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嫣不放心她,還讓司機跟著她,自己打車回去。但路安純堅持不用,她隻想隨便逛逛罷了。
女人不再堅持,隻叮囑道:“晚上九點前必須回家,因為你爸爸一般九點半回來,他到家了,你必須在,不然會有大麻煩…”
“我知道的,放心。”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路霈。
柳如嫣離開後,路安純立刻從手機裡翻出了福利院長給她的地址,打車找到了渝北區的清河巷。
魏奶奶住在清河巷的一個雙排巷子樓裡。
這裡地形曲折複雜,彎彎繞繞,很容易迷路。
而此刻夜幕已沉,路燈昏暗。
路安純饒了幾個岔路,兜兜轉轉將近四十分鍾,徹底迷失在了這羊腸一般的巷子裡。
遠處,似乎有說話的聲音傳來,她加快步伐走過去,準備問問路。
剛一走進,就發現巷子盡頭好像有人在打架,嚇得路安純趕緊躲到了轉角另一側,偷偷朝那邊望去。
昏暗的路燈明明滅滅地閃爍著,一個高大健壯的胖子,揪住了一個矮個子紋身男的衣領,將他抵在牆上,膝蓋頂在他的腹部。
紋身男手臂上紋了條龍,但他怯懦的模樣、絲毫撐不起這條龍應有的氣勢,扶著牆連聲哀求——
“不是我,真的!是虎哥他們的主意,我什麽都不知道,他們說那老太婆腿腳慢,追不上咱們,只是玩玩而已,沒想到會出事!”
“玩玩?你他媽玩出人命了!還玩玩!”
胖子暴躁地怒吼著,用膝蓋接連頂了他好幾下,疼得那紋身男躬下身,劇烈地咳嗽著,聲嘶力竭…
路安純哆哆嗦嗦地摸出手機,準備隨時按下110…
這時,陰影中,一個瘦削高挑的少年走了出來。
夜色漸深,路安純只能看到他的側影,鋒利的眉骨宛如荒原上起伏的黑色山石。
他低頭點了根煙,光焰在嘴角開出一朵橙花,倏而間寂滅,縷縷白煙繚繞在濃鬱的夜色裡,緩緩四散開去。
下一秒,滾燙的煙頭落在了那紋身混混的手上。
滋啦一聲,疼得他唧哇亂叫。
少年眼神狠絕,戾氣十足——
“欠債還錢,殺人,償命。”
他的嗓音,宛如凜冽冬夜裡的寒霜。
路安純拇指挪開,重新抬眸望向他。
月光下,那少年皮膚蒼白清冷,眸子如黑曜石般堅硬,單手揪著紋身男的衣領——
“我婆婆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你有幾條命來還?”
紋身男虛弱地說:“你…你不敢去找虎哥,就找我,柿子撿軟的捏啊你!你婆婆是他們害死的,關我什麽事啊!都是他們的主意!”
“急什麽,一個都逃不了。”
話音剛落,卻見寒光一閃。
魏封頎長的指尖熟練地劃開一道匕首,鋒銳的刀刃穩穩插進了紋身男身邊的黑牆上。
距離他的耳朵…只有毫厘之距,耳廓皮膚上,滲出一滴血珠子。
“老子慢慢玩死你。”
“封哥。”胖子連忙架住了魏封,“咱之前說好了,不見血。你別衝動啊,把他弄死了自己也得進去,不值當。”
紋身男嚇軟了,背靠著牆緩緩坐了下來,差點尿褲子。
他情緒終於崩潰了:“他媽不就是吃個白食嗎!那老太婆不來追、就什麽事兒都沒有!是她自己窮瘋了,關老子屁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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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路安純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是iphone招牌的鈴聲。
屏幕上,柳如嫣的名字閃爍了起來。
路安純心臟都要驟停了,慌慌張張、手忙腳亂地掛斷了電話。
再抬頭,卻見三人同時望向了巷子轉角的她。
她嚇得直哆嗦,有種看動作片撞見什麽大秘密要被殺人滅口一般的驚悚感,連忙握住手機:“別過來,我…我要報警了!”
魏封漫不經心掃了她一眼,幾秒後,又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怎麽形容那種感覺呢。
他首先注意到的是她身後那輪高懸天際的滿月,皎潔清冷。
魏封已經很多年沒有抬頭看過滿月了,鬼使神差的…今晚這一輪,圓滿得彷彿他殘破的生命中、再也不會出現任何遺憾。
而女孩靠牆站著,細胳膊細腿,身形瘦弱易摧,清冷的月光照著她驚心動魄的五官,如雨天的梔子,美得很純粹。
她有讓人心跳驟停、死而無憾的美貌。
在魏封失神的刹那間,紋身男拔腿開溜,但沒跑成,魏封三兩步邁上去,揪住了他的衣領,將他扯了回來。
匕首毫不留情地抵在了他頸項大動脈處。
“再跑試試。”
“哥,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給你跪下了,我給你婆婆跪下了,她老人家九泉之下…”
話音未落,鋒刃一轉,嚇得他不敢再胡說八道,腿軟地跪在了地上。
魏封一腳踩在了紋身男的手上,偏頭低喃了聲:“報警。”
祝敢果摸出手機,又望向了對面的女孩:“封哥,這妹子怎麽辦,看她都要嚇哭了,等會兒對警察亂說啊。”
路安純扶著牆站在原地,如慌張的小獸一般,捂著嘴,心驚膽戰。
魏封收了匕首,薄唇裡吐出一口煙,朝她走了過來。
路安純退無可退,緊貼著粗糙的牆壁,身形顫抖著,心臟哐哐直跳,連聲驚叫:“別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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