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懐雖然只有九歲，但出身於勤國公府武將世家的他一直記得他爹的教導。
任何時候，身爲男兒當頂天立地。
明明是他的主意，他又怎麼會讓一個小姑娘擋在他身前。
只是蘇懐還沒來得及開口，上首位上的勤國公就出言道：“你看看你，敢做不敢認，還要躲在人家一個小女娃娃身後，往日裏我便就是這樣教導你的？”
“爹，我沒有……”
“你沒有什麼你沒有？你還想狡辯什麼？我真是往日裏太縱容你了！”
蘇懐無奈的看着他爹，好想說一句能不能等他把話說完？
可他也知道，他爹一旦開了口，他就沒有那個插嘴的機會，便收了聲，打算等他爹先說完了再說。
……
“嘭——”
勤國公桌子拍的震天響，一旁的王首輔都嚇了一跳。
小淑儀倒是不害怕，依舊張開着兩只小手臂擋在蘇懐身前。
勤國公站起身，原地轉悠了兩圈，像是在尋什麼東西。
而後看了眼身旁自己的隨從說道：“你去取戒尺來。”
隨從聞言有些爲難的看了眼自家主子，心裏想着這又不是在自家府裏，他去哪兒取戒尺。
勤國公好似這時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繼而又看向王首輔道：“王大人，可否借戒尺一用。”
王首輔倒是對勤國公的脾性也有所瞭解，知道他性子急，於是出言道：“蘇兄，這裏沒有外人，你我稱呼不必如此生疏，我觀這事兒也不一定都是賢侄的錯，不若先聽聽他如何說？”
……
聽見王首輔這樣說，勤國公才又坐下，看着蘇懐說道：“你說，是不是你的主意。”
“是……”
“你瞧，我就知道是這個孽子的主意……”
“蘇兄——！”
王首輔見勤國公又急上了，無奈的打斷了他繼續要說下去的話。
他看向自家女兒開口道：“儀兒，你跟爹爹說實話，究竟是誰的主意？”
“是女兒……”
“儀兒，爹爹是不是教過你，做人要以誠信爲本，說謊可是不對的。”
……
王首輔話音落下，蘇懐見小淑儀垂下了小腦袋，便開口道：“王叔父，出府確實是小子一人的主意，要罰便罰我吧。”
“不，爹爹，女兒也有錯，是女兒貪嘴，想喫糖葫蘆了纔跟着蘇哥哥一道去街上的，女兒知道錯了。”
王首輔聞言也沒馬上對兩個孩子說什麼，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勤國公說道：“蘇兄，你看，也不全是賢侄一個人的錯，不若這樣吧，既然事情發生在王府，就由我代爲處罰如何？”
勤國公點點頭，“那王賢弟將我家那小子罰狠些，玉不琢不成器，一天到晚的書不好好念，盡知道調皮闖禍。”
“蘇兄不心疼？”
“絕不心疼，王賢弟只管罰。”
勤國公話一出口，一旁坐着的勤國公夫人反倒是鬆了口氣。
她知道，王首輔做主處罰總比自家夫君動手處罰要來的好，至少不會是棍棒教育。
……
“處罰你們之前，有些話我要與你們先講清。
罰你們，不是因爲你們上街買糖葫蘆，只是因爲你們私自偷溜出府。
我不信你們不知道偷溜出府長輩會心焦，也不信你們不懂兩個孩子孤身上街的危險。
可明知道還故犯，這纔是我真正要罰你們的理由。
你們可服？”
“服。”
“儀兒服，儀兒知錯了。”
“好，既然都認罰，那便罰你們將禮記全部抄一遍，字跡必須端正。”
“是，儀兒知道了。”
蘇夫人見小淑儀應聲後，蘇懐久久未言，且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抿着脣，嘴角隱隱有些上揚。
她可太瞭解她這個兒子了，估摸着心裏這時候在想情願挨頓打吧！
……
不然怎麼說知子莫若母呢？
蘇懐此時確實在心底哀嚎一聲，想着他情願被他爹狠揍一頓啊！
事情就那麼定了下來。
宴席已散，但勤國公府一家還是留下來用過晚膳後纔打道回府。
一路上蘇懐坐在馬車裏，兩手託着腮幫子一臉鬱悶的表情。
蘇夫人見狀揉了揉他的發頂道：“懷兒想什麼呢？”
“娘，你說我讓我爹打一頓，他會不會免了我抄書的懲罰。”
“不會，你若是既想捱打又想抄書，那可以去找你爹。”
“那還是算了吧，我又不傻。”
“就那麼不喜歡讀書？”
“讀書有甚意思？我蘇家世代都是武將，我以後自然也是要做大將軍的！”
……
蘇夫人見原本蔫兒着的兒子說到做大將軍時眼底明顯的光亮，笑笑接話道：“做大將軍也是要看文書，軍報的，你若不好好唸書，連軍報都看不懂，如何做大將軍。”
“我看不懂，手下自然有人看的懂。”
“懷兒，你有沒有想過，你若是連軍報都看不懂，又如何能讓手下的人信服你？
況且若是碰到那種機密文書，不能與他人看的，你又當如何？”
“這……”
蘇懐還沒想好要怎麼回答，蘇夫人又繼續說道：“你想做大將軍學會如何排兵佈陣自不可少。
前人留下了很多值得我們後輩學習的戰術，可你想要學，是不是也得先看的懂？”
“好吧，兒子知曉了。”
……
蘇夫人笑着再次揉了揉蘇懐的發頂。
“還有……”
蘇夫人話起了個頭，可似是想到了什麼，又突然止住了話頭。
蘇懐等了半天也沒見自家孃親有下文，便疑惑出聲問道：“還有什麼？”
蘇夫人莞爾一笑，“沒什麼。”
蘇懐也不疑有他，應了聲“哦”就沒再追問。
蘇夫人原本是想說，她挺喜歡王首輔家的那個小丫頭的，兩家關係又不錯，若是想兒子能把那小丫頭拐回來做兒媳婦兒，那自然是學識上也不能太差的。
畢竟憑着王首輔的才學、家教，他家的女兒以後定是個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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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轉念想到了兩家的家世，又覺得這門親事不一定能成，再加上兩個孩子現在都還小，說這個也爲時過早了些，便沒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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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