不我們將主上請回來吧?”宇馨自己額頭也全是冷汗,再一會兒,她也堅持不住了。
千城搖頭,咬着牙道:“主上自己也是九死一生,千萬不要分了他的心,我們兩今日拼死也要護住這朵花。”
宇馨咬了咬牙,對着靈兮大聲喊:“葉靈兮,你若再不醒來,穆寒清就死了!”
宇馨話音剛落,靈兮忽然就睜開眼睛,她的眸子裏閃過一抹妖異的紅光,然後恢復如初。
可那抹紅光,卻如同一個巨大的光球,在他們三人之間爆開,氣流將宇馨與千城拔地而起,從窗戶裏面直接飛出院子裏去。
靈兮被包裹在巨大的光暈之中,眼前發生的一切,她看得清清楚楚,卻只能用悲涼的眼神看着。
她無法控制這一切!
“葉靈兮,停下來,快停下來!”宇馨不顧自己受了內傷,捂着胸口大聲喊。
屋裏的光暈漸漸便淡,靈兮額間那朵荼蘼花,也閉合成最初的模樣。
得到自由,靈兮鞋都顧不得穿,連忙從榻上跑出去查看宇馨與千城的傷勢。
“主上留下的陣法太厲害了,我們兩人都奈何不了!”怕靈兮多想,千城半開玩笑半是認真的說。
宇馨很想配合,可她胸口悶痛不已,實在是沒有力氣說笑,只能穩住不讓靈兮發現她受了傷而已。
“你們沒事吧?”靈兮將宇馨扶起來,正欲去扶千城,卻見千城已經起來,朝她們走了過阿里。
千城搖頭道:“沒事,王妃是不是做噩夢了?”
“嗯,一個奇怪的夢,我看你們臉色不好,我給你們瞧瞧可好?”靈兮說着,就要伸手去探千城的脈象。
千城快速的縮回手,言辭激動的說:“不必!”
呃!
“屬下這等低踐的人,哪裏敢髒了王妃的手?”千城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於激烈,連忙開口解釋。
靈兮以爲千城是害怕自己,也不再強求,只笑了笑說:“在我這裏,沒有高低貴踐之分。”
氣氛瞬間尷尬下來。
宇馨見勢不對,連忙轉移話題道:“你做的什麼夢,我們兩人這樣努力,都沒法將你喚醒?”
“我也不知那是什麼夢,我去到的地方,全是一片迷霧,連低頭看腳下的路都看不清楚,那裏一個人都沒有,卻有人用美妙的歌喉,哼唱着一首曲子……”說到這裏,靈兮便住了口。
千城眼裏閃過一抹精光,宇馨卻絲毫不查,她接着問:“是什麼曲子?”
“我不記得了!”靈兮說。
她四下看了一下,卻沒見到穆寒清,便問:“殿下人呢?”
“他有點事出去了,您餓不餓,我讓香芹去替您準備晚膳可好?”宇馨說着就想要起身,可她剛動了一下,便覺得氣血翻涌得厲害。
千城見狀,起身淡聲道:“我去吧!”
“不必麻煩了,我不餓!”靈兮話音剛落,便看見葉筱筱端着托盤走了進來。
“葉靈兮,吃飯!”她說話的語氣,素來都是命令。
靈兮心想,我這一生最反抗不了的人,一個是穆寒清,一個就是我二姐!
眼睜睜看着葉筱筱將一盤盤精緻的食物放在桌案上,靈兮不得不移步走到桌案邊,招手叫宇馨:“宇馨,你們也過來吃點吧,今日分量足夠好幾個人吃。”
“不必了,殿下還吩咐了任務給我們,我倆得快點去完成!”說罷,宇馨與千城相攜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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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連葉筱筱都覺得奇怪,“那丫鬟今日是怎麼了,平日喊吃飯,她不是最積極的麼?”
“或許,他們真的有事吧?”靈兮心裏掠過一抹酸楚,纔剛擡筷子,便覺得索然無味。
葉筱筱大大方方的坐在她身邊,也端起飯碗吃了起來。
“你別看我,我只是剛好餓了而已!”葉筱筱夾了一塊魚肉放在靈兮碗中,自己再夾了一塊青菜,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
顧星魂從外面走進來,見葉筱筱端着飯碗坐在葉靈兮身邊吃飯,驚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筱筱美人,你不是剛用過……哦……晚膳了麼?”他走過來,站在葉筱筱身邊說話,筱筱怕他說漏了嘴,便頂了他肚子一記,哪知顧星魂竟忍着痛也要說完。
葉筱筱問:“你哪知眼睛看見我吃飯了?”
“兩……其實我也還沒吃,介不介意我也吃一點!”顧星魂在接收到葉筱筱殺人的眼神後,終於覺悟了。
靈兮心中一暖,揚着明豔的笑臉笑着對顧星魂說:“只要姐夫喜歡,隨時都可以吃。”
“這小姨子,真是上道!”
“葉靈兮,你找死!”
兩人一同開口,說出來的話語,卻截然不同。
呵呵!
靈兮被兩人逗笑了,原來幸福其實也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啊!
見靈兮難得露出笑臉,葉筱筱也不再追究顧星魂的失言,反正有他在餐桌上,好比她跟葉靈兮這個病秧子傻女人在一起要有趣得多。
晚膳結束之後,葉筱筱自己在收拾殘羹,靈兮便問:“香芹呢,怎麼不見她?”
“她在廚房,說是你身體太差,要給你做人蔘蜜釀雞,讓你換換胃口。”葉筱筱收拾好殘羹,顧星魂便默契十足的把托盤接過去,端到廚房去了。
看着顧星魂歡樂的背影,靈兮感嘆道:“二姐,找到一個與自己心意相通愛好相同的男人不容易……”
“我的事不用你管,顧星魂那混蛋,他哪個興趣跟我一樣,哪個愛好跟我相同?”葉筱筱冷幽幽的用眼刀子凌遲靈兮。
靈兮非但不懼,還笑得一臉怡然:“他愛你所愛,疼你所疼,恨你所恨,能與你攜手並進,可與你浪跡天涯,還能爲你放下面子,這樣好的男人,去哪裏找?”
嗯!
葉筱筱應了一聲,靈兮以爲她開竅了,心裏一喜,臉上也掛滿了笑容,誰知葉筱筱忽然冷幽幽的說:“那你休了穆寒清,改嫁給他好了!”
呃!
“當我沒說!”靈兮覺得,自己還真是不適合幹媒人這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